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惜墨考慮到自己這次回家,時機不太好,時隔五年回家探親,正好遇到分家,原本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吃飯。
分了家,三兄弟都是單獨過日子,他也不會大方的給其他兄弟買肉。
畢竟這個年代,分家後,大家都是各過各的小日子。
「老闆,這個部位的給我來一塊,就從這裡下去……」翟惜墨站在豬肉攤前邊,指點老闆割了一塊二刀,也就是靠近豬腳的那個地方,割下來秤了一下有五斤二兩。
「勞煩您幫忙分成兩塊吧。」
老闆嘴裡算著價錢,回道:「這麼大一塊肉,是可以分成幾頓吃。」
王紫如拉著兒子的小手,站在旁邊觀看。
心裡也是瞬間想到,男人肯定是要給他老媽分一塊。
八零年代的豬肉,價錢貴,肉攤上都是按1:05分售賣。
五斤二兩豬肉也花了五塊多錢。
老闆按照翟惜墨的意思,分出一小塊兒單獨用棕葉串起來遞給他。
「大哥,這個肉拿回去給媽。」
翟惜墨拎著兩塊肉,一塊遞給等候中的大哥翟青松。
他知道,媽肯定會喊大哥一家一起吃。
在他老媽心中,這個大哥人比較憨厚,不像老二老三腦子好使,又機靈,但是當媽的有事的時候,只有大哥鞍前馬後的伺候,忙前跑後的照顧。
所以他老媽一直向著大哥一家,這點,翟惜墨能理解老媽的心思。
翟青松接過一塊二刀肉,還是新鮮的豬肉,高興道:「媽肯定特別高興!走吧,該回家了吧。」
他還惦記著家裡的秧苗,今年遇到倒春寒,長勢緩慢,還得借鄰居家的膠紙蓋在小秧苗上面,溫度夠了秧苗才能長大,否則,會耽誤了插秧季節。
村裡的村民們大都在忙著拉著家裡的黃牛去犁地,再把田裡蓄上一層水。
再過個把月,就可以插大秧。
「今年插秧,老三回來了,到時可以叫他幫忙。」翟青松拉著板車心裡暗道。
翟青松拉著板車,讓寶兒坐在板車的棉被中間,一家人沿著回村的泥巴路返回村里。
殊不知,他們老媽,劉婆子躲在遠處,目送兩個兒子回村去了。
摸了摸黑乎乎的棉襖兜里揣著的幾塊錢,不慌不忙的走進包子店,點了一碗餛飩,「老闆,給我餛飩多包點肉。」
劉婆子從不虧待自己,每逢鎮上趕集,她總會來,順便下館子好好吃一頓。
家裡自從去年土地放下戶之後,也沒從村里分到多少東西,就兩百多斤糧食和一塊肉,那塊肉早就過年的時候吃光了。
……
一家子拉著板車回到村里,沿途經過十幾家村民門口。
村民們看到翟家老三拉著板車回來,車上卻不見他老娘劉婆子,便是好奇的打招呼。
「三小子的,你媽不是肚子痛嗎?現在咋樣呀?」
「她沒事了。」
「沒事?這麼快就好了?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奶奶在街上趕集……」
寶兒坐在板車上面,幫忙回答。
正在田裡幹活挖地的劉湘琴,遠遠的就看到了自己男人拉著滿滿一板車的東西回來。
她趕忙挑起糞桶回家。
快要走到翟家院子門外的時候,劉湘琴看到自己男人拎著一塊豬肉,眼睛頓時一亮。
她猜到老三兩口子去了鎮上趕集,定然會買很多東西回來。
可是沒想到,不但三媳婦換了一身新衣,還給孩子也買了新衣服,還有新棉被,最令劉湘琴移不開眼睛的是,小叔子從板車上面搬下來一些米麵油。
劉湘琴看得直吞口水,三兩步走到院子門外。
「你們怎麼去了這麼久?媽呢?」
翟青松拎著豬肉剛要進院子,抬頭覷了老三兩口子一眼,看到老三兩口子搬著東西進了堂屋,這才說道:「媽到衛生所輸了一瓶鹽水,已經沒事了。」
「死相!你哪來的錢買肉?」
劉湘琴放下挑子,直接走到男人面前,接過豬肉。
「這是老三買的,說是給媽吃。」
劉湘琴一愣,眼睛珠子都差點蹦出來,回頭看了看消失在堂屋門口的背影,「你媽肯定又去下館子了!還是咱們自己吃。」
「三弟說了這是給媽的。」
「你還真以為你媽吃不上肉?你看看咱們這麼大一家子,誰有你媽長得好?」劉湘琴冷笑道。
拎著豬肉趕忙回了西邊廂房,生怕被老二兩口子看見。
翟青松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只希望老三不要問這塊肉的去處。
此刻,屋後偏方。
一下子多出了好多東西,逼仄的房間顯得還蠻有過年的喜氣。
回到家,王紫如也有些疲倦,不過今天去鎮上趕集買了一車物品,回到家還得整理。
眼看著就要到中午。
王紫如吩咐男人去廚房做飯,「你去煮點米粥,炒個豬肉。昨天還剩了一些蕨菜,可以和豬肉一起炒了吃。」
「媽媽,你做什麼呢?」
寶兒一聽媽媽在吩咐爸爸做飯,在鎮上吃了包子,他也沒餓,便是圍著王紫如問東問西。
「媽媽給你換新的被子!而且還要給你做兩個暖手袋喲。」王紫如撫了撫小傢伙的腦袋笑道。
在鎮上買了兩套被面,是八零年代特有的包邊織錦緞子被面,淺粉色和金黃的龍鳳雙喜花色分別買了一套。
這種緞子包邊被面,就得先把被單鋪在床上,再把棉花鋪在上面。
最上面才是緞面被單,然後再用針線把三塊縫起來,需要花費一點時間。
翟惜墨也幫忙整理買回家的一些衣服,不穿的先放進衣櫃,一邊整理,回頭看到妻子準備縫製新棉被,心中一股暖流划過。
長這麼大,他終於感受到了一絲家的溫暖。
「對了,後天我戰友家要辦定親酒席,他邀請我去吃飯,你……,要一起去吃個飯嗎?」
「就是在鎮上給你說媒的那個戰友?」王紫如一雙眼睛充滿了戲謔的意味。
翟惜墨頓時面色一沉,「少胡說!張康這人就喜歡開玩笑。」
「算了,我還是不去了吧,省的到時候你那戰友的妹妹見到你,想跟你說幾句體己的話,看到我這個燈泡,反而不方便了。」
「都說了是他開玩笑!」翟惜墨劍眉擰起,明顯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