她發誓,她從未見過這麼多的粉彩和夜明珠。
哪怕是珠玉蒙塵,也難掩光輝。
陳美娜待在原地,似乎被水裡面的景象給驚住了,黑暗的海水裡面,一個個粉彩,夜明珠,就那樣安靜的散發著光芒。
在夜明珠上面,還蒙了不少淤泥和灰塵,但是儘管這樣,夜明珠仍然在頑強的放光。
照耀著這一船艙的寶貝。
陳美娜忍不住往前遊了片刻,驚起了一個沉睡的八爪魚,一下子就跑沒影了,同樣的,也吐出了極多的黑墨。
船艙內瞬間就烏雲密布起來。
有些看不清方向了,陳美娜等了好一會,瞧著那墨汁慢慢散了去,她才撿起地上的一個粉彩。
這是一個粉彩花瓶,很漂亮。
地上還零落著鬥彩和琺瑯彩。
有的是碗,有的是盤,不過更多的卻是器具花瓶這些。甚至還有一箱被撞開的古幣,流落堆積了一地。
會流落在外面的,估計是海裡面的魚蝦烏賊,寄居蟹給翻出來的。
那些被封死的箱子裡面,則是是完整的佇立在那。
陳美娜注視著這一船艙的寶貝,她的呼吸有片刻沉重。
她是凡人。
是普通人。
她有片刻的心動,如果這一船倉的寶貝是她的就好了。這就意味著她,富可敵國。
不過,這只是一瞬間的心動和貪心。
她很快就恢復了理智,陳美娜比任何人都知道,她身上這份工作的意義。
文物管理局工作者。
那就意味著,她本身就作為監督者本人,如果她自己的心都黑了。
那麼,她會看不起自己的。
人這輩子,有些錢可以賺,有些錢不能賺。
她做人做事,只求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當想清楚這一切後,陳美娜內心一片清明,她有自己的路走,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她不會去選擇當組織的蛀蟲。
陳美娜彎腰,漂浮在海水周圍,她撿起地上一個個的粉彩,有碗,有瓶,還有盤子,古幣。
不過十多分鐘,她就裝滿了一魚網兜的東西,眼見著徹底裝不進去後,她便游著開始上岸。
船上。
陳美娜下去後,苗銀花就有些胡思亂想起來,「海那麼深深,我家美娜沒事吧?」
做母親的都是這樣,忍不住的擔憂。
陳老安慰她,「肯定沒事,陳同志下去過好多次,都是完好無損的上來,而且,你就是不相信別人,也要相信陳同志的游泳技術。」
「她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接下來許久,苗銀花還是忍不住站在甲板上,往下看。
一連著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海面上終於冒出來了一個頭,陳美娜破水而出,宛若美人出浴一樣,白皙的臉蛋在陽光和海水的照耀下,仿佛在反光一樣。
「陳同志出來了。」
這話一落,苗銀花也跟著看了過來,「美娜。」
她迅速招手。
同一時間,宋站長和小六同時向陳美娜游過去。靠近了以後,幾乎能看到陳美娜蒼白的臉色。
「還好嗎?」
宋站長以最快的速度游到陳美娜身邊。
陳美娜點頭,將腰間的魚網兜取下來遞給他,「上去說。」
在海裡面身上若是綁著魚網兜,外加裡面的古董的重量,分分鐘讓陳美娜覺得自己似乎綁了一塊大石頭,就跟要沉下海了一樣。
宋站長接過魚網兜,只是兩人在交接的時候,他不小心碰到了陳美娜的手指。
宋站長頓時一驚,像是被燙到了一樣,迅速把手收了回來。只是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他的那一雙耳朵,卻跟著莫名的紅了起來。
陳美娜有些冷,她卻沒注意到這些細節,只是跟在宋站長和小六的身後,一起上了甲板。
她一上來,苗銀花頓時把一件厚衣服遞過來,陳美娜就那樣裹在身上,瞧著她還是冷。
苗銀花又從燒開的鐵壺裡面,倒了一杯熱開水,陳美娜抱著熱開水,手心裏面才多了幾分溫度。
「怎麼非要受這種罪呢。」
苗銀花看到閨女臉色發白的樣子,她忍不住抹眼淚。
陳美娜則是看得很開,「媽,我覺得這不是受罪,我這是去看世界。」
去看她從未見到過世界。
海底的奇景,成片的寶貝。
這都是她嚮往的存在。
這話說的,苗銀花沒法子,「我去給你下一碗熱湯麵,你吃了暖和了在。」
船艙裡面是有爐子和糧食的。
大船經常會在海面上航行,自然要配備這些生活供給。
陳美娜也確實冷,也想吃一碗熱乎乎的湯麵,於是她便點頭,「成,我就愛吃您做的那一口面。」
哄好了苗銀花,她進了船艙裡面,和陳老他們交代海底的情況。
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看到那一艘沉船。」
這話一落,陳老他們頓時驚喜了起來,「大嗎?」
陳美娜點頭,「大,只比當初在萬安灘的那一艘沉船,小一部分。」
「但是,我上船看過裡面的古董,卻比萬安灘沉船古董多。」
「幾乎每一個船艙,都是滿艙的情況。」
這麼一艘沉船,落入了海底,就等於全部陪葬。
這下,陳老忍不住激動了起來,他和姚老已經在研究宋站長遞過來的古董了。
「這是你從那艘沉船上打撈起來的?」
陳美娜點頭。
陳老和姚老已經戴上了老花鏡,開始細看了。
當手上的碗慢慢擦乾淨上面的灰塵和淤泥後,露出了它真正的顏色。
「這是粉彩。」
「這是琺瑯彩。」
「這裡還有個鬥彩。」
「我確定了,這就是一個清代運出的大船,很有可能就是當年野史上記錄的慈禧逃出宮,準備運送到海外生存的資本。」
「陳同志。」
陳老看向陳美娜,「我們這次挖到寶了。」
清代的沉船,而且還是裝滿古董寶貝的沉船,一個讓慈禧逃難的時候,都覺得貨不錯,可以拿出去值錢的寶貝。
可以說,這一艘沉船的價值,絕對不低。
陳美娜這會倒是冷靜了下來,「貨很多,光憑我一個人很難打撈上來。」
而且不像上次在萬安灘,她還有李應和趙向方當幫手,她不得不承認,在有幫手的情況下。
肯定是更快一些。
這倒是個問題。
陳老想了下,「能把繩子放下去嗎?」
陳美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