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錦嫻轉過身子,淡淡說道,「你昨日來找我時,已經遲了,沈雨晴已經被人丟進湖中了。大冬天在水中泡上一炷香,能活下來已經算是她福大命大了。」
被人綁在柱子上的沈雨晴,明顯能聽出她們是在商議她,眼珠子軲轆軲轆轉著。
「現在該怎麼辦……」夏夢走近了幾步,想要仔細看看她到底真傻假傻時,沈雨晴忽然張開嘴,往她身上吐了一口口水。
夏錦嫻冷冷瞥了一眼,言道,「夏老夫人只要你護住她的性命,又沒有說讓你保她平安……」
正好夏老夫人不是寵愛沈雨晴嗎?她重新變回三歲的智商,想來夏老夫人應該也不會嫌棄才是。
她笑著,起身斟了一杯茶水,自顧自喝了起來。
「這……皇后娘娘,這要是究竟起來,妾身怕是難逃其咎啊!」夏夢望著痴傻的沈雨晴,心中全然沒了主意。
她並非是夏錦嫻,能跟夏老夫人摳字眼。
她若是將只有三歲智商的沈雨晴領回去,只怕還沒有來得及解釋,身上就已經挨了一頓棍棒了。
「難辭其咎?就算今日站在你我面前的還是那個囂張跋扈的沈雨晴,你照樣難辭其咎,你照樣得受罰。你來這宮中,吃了那麼多苦頭,怎麼就不好好長長記性呢?」夏錦嫻輕輕吹著滾燙茶水,裊裊炊煙襯得她的臉色異常蒼白。
夏夢心中儘是苦澀,夏錦嫻所說的道理她又並非是不清楚。
夏老夫人是鐵了心想要扶持沈家,對於她而言,夏錦嫻跟夏夢都是沈雨晴墊腳石。
她老人家的如意算盤,夏夢又豈會不知,但她父親並不似夏啟明一般,有才幹有能力,她的母親又不似傅卿文身份高貴。
「夏夢,你在你祖母那裡討不到好處 ,你倒不如好好跟著本宮。」夏錦嫻淡淡替她分析後宮中的狀況。
她雖與夏家斷絕關係,但傅家那邊卻依舊支持著夏錦嫻。
再者就算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這瘦死的駱駝總歸還是要比馬大的。
能給她的,斷然是要比夏老夫人給的多。
再者,宋逸成壓根就不近女色,常年都是在養心殿坤寧宮中徘徊,其他人壓根就沒有機會能接觸到他。
「你好好想清楚,若是想明白了,我自然會在出手保下你。」夏錦嫻摸著腹部,緩緩說道。
夏夢沉思了片刻,道,「皇后娘娘,我願意跟隨於你,還望你能護住我。」
對於夏夢而言,跟隨夏錦嫻是最好的安排。
「嗯,日後若是有需要,本宮會告訴你。你暫且回去。」夏錦嫻望著屋外的滿天飛雪,吩咐淑雲給夏夢備好油紙傘。
沒了有夏夢,屋內一下安靜了下來。
夏錦嫻眯著眼眸,淡淡望著沈雨晴許久,緩緩開口道,「 沈雨晴,別裝了。」
她的話語剛落,沈雨晴又忽然朝著她吐口水。
她撫摸著肚子,冷冷開口說道,「沈雨晴,本宮給你一個機會,跟我坦白,本宮送你出宮,若是不願意你大可意思繼續裝瘋賣傻下去。沈家夏家最卡看中顏面,你若是繼續裝下去,只怕成了一枚棄子,無人問津,等著在這後宮之中老死吧!」
她在心中暗暗數數,準備抬腿往外走時,沈雨晴忽然開口喊道,「皇后娘娘,我說。」
沈雨晴眼神中儘是蒼傷,完全不似最初來時囂張跋扈的模樣。
她的手無力垂落,手中原本點著守宮砂處早已白淨。
「明心在月牙宮中,找人凌辱我。時間久了,我想要逃時,她便打暈了我,扒光了我的衣裳,誣陷我與侍衛苟合。」沈雨晴肩膀顫抖厲害,她垂著頭,每說一句,眼中的淚珠子便掉落一顆。
怪不得昨日她身上儘是傷,原本以為是與他人鬥爭時落下的。
結果沒有想到居然被人凌辱後留下的。
果真同冬青所說,明心壓根就沒有為肚子之中的孩子積德。
「你想離開皇宮?」夏錦嫻心中不免有些酸澀,當初她將沈雨晴送過去時,未曾想過明心這般心狠手辣。
眼下只想要好好彌補沈雨晴。
「嗯,日後出了宮,我便去尼姑庵當尼姑。」沈雨晴無力垂落在地上,眼神中滿是淚光。
夏錦嫻望著她眼神中帶著無奈。
「此事我自然願意幫你,不過你確定你逃出去了,明心還能放過你不成?」明心若是尋常小鎮姑娘,那倒還能逃脫她。
可明心是東方月,她如今宛如喪家之犬,沒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你要知道,這皇宮並非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你想要離開你身後的夏家跟沈家會同意嗎?這一年中在內務府用來疏通關係的銀子就不在少數。你現在說想要走了,你覺得真的這麼簡單嗎?」夏錦嫻給人甜頭後,冷冷的敲打了她一番。
沈家家主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怎麼可能會做這種賠錢買賣。
加上沈雨晴如今別人凌辱,但凡是有頭有臉的人都不可能會跟沈家做親家。
他們還巴不得沈雨晴這個黑點,能夠在世上消失。
更別提會在宮中護她了。
「那奴婢該怎麼辦。」沈雨晴聽她這番話,頓時淚眼婆娑。
先前千方百計想要留下來,結果現在卻又千方百計想要出去。
這對於沈雨晴而言,十分嘲諷。
「你就不想找明心報仇?你的清白?你甚至差點死在她的手中……難道這些激不起你心中的憤怒嗎?」夏錦嫻勾著嘴唇,緩緩問道。
沈雨晴每一聽到明心名字,身子便顫抖幾分,她蹲在地上,環抱著自己,道,「我什麼都不想,我只想要離開皇宮。皇后娘娘,你若願意,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
說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的給夏錦嫻磕頭。
身上的一身傲骨盡數被皇宮磨滅了。
夏錦嫻上前拽著她的手肘將她拉了起來,道,「你若是想要離開,那你得事事聽我,按照我說的做,你很快就能離開此地了。」
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語氣中儘是冰冷。
沈雨晴卑微拽著她的手,恭敬說道,「皇后娘娘,我都聽你的,只要能讓我離開。」
她垂著頭,嘴中不停喃喃著,她要離開她要離開。
夏錦嫻見她這副模樣,已經跟瘋癲沒有什麼區別了。
她嘆了一口氣,吩咐冬青將她帶去歇息。
這宮中的所有人都在改變,就一臉沈雨晴也變得卑微懦弱。
一身傲骨偏偏多了奴性。
夏錦嫻摸著腹中的胎兒,輕輕說道,「孩兒,你定不能為這個皇宮所改變。」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起身朝著書房走去,拿出宣紙,在上頭龍飛鳳舞寫著幾個大字。
隨即將宣紙折成一小塊,塞入了衣袖之中。
「冬青,你將它交給夏夢,讓她想辦法拿給我母親。」夏錦嫻腦袋依舊疼痛著,她強撐著身子,將人交給了傅卿文。
言岑在京城中,雖有好友,但都是小門小戶,若是出了事,想要求助,只怕走投無門。
只能將言岑託付給傅家,讓他們代為關照。
夏錦嫻打開窗子,望著外頭烏雲密布的天,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當年先帝逝世時,也是這樣的天氣。
慶秋離開時,也是在烏雲密布中離開。
這導致她對這種天氣滿是恐懼。
一道閃電忽然划過夜空,雷聲驟然在耳側響起。
夏錦嫻揪著身前的衣裳,猛地從夢中驚醒。
不知是不是睡前的執念太深了,導致她在睡夢中見到盡數都是他們死時的場景。
各個都保持著最後她見到模樣,同她不停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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