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這些鮮血真的這麼純潔嗎」

  7月十六號,路易十六和瑪麗王后搭馬車前往巴黎市政廳。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國王此行主要是向巴黎民眾表明自己接受革命的態度。

  為了表明自己和群眾站在一起,國王沒有穿華麗的禮服,反而打扮得像個巴黎市政府的文員。

  難以想像,就在幾天前,他還是個想要以瑞士軍團的武力強行驅逐國民議會的強硬的國王。

  但是瑪麗王后依然盛裝出行,華麗的裙子有著層層疊疊的蕾絲,金線繞了一圈又一圈。

  新成立的巴黎公設成員和國民自衛軍的高級軍官一起,在巴黎市政廳迎接了路易十六。

  安寧一個尉官,混在一幫校官裡面,還要站在最前排,就在拉法耶特旁邊。

  畢竟他可是「議會的拯救者」,「一腳踹開巴士底獄的人」,名氣大。

  其實安寧自己選的話,他倒是想藏到後面去。

  路易十六進了市政廳大廳,和巴依為代表的市政官員寒暄了一番,然後拉法耶特就上前一步,親手把一個三色圓徽別在了路易十六的船形帽上。

  路易十六擠出笑臉,然後對在場的各位頭面人物來了句:「人民萬歲!」

  安寧都驚了,他愣是沒想到「人民萬歲」這話會從一位「萬歲爺」口裡冒出來。

  看起來路易十六已經完全被革命的氣勢壓倒,決定全面對革命派妥協了。

  路易十六喊「人民萬歲」的時候,安寧看到瑪麗王后翻了個白眼。

  拉法耶特退回自衛軍軍官的行列後,現任的巴黎市長巴依對路易十六說:「市政廳準備發動民眾拆除巴士底獄,以發泄民眾對那座要塞的負面情緒。」

  路易十六揮手道:「拆吧,拆吧!我昨天就簽署命令,取消了巴士底獄皇家監獄,那座城堡,現在只是個普通的古堡罷了。」

  說完路易十六嘆了口氣:「我有點累了,就先回凡爾賽宮去了。」

  他轉身向市政廳大門走去,瑪麗王后立刻跟在他身後。

  直到最後這位皇后依然在對安寧釋放著自己的敵意。

  安寧費老大勁才裝作沒有注意到。

  市政廳外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大量的群眾,國王和王后上了馬車,透過馬車的小窗對群眾揮手致意。

  這時候不知道有誰喊了聲:「陛下萬歲!」

  於是稀稀落落的「萬歲」的聲音響起。

  突然,又有個更加鏗鏘有力的聲音大喊:「自由萬歲!」

  於是民眾齊聲高呼:「萬歲!」

  震耳欲聾的回應,和剛剛喊陛下萬歲那應者寥寥的狀況截然不同。

  聽到這一切的路易十六苦著一張臉。

  車夫揮舞起馬鞭,帶著皇家標誌的馬車緩緩駛離了市政廳廣場。

  **

  第二天,安寧剛到凡爾賽宮的御前會議廳,就聽見會議廳里傳來慷慨激昂的說話聲。

  他進了會議廳,看見一位身披銀色斗篷的代表正在慷慨陳詞:「各位!暴力已經失控了!革命的當天,民眾處死德洛奈侯爵,未經審判就處死了他!

  「那一天同樣未經審判就被私刑處死的,還有巴黎的市長!他可是7月11號才剛剛被國王陛下任命為市長的,到了位置上還什麼都沒做呢!

  「先生們!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想想這些暴力發生在你們身上的情景!不要以為這是無稽之談,狂怒的民眾是盲目的。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就殺死這些無辜的人!

  「必須在更多無辜者犧牲之前,停止這場運動,把所謂的革命徹底停下來!不然很快這個國家就一個好先生都不剩了!」

  安寧皺著眉頭,德洛奈侯爵被處死的時候,他就在現場。當時理論上講,安寧是有可能阻止私刑的發生,但是他考慮到歷史上德洛奈侯爵就是死在巴士底獄被攻破之後,所謂選擇了維護歷史本來的軌跡。

  老實說德洛奈侯爵被處死的時候,場面確實有點血腥,讓人忍不住同情這位侯爵。

  這位貴族繼續侃侃而談的當兒,安寧找到了自己的夥伴們,便問:「這個人是誰啊?」

  丹東:「不知道,好像是個鄉下貴族。」

  羅伯斯庇爾:「他顯然是想通過德洛奈侯爵的遭遇,喚起我們的同情,讓我們反對革命,這怎麼可能嘛!」

  安寧:「那你站起來反駁他唄。」

  丹東:「難道不應該你做嗎?你可是攻破巴士底獄的人,你就在現場。快,站起來跟大家說說,德洛奈侯爵是罪有應得!」

  安寧心說我說個屁啊,老子現在想減少自己的影響力,尼瑪的哪有騎牆自己成了牆的?

  不等安寧說話,突然有人拍案而起,打斷了貴族的演說:「夠了!這種謬論我聽夠了!」

  安寧眯著眼,看著站起來的人,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這個傢伙。

  丹東開口道:「哦,是巴納夫,他是個很不錯的律師,打贏了不少案子。」

  律師巴納夫怒道:「你把這些被私刑處死的人,都描繪成了大好人,無辜者,把處死他們的民眾描繪成了惡人!可是,我問你,難道這些鮮血,就真的那麼純潔嗎?

  「難道他們就沒有一點罪惡之處嗎?不!至少據我所知,德洛奈侯爵就殺死了數以百計的民眾,其中還有孩子和女人!

  「不信我們可以問當時就在現場的弗羅斯特先生!」

  安寧愣了一下:「啊?」

  ——別CUE我啊!我現在一點也不想上焦點位!

  巴納夫扭頭看著安寧:「弗羅斯特先生,跟大家說說,那天在巴士底獄,犧牲了多少民眾!」

  安寧:「犧牲了很多,巴士底獄的瓮城裡面,血流成河了。不過大部分都是男性,我沒看到有女性戰死。」

  巴納夫:「不管有沒有女性!反正守軍殺死了大量的民眾,作為守軍的指揮官,德洛奈侯爵難道不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嗎?

  「還有前巴黎市長,他之所以被處死,因為他故意拖延武器的發放,民眾懷疑他想阻止革命!

  「所以你看,他們都是罪有應得!」

  站在台上發言的那個貴族嘴角抽動著,但是卻擠不出反駁的話來。

  但是巴納夫話鋒一轉:「不過,現在巴黎的城市秩序已經失控,到處都是搶劫和縱火,我們確實應該儘快停止民眾的過激行為。

  「我們迫切的需要拉法耶特將軍採用堅決的手段,恢復巴黎的秩序。」

  拉法耶特:「我已經命令國民自衛軍維持全市秩序了。不過光靠自衛軍不行,議會應該儘快通過事實上承認啟蒙思想、並且可以作為制憲基本原則的綱領性文件才行!」

  安寧心想不,要安撫民眾其實很簡單,打擊囤積居奇的奸商,讓民眾買得起麵包就好了。

  但是他沒有吭聲,畢竟《人權宣言》也很重要,可以說是整個法國大革命的總綱領。

  拉法耶特說完,米拉波站起來說:「我認為我們應該儘快開始起草綱領性的文件,這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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