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段司令一個箭步跨過來,幫著把人弄進后座,「你回去處理事情,我送他們去鎮上看病。」
韓隨境想說的話卡在喉嚨,便看到暴躁上司招呼程雪茹上車扶著王紫如,他已經拉開副駕駛室車門,坐進車內。
本來也想跟著去鎮上照顧弟妹,翟青松直接被忽視。
上不了車,只得站在車旁干著急。
程雪茹上車後反應過來,臉頰探出車窗,「你就在家等著。我們很快就回來。」
站在車旁的男人點點頭,「一會兒我去找老三,讓他回來…」
直到段司令的吉普車緩緩駛出部隊大門,那些石化了的戰士這才猛然回神。
「咋回事啊?我好像看到段司令扶著翟副團妻子?」
「我好像也看見了,不過好像新首長抱著翟副團妻子,難道真的生病了」
「走走走!別讓首長注意到咱們…」
那些遠遠張望的人影,在看到韓隨境轉身走向團部辦公樓的霎那,瞬間做鳥獸狀散去。
家屬院猶如炸開了鍋,軍嫂們連午飯都顧不得,全都湊在一塊兒,一個個嘴裡噴著唾沫星子,興奮的手舞足蹈,還原十分鐘前發生在家屬院的一幕。
最難受的當屬五樓文家的蘇紅,以及她閨女文依婷。
當時正在房裡跳著天鵝舞,忽然聽到走廊裡面傳來一聲尖叫,文依婷還以為是段司令和韓隨境再次跟隨他爸到文家吃飯,於是連忙跑出去迎接。
誰知,不但不是她猜想的那樣,她驚愕的看到,首長居然抱著翟惜墨的鄉下妻子,急急忙忙朝著家屬院外面狂奔出去。
段司令居然也緊跟在後面!
這就很過分了。
那一幕實在令人終身難忘,讓她動彈不得,並且她想不通王紫如到底有什麼魔力,竟把段司令都吸引了過來。
「哼?裝病這招以為騙得過我?」文依婷怒火中燒,恨不得一口把王紫如撕碎!
沒有新來的首長給文家撐腰,她只能拼盡全力的使出文家女人骨子裡的狠勁,與翟家那個鄉下來的女人鬥狠。
文依婷坐在寫字檯旁一頓發泄,好不容易鎮靜下來,拿出部隊信箋紙,給翟惜墨寫了一句話的信:
「晚上八點,勝利賓館,不見不散。」
寫好,文依婷把信紙疊成了一隻千紙鶴。
起身下樓去張康家。
四樓走廊,軍嫂們依舊沒有散去的意思,依舊是三五成群腦袋湊一塊兒津津有味的討論著王紫如有多厲害。
朱艷剛好也看見了方才家屬院所發生的一幕。
要不是張康交代她,最近不許去翟家,她肯定會第一時間覺察到王紫如生病。
她一定不會讓後面這些事發生,這下子好了,部隊肯定很快都要傳開,到時兩口子回家又要打架。
站在自家門口,朱艷一臉愁容,冷不丁聽到樓上下來的腳步聲, 一轉臉便看到文依婷。
朱艷看了看文依婷,正要收回目光,卻聽到文依婷主動跟她打招呼。
「你是叫朱艷是吧?」文依婷一點也沒有掩飾的意思,大搖大擺地走到朱艷面前,將那隻千紙鶴遞給朱艷,「你讓張營長給翟副團送去。」
「又讓張康去給你送信?你不會自己去送信嗎?」朱艷氣急了。
他們家張康又沒犯什麼錯,總不能一直被這個女人拿捏吧。
文依婷輕抬下巴,一臉傲慢,居高臨下的睨了朱艷一眼,「你告訴張營長,他若是幫我,我會記得他的恩情,但若是不幫,我會將他一起供出來。想要怎麼做,你們自己考慮。」
說完文依婷優雅轉身,絲毫不在意軍嫂們投來的詫異目光,徑直上樓回家。
幾個軍嫂見文依婷下來,交給朱艷一個東西,軍嫂們頓時精神頭十足,連忙過來詢問是不是文依婷給翟副團寫了信。
朱艷恨不得衝到五樓,把文依婷那張臭臉撕爛。
她緊緊攥著那隻千紙鶴,臉上淡淡笑了一下,「文依婷畢竟年紀小,不太知道給翟副團私下寫信,會給翟副團帶來多少麻煩,要不讓你們的男人拿給翟副團?」
當即,朱艷並不打算繼續替文依婷這個臭不要臉的女人有任何隱瞞。
既然軍嫂們都看見了,將來若是真被首長問起來,她也能一言撇清,絕對不能讓文家和翟惜墨那些破事影響到張康。
結果令她意外的是,幾個軍嫂特別激動,頓時從朱艷手中搶過千紙鶴。
幾個女人七手八腳把千紙鶴打開…
幾分鐘後,其中一個『心靈手巧』的軍嫂,小心翼翼地將千紙鶴重新疊好。
重新還給朱艷,臉上是意味不明的怪笑:「這種事還是張營長才辦得好,咱們可耽誤不起文依婷和男人約會。」
朱艷閉了閉眼,咬牙道:「張康中午不回來吃飯,你們誰家男人中午回來?」
回答她的卻是軍嫂們帶著嬉笑聲散開去。
剛巧這時,翟青松獨自回到家屬院。
朱艷連忙跑下去,把人堵在三樓的樓梯間轉角處。
「翟大哥!翟副團中午會不會回家屬院?」
翟青松不知對方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住在家屬院也有一段時日,他是看出了家屬院的女人全都不是好東西。
「你問這個做什麼?老三昨晚去單身宿舍住的。」
「晚上住單間宿舍,白天應該回家呀?中午不回來麼?」
「說不準,寶兒也去幼兒園上學了,可能他中午不回來吧,怎麼,你找他有事?」莊稼漢看出朱艷一臉焦急,順嘴問了一句。
朱艷回頭望了一眼,壓低聲音,便把文依婷給翟惜寫信一事說出來。
「剛才幾個軍嫂看了信的,上面寫的是文依婷晚上要翟副團去招待所見面,文依婷逼著張康去送信,我知道這個信絕對不能送到翟副團手裡,翟大哥你有沒有辦法?」
翟青松胸口驟然狂怒,氣的嘴巴顫抖:「老三都是被文家的女的給害的!把信撕了吧。」
「不行,文依婷今晚如果見不到翟副團,說不定後面還會鬧出很多事,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我現在告訴你,你找個合適的時機透露給紫如姐,我也不想眼看著她這麼吃虧。」
「……」翟青松小麥色的臉龐冷硬,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又趕上弟妹生病,誰那麼閒,天天去盯著老三是不是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鬼混。
只能等到弟妹從鎮上回來,他先悄悄和程雪茹商量一下再說。
弟妹若是知道自己男人明目張胆的跑出去跟別人廝混,不得氣瘋要追到招待所砍翻那兩個無恥的東西。
那邊,吉普車一路狂奔衝進小鎮。
停在了衛生所外面。
段司令長腿率先從車裡出來,拉開后座車門,冷聲冷氣道:「你下來,先進去喊醫生。」
「哦。」
到現在程雪茹還不曉得這人到底是誰。
不過既然他能命令新來首長,想必定然是昆區來的大幹部。
程雪茹連忙下車,去衛生所喊醫生出來接病人。
「其實我真沒事…」王紫如靠著后座靠背,面色早已回恢復了蒼白虛弱,望了一眼站在車旁,眉間擰成一塊兒的男人,疲倦一笑。
「還說沒事?依你這意思,下次我得直接過來參加你的追悼大會才算有事?」段司令渾身透著肅殺之氣,炸毛般的嘲諷了一句,隨即又衝著車外:「呸呸呸,我瞎說的不作數。」
看到段司令手臂伸進來,長身也彎著,極其辛苦的樣子要抱她下車。
王紫如臉色紅了一下,「我自己可以。」
「都什麼時候了還逞能?!」段司令臂膀一伸,將小媳婦軟軟的身子抱起來,原來抱著小媳婦的感覺是這麼奇怪,而他來不及尋味,心中的醋意卻像一團燃燒的烈火,灼燒著他的理智。
他還是衝動了,不該讓韓隨境抱她…
衛生所只有兩三個頭疼腦熱的病人,幾個醫生聽到程雪茹的高聲喊叫,急急忙忙出來迎接病人。
接到病人後,還沒開始檢查,便聽到王紫如說:「你們有沒有止痛藥,給我點止痛的就行。」
「你哪裡痛?」
在段司令的高壓目光盯視中,醫生們不敢怠慢坐著吉普車過來看病的村民。
王紫如面露緋色,咬著唇,「就是月經來了,痛經很厲害。」
「啊?只是月經來了痛經呀?」
那名脖子上掛著聽診器的男醫生,正要給王紫如檢查,結果聽說只是月經來了,頓時收起檢查,無奈道:「我們診所只能治一些頭疼腦熱的病症,像你這個回家躺兩天就好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月經來了還不能治是不是?」段司令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忽然震怒道。
程雪茹都感到不好意思,這個年代,月經來了還敢說這麼大聲,恐怕只有這位。
「你這小廟治不了,咱也不耽誤了,我們去縣城。」不由分說的,段司令便抱著虛弱不堪的小媳婦,把人重新塞進吉普車后座。
「你們真的要去縣城嗎?我可能沒法跟著一起去,還得回家,下午還要接寶兒放學。」
段硯直神情微微一怔,「算了!你跟著也不起什麼作用,就留在家幫忙接一下孩子。」
說完長身便已經坐進了后座,單手扶住了靠在座位上的嬌軟身軀。
衝著前邊呆愣的警衛員咆哮道:「小李你是不是還想等我自己來開車?這油門還踩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