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安靜的有些詭異。
王家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全都不知如何打圓場。
鐵柱手中筷子伸出去,正要給自己夾一隻香噴噴的鴨腿,結果聽到寶兒說,送給他們的鴨子還不是他們花錢買的,而是別人送給他們家。
「寶兒你說什麼?這可是鴨子呢,誰沒事給你們家送一隻鴨子!真有那種好事,也是給我們王家送吃的。」
「柱子哥!我真的沒騙你們,這隻鴨子就是羅叔叔送給我們家的呀。」寶兒小眉頭皺起,十分著急的說。
王宗浩感覺自己總算抓到了姐姐和姐夫作弊的把柄。
看了看爸媽,忽然怪笑起來,夾了一筷子肉絲塞進嘴裡,樂呵道:「姐你可真行啊,人家給你們家送的東西,你拿回娘家?爸媽還以為是我姐夫花錢買的呢。」
合著你倆騙大人呀。
突然被小舅子當眾嘲諷,翟惜墨感到臉上火燒著了那般,十分難為情。
他早知道會是這個情況,就應該把豬腳和鴨子留在家裡。
現在可要害的寶兒媽難堪……
翟惜墨很是自責,心中懊悔不該聽從妻子的話。
他可不想讓妻子在娘家爹媽面前失去顏面,他自己倒沒什麼。
當然,這種事太過突然,也不能責怪孩子,孩子那么小,懂得什麼人情世故?
王紫如並沒如弟弟所願,臉上並無任何驚慌失色,反而鎮定自若。
雲淡風輕的吃了一口白菜,沒好氣瞪了弟弟一眼,「你還嫌棄我帶回來的鴨子是別人送的?你可以不吃,還有,你剛才吃的醬油肉絲也是送豬腳上面剃下來的瘦肉,今晚你就吃王家種的蘿蔔白菜吧。」
「噗嗤!」
鐵柱聽到小姑這番話,沒忍住給笑出來。
王家種的蘿蔔白菜有什麼好吃的。
哪有醬油肉絲和烤鴨香。
「憑什麼不吃?這些菜既然端上了我們王家的桌子,不吃?我那麼笨呀。」王宗浩一副吊兒郎當的冷哼道。
「媽媽,你是不是沒有告訴外公和外婆,是因為你給羅叔叔家的丫頭治病,給她治好了,所以羅叔叔才會給咱們家送吃的!」
小傢伙見媽媽和小舅舅鬥嘴,忍不住又出聲說。
他覺得媽媽實在是太令人驕傲了。
他們村里那麼多人,還有張大爺都對媽媽很客氣,還請他們吃燒餅。
真是不想什麼,就來什麼,這孩子。
王紫如扶額,「對!寶兒說的沒錯,我們帶回來的豬腳和鴨子,確實是我們村羅老四送給我們的,可我想著要回娘家給爸祝壽,家裡剛分家,也拿出像樣的東西送給爸媽。」
「既然是別人送的,你還帶回來,留著給寶兒吃啊。」林秀英知道了事情原委,立刻心疼起女兒。
「所以我們當著婆婆的面,硬是把這兩樣東西帶回娘家。不信,你問寶兒爸,在村里遇到婆婆,婆婆盯著我們的那個臉色恨不得吃了我們呢。」
頓了頓,王紫如看向爸媽,苦笑道:「不然,這些好東西,多少是要分給婆婆一些。」
「那是自然。」
林秀英暗暗觀察了女婿一眼點頭道。
她覺也不知道是不是女婿回家了,她這閨女越來越懂事,想得周到,也沒讓女婿非要花錢給娘家買多少東西。
軍人能有多少工資?
他能回家回家已經是老天開眼。
王家長媳,李慧,從公婆臉上早已看出,他們二老並沒覺得小姑子這麼做有什麼不妥。
她笑嘻嘻的招呼道:「吃菜,吃菜,還是他小姑聰明,往後要是咱們家養了鴨子,過年的時候也做烤鴨。」
「對對對,妹子是越來越出息了,前天我去紅梅村,親眼看見她和寶兒坐在羅家吃飯!可把她能耐的呵呵呵……」王宗明跟著附和道。
王宗浩見家人都向著姐姐,撇嘴嘴巴,無語的很。
直接伸出筷子,夾起一個鴨腿,就要一口咬下去品嘗烤鴨的美妙滋味。
那隻泛著橙黃油光的鴨腿,倏地被人奪食。
他急忙追尋鴨腿去向,卻看到竟是姐姐搶走了他的鴨腿,「姐,你幹什麼?」
「鴨腿是給兩個孩子吃的。」
鐵柱已經夾走一個鴨腿。
這隻鴨腿肯定是寶兒的專屬待遇。
滿桌人都看著那隻鴨腿,被王紫如直接丟進了寶兒的碗裡。
頓時,王東升嘿嘿嘿笑起來,撫了撫小傢伙腦袋,「還是咱們寶兒乖巧,快啃鴨腿。」
寶兒直接上手,抓起鴨腿開始啃。
看得王宗浩眼睛氣紅,肺都差點氣炸。
一家人終於可以歡歡喜喜吃一桌子的好菜。
王宗明倒了幾杯高粱酒,分別遞給幾個男的,「寶兒爸頭回來咱們家,沒別的招待,希望下回你再從部隊回來,我們王家也有好菜好酒招待你。」
翟惜墨平常在部隊禁酒,但到了老丈人家,面對大舅子如此恭敬,不得不端起酒杯咪一口。
「沒事,你要不會喝酒,少喝點,這高粱酒後勁很大。」老丈人王東升笑道。
王宗浩心裡十分不爽快。
獨自悶了一杯高粱酒下肚,借著酒勁壯膽,問道:「姐!我聽說你在村里都給人看病了,這麼能耐,為啥不肯幫弟弟湊一湊結婚的錢?」
「我拿什麼給你湊?」
「姐夫在部隊肯定有工資吧,要不你問問他……」
王紫如「啪」的放下筷子,「宗浩,要不把你姐再嫁一遍怎麼樣?」
「噗!」
鐵柱又沒忍住,嘴裡的烤鴨都被他噴出來。
吃驚道:「姑,哪有女的嫁了,還要再嫁?」
「給你小叔掙點彩禮錢呀。」
「呸!哪有女的這麼做的?再說,我姑丈還不得氣瘋。」鐵柱一臉震驚,沒想到小姑竟然說得出這種話。
「宗浩你是不是想討打?!今晚這頓飯是不能好好吃了?」
王東升心裡頭火氣陡然升起來,也不知他這閨女嫁到翟家吃了多少苦頭受了多少罪。
一抬眼看到小兒子直愣愣的瞪著自己,心頭的怒火就要噴出來,「你再逼逼賴賴半個字,給我滾出去。」
當晚。
王紫如還是睡在她自己的閨房,雖然她出嫁之後改做家裡的倉庫,但環境清爽乾淨,比翟家那破爛斑駁的偏房好多了。
翟惜墨帶著娃,睡在小舅子的房間。
小舅子王宗浩只得抱著枕頭去大侄子屋裡睡覺。
夜深人靜之時,王紫如起來上茅廁,發現褲衩竟然一片紅,連忙提起褲子,去敲哥哥嫂子的房門。
「嫂子,借一下你的月經帶……」
李慧披著衣裳起來開門,得知小姑子半夜來了例假,忙回屋找來月經帶和衛生紙。
還找來一條她穿過的舊褲子。
「你先湊合穿,把髒褲子脫下來,我拿去用熱水洗了,晾在外面院裡,明天早上就吹乾了。」
王紫如哪好意思讓嫂子半夜三更給她髒兮兮的褲子。
「沒事兒,你去睡覺,我叫寶兒爸起來幫忙。」
「他是男人,這種事你叫他做什麼?去換好了把髒褲子給我。」李慧堅持道。
小姑子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別說給幫她洗褲子,就是幫她換紙,也沒什麼。
以前小時候,還沒出嫁,她和姐妹們也會這麼幹。
王紫如怎麼會連累嫂子,愣是把人推進屋,叫她去睡覺。
拿著嫂子找給她的舊褲子和一堆女孩子之物,去茅房折騰了一會才出來。
然後徑直去找自個男人,走到門外,敲門,叫道:「寶兒爸,你出來。」
翟惜墨也沒睡著,也聽到了對門總是進進出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他也不好意思出來看。
聽到妻子敲門,連忙起來開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身後,「這麼晚你還不睡?」
「寶兒爸,那個……」
看到妻子抱著褲子,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翟惜墨以為妻子是要過來找他那個。
他紅著臉,壓低嗓音,「哪有人在娘家做那種事!回、回家再說……」
這時,王宗浩也起來上茅廁,一開門出來。
撞見姐姐和姐夫站在門口,搞得神神秘秘的好像要做什麼害羞的事。
他雙眼一瞪。
他倆不會想在他的房間做那種事吧?
「姐!那可是我的房間,你不能進去睡覺。」王宗浩急了,二話不說直接走過去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