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項是軍總的領導講話,不同於那些花哨的官腔,演講詞句句情真意切,有血有肉地勾勒出一幅幅戰士們浴血奮戰的畫面,台下的軍嫂們聽得熱淚盈眶,又驕傲,又心酸。
第三項便進入了主題,受到嘉獎的戰士們依次上台,有上尉晉升為少校,有少校晉升為中校,而樓犀是由中校晉升為上校。
在全場雷鳴般的掌聲下,他不疾不徐地上台,距離主席台最近的媒體區閃光燈頓時亮成一片,軍報的記者們爭先恐後,恨不得秒殺所有底片。
景颯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樓犀,目光中帶著痴迷,這麼多年,這個男人的魅力絲毫不減,反而隨著歲月的磨礪,愈發成熟,愈發迷人。
葉星辰這一刻卻是忽略了景颯,眼睛也緊緊地注視著前方,樓犀高大的身影從容地走上主席台,在正中央站定,筆挺如松,面對台下無數雙眼睛,還有那數以百計的攝像頭,他沉穩自若,在軍總領導親自授予了上校軍銜後,敬了一個標準而莊嚴的軍禮,風神俊朗,風靡全場。
主持人將話筒遞給他,低沉的男音隨即在偌大的操場上盤旋,全場屏息聆聽,軍報的記者們搶著提問,其中一個問道,「樓營長,我能問您一個私人問題嗎?」
「可以。」
「您晉升為上校,肩膀上多了一顆星,大家都為您感到高興,我聽說有戰士為您用子彈殼黏了一把步槍,還有人為您手工做了一枚五角星,還有好多,在這些禮物中,您能說說最喜歡的是哪個嗎?」
「如果我說都喜歡,可以嗎?」他從容地回道。
全場鬨笑,記者卻是不依不饒,「樓營長,您這真是不得罪人啊,不過我們只是想更多得了解您,想聽聽您內心真實的感受,您能正面回答嗎?」
軍報的記者果然與娛樂八卦記者不同,同樣是刨根問底,理由卻是如此讓人信服。
下面有戰士開始起鬨,「營長,你就說吧,要是說最喜歡我的,我今晚加練十公里!」
「我也是!」
「我加練二十公里!」
「我五十!」
戰士們開始比拼起來,現場的氣氛從莊嚴變成熱烈,嚴肅中卻又帶著溫情,眾人鬨笑。
樓犀也笑了,目光卻是望向了台下。
葉星辰的呼吸忽然一緊,雙手下意識地抱緊了思思,視線也開始飄忽起來,甚至不敢抬頭看他,目光卻是望向了景颯,如她所想,景颯同樣是一臉緊張。
果然,那枚徽章是景颯送的。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會猜錯,那是女人的直覺。
葉星辰連忙低頭,誰也不看。
她想,他最喜歡的一定是那個徽章吧?連她都一眼看中,他又怎麼會不喜歡?
耳畔的提問聲愈演愈烈,她的心也越擰越緊。
「營長,快說吧,別賣關子了!」
「就是就是,快說那個讓你最心動的禮物是什麼?」
「是誰送的?長什麼樣?大還是小?軟還是硬?」
樓犀仍舊是沒有回答,嘴角噙著笑意,只是那笑容越來越淺,只是大家都沉浸在喜悅里,無人發現。
「樓營長,你怎麼一直看台下啊,看誰呢?」
「這還用問,肯定是看嫂子唄!」
「哦……」戰士們歡呼起來。
樓犀的視線卻是忽然收回,轉而望
」」向了天空,目光深邃而幽遠,嘴角的笑容變成苦笑,好半天沒有說話。
思思忽然之間動了動,睜大了眼睛,跟著抬頭望了望天空,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
老人們常說,小孩子是通靈性的,越是小的孩子,就越是能感受靈性,這句話,沒有科學根據,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沒有辦法可以用科學解釋的。
「我最喜歡的禮物沒有名字,因為還沒來得及取……」低沉的男性嗓音盤旋而起,語氣裡帶著愴然。
「那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可是後來它又收回了……」
「不知道長什麼樣,因為太小,還沒成形……」
「應該是很軟,甚至可以將人心融化……」
「可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存在的,但是,我愛她……」
葉星辰低著頭,淚水一下子氤氳了眼眶,她聽懂了,他在說……他們的孩子。
不想讓自己失態,她連忙抬手抹去眼淚,卻不想眼淚越流越多,她下意識地掏出口袋裡的手帕,手帕才剛一拿到手裡,卻忽然被人搶走了。
「這是給我的嗎?」樓犀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下台來,到了她身旁。
葉星辰茫然著抬頭,手被他握住,整個人被他從椅子上拉了起來,然後思思也被他從懷裡抱走,他拉著她重新回到台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為什麼原本該高高興興的兩個人會忽然面帶憂傷,女主角更是哭得像個淚人兒,但是一想到樓犀剛剛說的那些話,大家又恍然明白了,原來……
所有人都跟著難受起來。
羅嵐更是偷偷地落了淚,最後雙手捂臉。
樓犀望著葉星辰默默垂淚的樣子,那眼淚像是灼燒了他的心一般,他忍不住伸手將她抱住,不管不顧地吻了下去。
「星辰,原諒我,好嗎?」
葉星辰的腦袋「嗡」的一聲,頓時空白成一片,下一秒,他的舌長驅直入。
葉星辰再次怔住,幾許恍惚,只覺得唇齒之間他的氣息傳遞給她,透著濃濃的溫情,讓她的心澀中生暖。
台下千人矚目,她卻忘記了害羞,反手抱住了他。
天空湛藍,陽光將所有的陰霾曬盡,一朵白雲飄浮成了翅膀的樣子,仿佛是小天使在飛翔。
思思仰頭望著天空,忽然笑得好甜好甜,揚起小手,揮舞了兩下,像是在跟誰說再見,沒有誰理解她的意思,甚至連她自己也不明白,但冥冥之中,就是那麼回事,越是小的孩子,就越是能看到大人們所看不到的世界,那是生命之初,最純真、最原始的美麗。
表彰大會在一片溫情中結束,纏綿的吻也在祝福的掌聲中結束,葉星辰慢慢地抬起頭,淚濕的一張臉上卻是掛著釋然般的微笑,可是小腹怎麼忽然之間一股怪異的疼,她的額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星辰?」樓犀的俊容豁得一驚,某種恐懼從腳底徒然竄起,她流產的那一日也是這麼痛苦的樣子,雖然醫生說她恢復得很好,但……
「沒、沒事。」葉星辰虛弱地搖了搖頭,她想應該是月事來了,不過這是她流產後第一次來,跟以前的感覺不太一樣,似乎特別得疼。
她努力站直了身體,不過臉色還是蒼白。
「我們去醫務室!」他作勢要抱起她。
葉星辰睜大了眼睛,連忙搖頭,卻又尷尬得不知道該怎麼說,只一味說不,「不……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