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何菊香搖頭,「這我可不知道。」
「每次這種事情都是保密的,我家老薑也沒跟我說。」
「我只是按照往常的經驗給他收拾衣物。」
想了想,何菊香建議道,「若是你有空,也給你家趙營長收拾兩件衣服,免得他們要走的時候,太匆忙了忘帶東西了,到時候就麻煩了。」
陳美娜噯了一聲,遞過去一個蝦蟹餅道謝。
何菊香看著那炸到金黃的蝦蟹餅,哎喲了一聲,「這得用多少油啊,怕是半個月的定量都不夠吧?」
他們一個月就八兩油的定量,這還是物資不緊缺的時候。
若是物資緊缺,那一個月就要對半砍了。
只有四兩油的供應,那從月頭到月尾吃油都不敢敞開肚子去,從來都是用著棉紗蘸著鍋沿邊,多少粘著腥味就行。
陳美娜想了想,「才領的那一瓶油,用完了。」
何菊香聽到這話,倒吸一口氣,「那可是一個月的定量。」
「你一次給用了?」
陳美娜還真不知道是一個月的定量,因為這油是趙向鋒從司務長那領的。
她點頭,「是用了,不過沒用完。」
她瞧著炸完這些蝦蟹餅後,最少還能剩下半瓶來?
何菊香,「敗家,這也太敗家了。」
「你不怕你家趙營長說你啊?」
「算了算了。」何菊香連蝦蟹餅都不要了,直接還回去,「你就當沒炸過,想辦法把這油糊弄過去,免得你家趙營長到時候罵你。」
陳美娜抿著唇笑,「不用。」
「嫂子,給了你就收下好了,我還沒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呢。」
「通常你給你家愛人準備,會準備哪些東西?」
這一下子就把何菊香的注意力給轉移了,「無非就是一件背囊,衣服,水壺這些。」
「若是有條件,你往裡面塞點吃的和藥也可以。」
「在野外集訓的時候,這些都能救命的。」
「不過要是沒有就算了,反正他們跟著的也有衛生員。」
只是,集訓的時候受傷的人多,一個位衛生員顯示不夠用的。
陳美娜大概知道了,她點頭朝著對方道謝後,果斷回家收拾起來。
趙向鋒的東西不多,三組大衣櫃,趙向鋒一個人的東西,還沒占到十分之一。
就那麼一個小角落。
陳美娜從裡面拿出了一套制服出來,薄薄的一層,想了想,又從柜子底下拿了一件薄被子,怕是疊起來還沒巴掌厚。
好在這裡是海島,哪怕是十一月份到了冬季,也沒有特別寒冷。
當初她出嫁的時候,她嫂子給她準備的那一批藥,塞了三顆安乃近,半瓶土黴素,一瓶紅花油。
一個外敷,一個內敷。
頭痛感冒消炎,跌打損傷基本都給包含了。
在接著是軍用水壺,這個他們家一直都有,綠色的軍用水壺,陳美娜裝了一壺溫開水進去,在野外的時候,這種白開水是最為解渴的。
結婚的喜糖沒吃完,大白兔奶糖和水果糖,抓了一大把塞到了背囊的側面兜裡面。
只是,讓陳美娜沒想到的是她收拾了這麼多東西,趙向鋒竟然沒回來。
等來的卻是何菊香,匆匆忙忙的在門口喊她,「走了走了。」
「他們都走了,在駐隊門口集合了,這真是瘋了,連讓人收拾東西的機會都不給。」
陳美娜愣了下,「不回來了嗎?」
「不回來了。」
「我聽人說是校場集訓結束後,就直接去外面的卡車集合了。」
「不收拾東西了。」
「我們這會過去,能送多少送多少。」
這下陳美娜一下子明白了,是出緊急任務,怕是沒時間收拾東西了,她提著行囊都要出門了,又回頭拿了一個搪瓷缸,把炸的蝦蟹餅一口氣往裡面塞了七張,塞的鼓囊囊的,徹底塞不下後。
她這才把搪瓷缸的蓋子往上一叩,死死的壓嚴實了,提著行囊,背著水壺,揣著搪瓷缸就往外面趕。
陳美娜出來的時候,何菊香已經等不及了,招呼了陳美娜就往前面跑,她又怕陳美娜跟不上,找不到地方。
一邊跑,一邊往回看,招手大喊道,「這裡,這裡。」
陳美娜提著大包行李追上去,和她一樣的還有好幾個嫂子,大家都是匆匆忙忙往外趕。
不過反應過來的人不多。
等從家屬院一路跑到了,駐隊大門口的位置。平日裡面冷清的大門口,此刻停了軍綠色卡車,上麵包著綠色尼龍布,在車尾巴的位置開了一個口。
戰士們一個個從車尾巴爬上去。
顯然已經是到了集合的尾聲了。
車子太多了,人也太多了。
陳美娜根本找不到趙向鋒在哪裡,她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四處張望。
何菊香拍了一下她肩膀,「三零一,你愛人和我愛人是一個隊伍的,在三零一。」
「最前頭的那個車子。」
不得不說,何菊香到底是老軍嫂,對於這些都熟悉的很,「跟我走。」
兩人又從最後面一輛卡車的位置,一路跑到了車頭的位置。
車廂裡面烏壓壓的人頭,每一個人都坐的筆直,神色肅穆,目視前方,沒有一個人在交代。
氣氛相當的壓抑。
陳美娜看到這後,她頓時一驚,心說。
這是怎麼了?
瞧著大家的神色,像是出事了一樣。
她想上前喊人,招呼人,又怕壞了規矩,只能跟在何菊香的身後,學著她的樣子,去拍車尾巴。
「小同志,麻煩你將這個東西遞給我們家老薑,謝謝你了。」
車上的人沒人動。
何菊香只能把東西,遞給了坐在最外圍的小戰士。
小戰士接了下來後,在一個個傳到最裡面的位置去。
對方接過後。
陳美娜忙把自己的那一份,也遞給他,「同志,麻煩你幫我交給趙向鋒。」
大大的行囊在她舉過頭頂的那一瞬間,幾乎要把她的腰給壓彎了去。
但是,陳美娜卻沒鬆手。
「拜託你了。」
小同志接了過去,趁著交接東西的空檔。
陳美娜看到了坐在車子最裡面的人——趙向鋒。
和她平日見的趙向鋒有些不一樣,他鋒利的像是一把要出鞘的利劍一樣。
整個人都是緊繃的。
唯獨。
在對上陳美娜關切的眼神時,他目光柔和了片刻,隔著一整個車廂的人,他跨越了長長的距離,朝著陳美娜無聲道,「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