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不是,你別害我呀

  剛要邁出門檻的魁梧男子,身軀倒回來,回頭掃視了一眼坐在飯桌旁的貌似是王家親家的兩口子。

  這一眼,竟把朱家兩口子看得渾身發毛。

  朱艷的媽媽急忙擺手,「彩禮錢算了!我們不收彩禮,只要他們年底順利結婚就成。」

  「是啊,結了婚,將來他們小兩口都去城裡工作,那日子才有奔頭。」朱艷的父親笑道。

  唐副隊有點想笑,臉上冷硬的神情略有緩和,看著王紫如,「嫂子你聽聽,親家多體貼,回頭我們領導發話了,我就下來帶你弟弟去縣城武裝部試菜。」

  「那真是太好啦!」王紫如是發自內心感激人家。

  幫了王家這麼大的忙,藉助唐副隊的那雷霆凌厲,不但免了彩禮,三言兩語便還把親家兩口子制的服服帖帖。

  這個人情,也是欠的有點大。

  不但王宗浩一時激動地不知道說什麼,兩手無措的搓著,他爸媽愣是半天才回過神。

  林秀英恨不得唐副隊磕頭感謝他。

  這要是真的不給彩禮,年底小兒子結婚只需要彈幾床便被,給女方買一身新衣服,省事不少啊。

  陳萍萍驚訝極了,拉著朱艷的手,「你們要去縣城工作?」

  「呃,可能吧。」朱艷心裡也有些飄飄然。

  既然小姑姐和這個唐隊長都說了,那武裝部食堂廚子這個工作是勝券在握了,面對如此巨大的喜悅的衝擊和震撼,她父母都識趣的做出讓步。

  陳萍萍看著朱艷臉上的喜色,訕道:「真不要彩禮了?」

  當著婆家所有人的面,朱艷輕輕點頭,算是表態,今後也絕對不會跟王宗浩要彩禮。

  「萍萍啊,你是不是還不曉得,部隊有嚴格規定,軍人結婚,一律禁止收受彩禮,這是亂了作風的問題,是要受到嚴厲處分的。你們張康,這次探親回到部隊,怕是要受處分的哦。」

  「紫如姐你說什麼?張康…」

  會受到部隊處分!

  「為什麼?就因為他送我彩禮錢了嗎?」陳萍萍心中砰砰砰狂跳,小臉嚇得瞬間慘白。

  「對呀,你也曉得,張康在部隊好歹算個芝麻官,是幹部,你知道吧!他這是帶頭擾亂紀律,破壞部隊風氣,若是不處分他,怎麼統一思想,誰還遵守紀律?」王紫如一席話說的如同流水般輕鬆。

  可落在陳萍萍耳朵裡面,卻猶如發生了地震。

  陳萍萍氣急了,扭頭瞪著張康,眼圈都紅了,怒道:「你為什麼不早點說清楚?」

  旁邊的王紫如見狀,呵呵一笑,「他要是敢說,今天我們王家還有朱艷什麼事?」

  「不是,姐你快別說。」

  「不是,你別害我呀。」

  王宗浩與張康異口同聲道。

  隨後,兩個男的又是互相瞪了對方一眼。

  只有朱艷,臉蛋紅透了,乖巧懂事的站在小姑姐身邊,卻是不插嘴。

  「哎呀!萍萍你看,你千挑萬選的對象呢,只怕他將來在部隊沒什麼前途,退伍回來還是要當回他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杆子喲。」

  「哦,還有呢,你想跟他隨軍去部隊恐怕也要泡湯啦。」

  陳萍萍氣的恨不得甩張康兩個大嘴巴子。

  張康氣的面色鐵青,吼道:「弟妹你能不能別烏鴉嘴?!你是不是想害我結不成這個婚?」

  「結不結婚是你們張家的事!」

  「……」張康差點氣死。

  陳萍萍氣的扭頭便跑出了王家。

  但張康已經是慌的不行,生怕已經定下來的結婚對象飛了。

  他急著額頭直冒汗珠,嘴巴干不過王紫如,便指著翟惜墨高聲道:「老翟,你好樣的,也不說句話放個屁。」

  翟惜墨淡漠一笑,「我早就勸過你,部隊有嚴令,任何人結婚禁止收受彩禮,是你自己不聽,怪我?」

  「哦,對了, 回到部隊,我會在探親報告上寫明這件事,否則,到時上面追查起來,便是我知情不報,你結個婚事情不大,可不要連累我丟了前途。」

  「不是,你們兩口子今天這麼整齊,一致對外?」張康氣昏。

  他兩手叉著腰,「你兒子都要打醬油了,還不許我結婚?就不能幫我隱瞞一下?」

  「你這話說的可就不是個人了!」翟惜墨指著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我去部隊五年,妻兒在家受了五年的苦,難道我就是這樣報答他們母子的嗎?我那麼拼命殺敵,就是為了給家人一個幸福的生活,至於你,隨你便吧。」

  翟惜墨聲音拔高,故意說給親家兩口子聽。

  同時朝張康擠了擠眼色。

  倆人本就是初中老同學,又是多年戰友,張康秒懂了對方的意思。

  嘴上還是警告道:「你要是害我結不成婚,我跟你沒完。」

  罵完。

  王家人就看到胖子風一樣的衝出了王家院子,追著陳萍萍跑去了陳家。

  這邊石屋,唐副隊撓了撓腦袋。

  「還是村裡邊熱鬧哇!我們住在縣城,平常可見不著這麼熱鬧。」這話說的多少帶點嘲諷的意思。

  翟惜墨到有點不好意思,「真是讓唐隊看笑話了,我們鄉里嘛,大都這樣,一點事就是雞飛狗跳的。」

  「這個我也了解,對了,你們今天回去麼?」

  「要回呢,吃過午飯,下午歇會兒就回家,昨天我大哥受了傷,晚上回去之後,可能還得給他看看傷勢恢復的情況。」翟惜墨說道。

  唐隊聽他們打算下午回去紅梅村,豪爽耿直的笑道:「那你們快去吃飯,吃飽了我送你們回村,順便了解一下你大哥那事。」

  「你是專程下來了解我們家昨天的事?」

  「算是吧!畢竟你身份已經在那兒擺著,誰出了岔子,你可不能出事。」真要是軍官探親出了什麼事,整個縣城都沒法給上邊交代。

  聽到唐隊這麼說,王紫如哪裡還顧得上吃飯。

  連忙替男人決定,「既然這樣,那我們現在就回家,寶兒,快,你差不多也吃飽了吧,一上桌就悶頭吃飯的小傢伙。」

  寶兒聽說爸爸媽媽要回家,急忙丟下手中碗筷,就從高板凳上面滑下來。

  小傢伙一邊用衣袖擦著鼻涕,走到爸爸跟前。

  「怎麼搞的,今天這麼暖和還有兩條過江龍呢?」翟惜墨一把抱起孩子,連忙給孩子擦了鼻涕,小鼻子都被擦的通紅。

  「媽,綢布口袋拿給我。」

  林秀英這才想起沒有什麼東西給女兒帶回去。

  連忙回屋拿了綢布口袋,跑進灶屋找了找,好到一把晾乾的野生竹筍塞進了口袋,出來交給女兒,「沒什麼給你們帶回去…」

  「看你說的什麼客氣話?一家人要帶什麼嘛。」

  王紫如抱著孩子坐進了唐副隊的摩托車的車斗裡面,而翟惜墨則是坐在唐隊身後的座位。

  綠色的摩托車便是嘩啦啦冒出一股黑煙,疾馳而去。

  目送女兒女婿一家回去了,林秀英心裡這才緩緩踏實。

  回到飯桌坐下,菜都要涼了。

  王東升心情大好,給親家倒了一杯高粱酒,「宗浩去縣城工作這事兒應是十拿九穩吧,親家你別擔心,一有好消息,讓宗浩去通知你們。」

  「宗浩這小子真那麼出息,也算我閨女沒嫁錯人。」朱艷父親語氣里的自傲之氣,卻是掩不住。

  「親家你們儘管放心,將來孩子嫁到我們王家,別的不說,像什麼重活粗活,坐月子什麼的,必定不會讓她沾手。」王東升立刻在親家兩口子面前打包票。

  畢竟人家已經免了他們王家一大筆彩禮錢,這顆定心丸還是要給親家。

  ……

  陳萍萍家裡鬧開了。

  陳萍萍的父母也是頭回聽說,部隊軍人結婚禁止送彩禮。

  揚言就要去王家問個清楚明白。

  「這個王宗浩!我就曉得他不是個東西,他自己出不起彩禮錢,還聯合他姐姐,搞出這麼多事。」陳母便是破口大罵,但她自知對王家有愧,不敢真的去王家詢問此事真假。

  陳父一臉沉重,眼看著就要到手的200塊彩禮錢,就要沒了,他哪裡高興得起來?

  又聽女兒陳萍萍說,剛才王家來的貴客,答應給王宗浩在縣城武裝部找個工作。

  這可把陳父氣的老臉一黑。

  「張康!你說說,這事是不是真的?你給我們交個底?」陳母既不願自己吃虧,也不想看著女兒吃虧。

  若是真的被王紫如那烏鴉嘴說中了,女兒陳萍萍嫁給張康,以後張康受到處分,沒什麼前途,那他們陳家豈不是白白損失了一個好閨女?

  他們當初之所以答應張家,也是看在張康將來可能有出息。

  女兒嫁過去,能跟著享福。

  這要是張康去部隊幾年,退伍之後,還是回到村里種莊稼,他們還會把女兒嫁給這種男人?

  在老丈人的逼視目光中,張康早已風中凌亂。

  可這事已經鬧到這份上,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這事是我沒有考慮清楚,部隊上也的確有這些規定,但是我這不是想著,能滿足二老的意思,無論如何,即使是借錢也要滿足你們嘛。」

  陳父看著女婿一臉委屈,這小子好像也沒什麼錯。

  咬著牙,問道:「那你的意思是,等你的結婚申請下來,你和萍萍就舉辦一個婚禮?彩禮錢什麼的都免了?」

  「爸!我…」

  「算了!既然如此,我看這個婚也沒必要結了。」陳母打斷了他們的話。

  他們陳家的閨女,那是要嫁去婆家享福的,而不是跟著張康這樣的男人,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張康和陳萍萍一聽這話,頓時也是急了。

  「媽!現在兩個村的人都曉得我和張康訂了婚,你這突然說不結婚,難道是想讓我被大家嗤笑麼?」陳萍萍氣的跺腳。

  張康見陳萍萍還是想嫁給他,鼓足了勇氣,「爸,媽,婚姻不是兒戲,若是二老在彩禮這個事情上面網開一面,我保證,將來必定讓萍萍跟著我過得比王紫如還要幸福。」

  「爸!媽!你們今天要是下決定退婚,那我也不活了。」陳萍萍撂下狠話。

  「不是,萍萍,你可別想不開,有什麼事我們坐下來好好談。」

  張康嚇得不輕。

  這婚還沒結,脾氣就見漲了啊!

  事情還沒說出個子丑寅卯,她便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呢。

  往後結了婚,遇到個事情,她也這樣鬧,咋辦?

  不久之前,在王家,他還在心裡嘲諷王宗浩那個混蛋,可經過一番比較,好像那混蛋的對象朱艷不但乖順懂事,還很會看場合。

  「萍萍啊,你和張康的婚事,還是算了吧。」陳父見妻子已經下了決定,思索之後附和道。

  陳萍萍見父母臉色並沒任何改變,不顧她的顏面要退婚,心裡失望至極,「我都等了這麼些年,到頭來,你們卻為了200塊彩禮要退婚?那行,你們去退婚吧。」

  陳萍萍抹著淚水,一溜煙衝出家門,朝著村口碼頭跑去。

  「張康!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攔住萍萍,我女兒有個什麼好歹,你們張家賠不起。」眼見女兒真的跑去海邊,陳父急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