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滿宮裡頭都掛著早已準備好的菖蒲,還有許多驅邪的小玩意。
各宮裡頭,都是早早的就把東西都準備好,來迎接這一次的「浴蘭盛節。」
快到了入晚間的時辰了,皇帝才走上御座,他望著台下烏泱泱一大片人,輕聲揚笑了片刻,眾人見此,立馬就跪倒給他請安。
皇帝見著在下的眾人,不過微微感慨笑著說道:「今日,倒真是好時節。上好的浴蘭時節,大家也有機會能夠聚在一起。」
下面的一些重臣便也開始稱讚,笑著說道:「陛下勤政愛民,才能卓越。如今大傢伙能夠聚在一起,共同欣賞此美景,也是我們的福氣,更是萬民之福啊。」
皇帝聽了這樣的場面話,心中自然高興,樂呵呵的,心中雀躍萬分。
傅卿文在一旁窺探著這場景,早早的就已經把夏老夫人準備好的禮品給悄然地放到了檯面上。
她心下卻是暗諷,眼神當中若有若無的鄙夷之意,流露到了一旁的貢品之上,那一份,是特例要給二皇子的。
不知是不是傅卿文這微微不悅的神色讓一旁的人瞧見了端倪。
這會兒,一邊的吏部侍郎夫人,立馬就笑著說道:「夏夫人,是否是不舒服啊?」
「倒也沒有不舒服。只不過,是覺得這佳節時候,心中頗為感懷罷了。」
「姐姐女兒在宮中當女官,姐姐心中想來也是捨不得的。」一旁的吏部侍郎夫人立馬就笑了笑,又開始說起場面話來。
一旁也有侯爵夫人,不知道傅卿文的心事,反而在一邊提起了夏錦嫻,輕聲地笑道:「錦嫻在宮裡頭當值呢,想來也是個能幹的。不妨,借著這機會,夏夫人也好好些去見一見錦嫻,也算是圓了多日未曾見面的母女情緣。」
「不必了,不必了。」傅卿文這會就訕笑著,輕輕的看著一旁的人,也不知道是如何應答,只覺得也是頗為無奈,立馬也就訕笑著結束了這個話題。
少頃,只見著座上的皇帝依舊在喝著酒,文武百官說著各式各樣的吉祥話,不過也是用這個理由過來敬酒罷了,突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只聽著皇帝「哎呦」了一聲。
皇后瞧見了,立馬上前扶住了皇帝,輕聲問道:「陛下,您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皇帝擺了擺手,輕聲道:「朕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不過是……剛才不知怎麼回事,霎時間只覺得腦袋疼了一會。」
見著皇帝微微站穩,才讓皇后微微放下心來,可接下來的場景,又暗自讓她心驚。
殊不知,她又是聽到了皇帝猝然倒在了椅子上的聲音,「撲通」一聲,整個人連帶著都昏厥了過去。
瞧見此情此境的皇后,立馬也慌了起來,整個大廳頓時都陷入了慌亂之中。
少頃,只餘下了皇后奮力喊的「叫太醫!。」
緊接著,這個聲音就一直迴蕩在了空氣當中。
夏啟明跟著傅卿文一同坐在案下,距離皇帝的御座比較遠,此刻兩個人心中也是滿滿的驚訝。
皇帝好端端的,怎麼就這麼昏過去了?
莫不是……
他們都不敢往最壞的方面想,傅卿文微微抬手,方才想著動作,只聽到夏啟明在一旁說道:「先別急,咱們靜靜等待時機便是。」
傅卿文淡淡的點了點頭,少頃,只見一群御醫拿著藥箱快步趕到了上頭,疏散了大部分的人,立馬著急忙慌的,就把皇帝抬到了後頭的太和殿中。
整個端午家宴,也因為皇帝的生病,氣氛都尷尬了些許。前頭的人也一下子走了個空。
傅卿文見著這個場景,心下微微冷嘆,看著一旁打算呈上去的東西,問了問一旁的夏啟明,「這東西,可是還要得再送過去?」
「咱們先看著吧,看看大傢伙究竟是怎麼弄的,也好跟著他們一起行動就是……」
傅卿文點了點頭,不遠處傳來了陣陣嘈雜之聲,並不是很遠,都讓傅卿文整個人都有些許的遲疑了。
她微微頓首,感慨一聲,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發展到哪一步了……
暗夜,宋明清盯著一旁給自己通報消息的內侍,最終才冷然問了一句,「父皇已經昏過去了?」 .
「沒錯,殿下。據咱們在太和殿裡頭派的人說的,陛下已經昏過去半夜了!」
「那情況怎麼樣。」宋明清微微蹙眉。
「只說是整個人有些昏厥,可是情況怎麼說,太醫還沒個准信,可從他們的神情來看,想來不是好消息。」
「你說,若是父皇就這麼昏過去一輩子了,那應該怎麼辦?」
這個猜想無疑是最具有爆炸性和威懾力的,一邊內侍縱然知道宋明清的心思,也不敢直言,立馬跪下來,就輕聲懇切地說道:「奴才……奴才不敢妄自揣意陛下的龍體。不過還希望,殿下可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
「我自然要好好保重,要不然,我拿什麼來繼承我父皇的江山!」只見宋明清微微一笑,整個人的臉頰都滲透出無限的冷意和魅惑之感。
一旁內侍見此情景,但也不好多說什麼,宋明清接著的一番話,才給他解了圍。
「你如實跟著便是,到時候若有什麼異樣的情況,再過來跟我好好說一說。」
「是!」
內侍立馬出門,沒承想,夏如夢一過來,立馬和那通報的打了個照面。
內侍微微給他請了個安,夏如夢也只不過是淡淡一笑,走進屋內,給面前的宋明清遞了一碗東西。
正想遞過去,卻又落了個空,只能重新放置在桌上。
「殿下,這是煮好了的上好的銀耳蓮子湯,您快先用吧,要是冷了,就不太好喝了。」
今兒個本是端午佳節,可因為皇帝的事情,鬧得大傢伙兒都沒有吃好。
多數人都是忍著餓,跑回自己府裡面的。就連宋明清也不例外,他作為皇子,自然是要好好的去守著的。
到最後,幾乎是半夜,皇后才讓他們趕緊回來,可是一回來,宋明清依舊有些不放心,還在前頭派眼線去查著呢,幾乎寸步不離,又有什麼異動便立馬回來稟告。
「好的,我等會兒就用。」宋明清微微點頭心下,倒是對一旁夏如夢的賢惠,感覺頗為滿意。
他拿起一邊的瓷勺,輕聲地笑著說道:「父皇生病一事,你怎麼看?」
「妾身能怎麼看呀?妾身不過是一介女子罷了,只不過,還希望殿下能夠好生注意著。」
「好生注意,這又怎麼說?這當中,難不成又有什麼原委嗎?」
「原委倒是沒有什麼,只不過,妾身是怕這當中有詐。」
「有詐?」
「若是陛下是假病,故用此事來試探您的話,您又怎麼看呢?」
只見他微微回過神來,覺得夏如夢說得頗有道理,頭頭是道。
「眼下,您和七皇子在朝中競爭激烈誰都知道。而且,七皇子又娶了監察的女兒,說的好聽一點是清貴之家。不好聽一點,就是怕他軍權太大,想來也是讓父皇頗為忌憚呢。七皇子那邊,都做出了如此反應,下一個,難免就是要對您動手啊。」
聽完,宋明清略略思索,只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
他微微感慨一聲,望著面前的夏如夢道:「如夢啊如夢,你可真的是我的軍師呢。」
「您千萬別說這樣的話,您是我的夫君,能夠給您出主意,本就是妾身應該做的事情,你若是這麼說,倒也還真是折煞妾身的呢。」
自從夏如夢嫁入王府,沒一日不算計著,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以前囂張跋扈只因有娘親擋著。
現在在王府里,無奈太多美人、侍妾,頭腦不聰明著,她這側妃之位怎麼坐得穩?
宋明清冷眼一笑,仿佛把自己的籌謀悉數隱於笑容之中了。
他望著外頭暮色四合,仿佛就陷入了一片蒼茫當中。
到了最後,方才略略回過神來,心中似乎也是在籌謀著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