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錦嫻摸著夏如夢有些冰的手,用力緊了緊。
「二嫂,一會兒我寫個單子給你吧,我寫的,都你不能吃的東西。」
「若是覺得我醫術淺薄,回頭,我便請趙院使過來一趟,請他給你把個脈。」
「瞧你說的,你寫就是。我還信不過你嗎?至於趙院使那裡,就暫且不必了。」
兩人簡單地說了幾句話後,夏如夢便將夏靜雙打發了出去。
「弟妹,這次多謝你了。」夏如夢臉上帶著虛偽的笑。
「二嫂哪裡話?您可是我的二嫂呢。」
「只是,這些東西,我能給你列出來,可是您自己還得上著心,這平日的飲食里,只怕是會不乾淨呢。」
「放心吧,我心中有數。這個夏靜雙,覬覦我這正妃的位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這些年,我能穩穩地坐著不動,自然不是她能輕易撼動的。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男人嘛,不就是圖個色,圖個新鮮?」
「由著他去就是,打從前小的時候在府里我有多加得罪的地方姐姐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夏錦嫻皮笑肉不笑,「自然。」
她接著道:「二嫂,其實,二皇兄的心裡頭還是很惦記你的。」
「二嫂,父皇母后的年紀都大了,也都想著多由咱們這些晚輩陪著些。二嫂若是得空了,還是進宮去陪著母后說說話吧。」
夏如夢苦笑,「我只怕,母后是不願意看見我的。」
「你想太多了。母后不是那樣的人。許多事,母后也是明白起因的。」
夏錦嫻說著,壓低了聲音道,「二嫂若是希望二皇兄能重新振作起來,就多出去走動走動吧。」
「至少,讓母后知道,您這個兒媳婦也是不錯的。」
夏如夢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夏錦嫻還會幫著她想主意。
「弟妹,我真的是這些年才明白你是最善解人意的一個。」
「嫻兒,多謝你了。」
「二嫂言重了。您自己府裡頭,這些不該有的東西,您也得儘早地清理乾淨了。」
「就算是動不了那硬的,至少,也得將那些個觸手們,給斬一斬吧。」
「多謝嫻兒,我明白了。這些日子,也是我太大意了。走,既然來了,我陪你到園子裡走走,正好也看看我親手打理的花草。」
「好,既然二嫂有這個興致,嫻兒自然是陪著了。」
宋明清一直都待在書房,聽說太子側妃進府探望夏如夢時,也只是微抬了抬眼皮。
後來聽說兩人有說有笑地去了後花園兒,宋明清的臉色才總算是多了一抹好奇。
現在,他在京中這不尷不尬的境地,想不到,太子側妃竟然是還能上門來?
想想當初那黑衣人的提醒,這會兒,他再不明白是老七的意思,就太蠢了些!
夏錦嫻自二皇子府出來以後就回了東宮。
冬青見她,立馬上前。
「啟稟側妃,娘娘說您這幾日辛苦了,特意讓人送來了一些補品。」
夏錦嫻看了一眼那些紅紅綠綠的盒子,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冬青跟在她的身邊最久,看得出來,側妃的心情不是很好。
「側妃,您若是不想給太子納妾,那不納就是了。何必非得如此苦著自己?」
夏錦嫻凝眉,輕嘆一聲,便走在了園子的一條甬道上。
她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這件事說不定是皇上對她的試探,這選什麼人什麼家族,那都是有門道的。
一時之間她是真的毫無頭緒。
「側妃,太子昨天不是還有家書送回來?奴婢聽說,前頭接連兩次大捷,說不準,太子再有兩日就回來了。」
夏錦嫻總算是停住了腳步,看了一眼這園中的百花爭奇鬥豔。
就算牡丹是國色天香,花中之王,那又如何?
她沒有蓮花的清麗,沒有梅花的清傲,沒有海棠的妖艷,沒有蘭花的脫俗。
時日久了,哪個愛花的人,會只愛一種?
就算是偏愛,那也是在有對比的情況下,方能說到了一個偏字!
若是滿園只有一種牡丹,她這園子裡,可還會招人喜歡了?
她是女子,賞花既是如此,美人,又豈非是一樣的?
宋逸成到底是怎麼想的,她現在已經摸不透了。
她很肯定,他的心裡有她。
可是這種有,到底也僅僅是限於了他們成了親,若是與江山比起來,與那無上的權勢比起來,他最終的選擇,定然會是那把龍椅吧?存書吧 .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非得固執地守著他呢?
夏錦嫻突然就醒悟了。
「冬青,我累了,扶我回去歇息吧。」
「是,側妃。」
接下來的日子,夏錦嫻是怎麼過來的,她自己都是糊裡糊塗的。
很快,興州傳來大捷,突厥再往南退了五十里,同時,突厥將自己的三兒子可利交出來,以換得宋逸成的退兵。
可利被自己的父王親手給獻了出來。
因為當時宋逸成提出的條件里,便有一條,他要活的!
儘管突厥可汗知道,自己的兒子到了宋逸成的手上,定然也是死路一條,而且,只怕死的,還會格外悽慘,可是他沒有辦法。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子民被宋逸成殺盡!
更不能看著因為這一個兒子,讓他其它的兒子都死在了他的劍下!
不得不說,宋逸成狠,那是真狠!
沒有絲毫的餘地可留。
突厥可汗對宋逸成除了恨,便是懼。
宋逸成讓人將可利的手腳打斷,有專人看守,不分晝夜,就是為了避免他自尋短見。
終於,到了五月底,宋逸成的大軍,凱旋而歸。
宋逸成驅馬至夏錦嫻的身前,直接大手一撈,夏錦嫻一時不備,驚呼一聲,再看清楚外頭時,人已經是在馬上了。
宋逸成與她同乘一騎,感受著兩側百姓們的歡呼聲,一時,心內百感交集。
這樣的歡呼和恭敬,是宋逸成用自己的血汗換來的。
亦是那麼多的將士們,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
夏錦嫻起初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連頭也不敢抬。
可是感覺到了身邊人的溫度,聽到了他給自己的鼓舞,終於,還是抬起了頭。
「我終於回來了。」
夏錦嫻淡淡地開口,「你不是說換件衣服,就要回宮復旨了嗎?快去吧。」
宋逸成原本也的確是有這個想法的,可是現在看到了夏錦嫻,哪裡還有心思再去想著什麼復旨的事兒?
「無妨,反正也回來了,不差這一會兒。」
說著,便抱著夏錦嫻進了裡間兒,不用想,也知道他又存了什麼心思了。
孤影等人在外頭偷偷地捂嘴笑了。
宋逸成回來了,夏錦嫻瞞著他做的那些事兒,自然也就不可能再瞞得下去了。
皇上也抽空與宋逸成細說了一下有關納妾的事宜,想讓他儘快地誕下子嗣。
與此同時,他得知了夏錦嫻竟然是聽從了皇后之意,開始在為他張羅納妾的種種事宜,頓時大為光火。
「我走之前跟你說了什麼?你都忘了?」
夏錦嫻看他寒著一張臉,便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我沒有真的應下。可是母后說,若是我不能先做著準備,便要直接下旨賜婚。那樣的話,豈非是再沒有了轉還的餘地?」
「你還有理了?」
聽明白了這個,宋逸成心中的火氣,已是散去了大半。
可饒是如此,仍然是有些惱怒夏錦嫻對他的話陽奉陰違。
若是她只是為了應付母后,何需讓人在自己的書房裡擺放了那麼多美人兒的畫像?
不僅僅是有畫像,上頭還寫明了是哪家的姑娘,排行第幾,擅長什麼等等,做的這樣明顯,是怕他不肯納妾嗎?
「宋逸成,你聽我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真的這麼想要讓我納妾?」
夏錦嫻的心裡頭咯噔一下子,頓時就有了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
「啟稟太子,門外有一名女子,自稱是您的故人,嚷著非要見您不可。」
夏錦嫻原本是想著解釋的,可是一聽到說是一名女子尋上門來了,身子一晃,臉色立刻就白了下來。
原本還是怒氣沖沖的宋逸成聽了,頓時就傻了眼,什麼故人?什么女子?
怎麼說的好像是他在外面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等他明白過來,再一看夏錦嫻,臉色慘白慘白的,不待他說話,就聽夏錦嫻道。
「難怪你一直不肯讓我幫你納妾,卻原來,你自己早就有了可心的人了。既然如此,將人接進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