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惜墨雖說到部隊當了幾年兵,遇到這種事也沉不住氣,受不得丁點冤枉。
不顧大哥勸阻,一氣之下摔門下樓去了。
「砰!」
王紫如躺在床上,外面的關門聲傳來,不用問,定是男人出去了。
懷裡的小傢伙十分不老實,動來動去,黑暗中也睜著眼睛,半晌後才小心翼翼的說:「爸爸生氣了,會不會不給我報名,送我去幼兒園讀書?」
「他敢。」王紫如緊緊摟住兒子,在小傢伙熱乎乎的額頭上啄了幾下,柔聲道:「明天媽媽就去鎮上小學給你報名,再給你買個新書包,還給你買小人書。」
寶兒頓時就摟住媽媽的脖子,蹭了蹭媽媽的臉頰,歡快道:「雪茹阿姨也給我買了小人書的哦。」
「真的呀?對了,你和大伯白天在程家幫忙幹活了是吧?」
「嗯,雪茹阿姨還說叫你抽空去李村呢,她想問一下,她和大伯結婚怎麼辦酒席。」
想到大伯子的婚事,王紫如心中便沒那麼氣憤,無論如何,這個家不能散,她是這個家的主心骨,若是她和翟惜墨真鬧出個好歹,大伯子的婚事也會跟著泡湯。
她想了想,大伯子和程雪茹都是二婚,邀請李村的父老鄉親們吃個酒席就行啦。
倒也不必特地邀請部隊這邊的人,除非是程雪茹覺得交情好的個別戰士,省的他們兩個結婚的時候,被人胡亂議論。
「快睡吧,明天早點起來,吃了早飯就去鎮上報名,然後就去李村找雪茹阿姨商量辦酒席的事情…」王紫如打著哈欠,還不曉得借來的250塊錢夠不夠開支。
想起借來的那筆錢,王紫如內心對段司令的感激難以名狀,幾百塊那麼大的金額,他一點都沒猶豫便借給她。
下次看到他,態度一定要好點。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段司令那張糙漢的面孔,還有他那招牌式的嗓門兒,其實段司令這糙漢人還怪好的呢…
四樓,張康家裡。
兩口子好不容易從文家回來時,還聽到翟家隱隱傳出來的吵鬧聲。
張康雙手插在褲兜,站在走廊,比翟惜墨還要煩躁。
他也不曉得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長舌婦走漏了風聲,文依婷和翟惜墨在昆區讀書期間走得近這事,曉得內情的人並不多,不會真的是文依婷自己傻呵呵的跑去告訴王紫如的吧?
「你還不進來,站在外面做什麼?」朱艷開門進屋,回到自己的這點空間,緊繃的神經總算鬆弛下來。
張康回頭看了看妻子,一臉愁眉不展,跟著進屋,反手帶上房門。
「寶兒媽這人太可怕了!往後你離她遠點,不要受她的影響。」張康進屋後劈頭便是告誡新婚妻子,在椅子上坐下來。
「嘶……」朱艷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跟著坐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十分無語的瞪著張康,「你們都覺得是紫如姐沒事找事,但是你們都不曉得,文依婷自己跑去找紫如姐,親口說她和翟惜墨交往了好幾年,還問紫如姐到底什麼時候離婚!」
「啊?不是,文依婷這女的還是個大學生,我看她腦子裡面裝的豆渣吧,以為王紫如是個鄉下婦女,什麼都不懂,好欺負?!」張康大驚失色。
朱艷氣憤的捶著腿,眼神恨恨的看著張康,「以前我們都沒看出來,你老同學竟然是在外面亂搞的貨色,張康你給我聽好了,敢在外頭亂搞男女關係…」
還沒等妻子把話說完,張康那厚實的手掌直接伸過來捂住了朱艷的嘴巴。
「你不用警告我,我張康不是那種輕浮的男人!再說,我有自知之明,長得也沒老翟好看,在外面不招女人喜歡,這點你大可放心。」
「哼!」見男人一臉急於表白心跡的樣子,讓朱艷那顆凌亂煩躁的心逐漸平靜下來,隨後問道:「翟惜墨和文依婷那事,是真的嗎?」
張康胖臉犯愁,收回手掌,嘆氣道:
「文依婷確實有那個意思,這事兒文家兩口子一直都知道,他們也不同意自己那麼優秀的女兒喜歡一個結了婚的男人。可是文依婷不干,她在昆區上大學這幾年,剛巧又碰到老翟去讀軍校,所以兩個人一來二去確實走得近。」
「難怪紫如姐氣瘋了!他們兩個現在到了什麼程度?沒有一起睡過吧…」
見妻子滿懷期待的模樣,張康沒好氣道:「我一直待在雄區,又沒和老翟一起去昆區讀軍校,他倆具體到了什麼程度,我哪裡曉得。不過這事,寶兒媽問起來,你可千萬千萬要說不知道。」
半晌,朱艷收起好奇的眼神,一腳踹過去,「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
「不是,又不是我在外面跟別的女人扯不清,老翟惹的事怎麼我還跟著遭殃。」張康抱著被踹疼的腿,心裡苦啊。
張康深知,既然王紫如已經曉得文依婷和翟惜墨之間那層微妙關係,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倆人。
況且明天翟惜墨和文遠還得去首長面前交代清楚。
他得去幫老同學、老戰友想想轍。
「我剛看到老翟下樓去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老翟被卷進漩渦。我們身份特殊,一個不小心就會斷送前程。艷兒你先睡,我下去問一下他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你早點回來。」
朱艷跟著起身出門,目送丈夫跑下樓去了,也不禁眉頭緊鎖。
她早已把王紫如當做好姐妹,不希望翟家鬧得不可開交。
但是一想到五樓文家兩口子剛才那崩潰的樣子,朱艷不敢往深處想,今晚或許還才開始。
還得看明天新來的首長到底怎麼處理這件事。
…
翌日,窗外天色漸漸明亮。
王紫如早就醒了,帶著孩子起來,大伯子已經把爐子弄好。
鍋里燒了一鍋水,準備煮掛麵。
「大伯,我爸爸呢?還沒醒嗎?」寶兒跟著媽媽從屋裡出來,只看到大伯站在門外走廊做早飯便是跑出去問道。
翟青松回頭,看了看母子倆,牽著寶兒走進屋,壓低聲音:「老三早上可能要出操,起得早…」
「哼,他昨晚沒回家吧?」王紫如雖然睡的沉,但是大門開沒開,她還是曉得。
一整晚,都沒見外面大門有任何動靜。
說明男人一夜都沒回來。
「呃…」翟青松曉得弟妹聰明,什麼事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只好承認,「他有單身宿舍,可能昨晚去住宿舍了。」
王紫如臉色忽然陰冷,忍不住罵道:「這個王八羔子,家屬都到部隊隨軍了還去住單身宿舍,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麼。」
「弟妹你彆氣,我再勸勸他,老三還是太年輕,不懂這些東西。」
翟青松極力勸著弟弟和弟妹兩口子,只希望他們之間快點和好。
說著他去屋裡拿出一把掛麵和兩個雞蛋,放在門口的凳子上,便牽著寶兒,「走,跟大伯去解手。」
小傢伙乖巧的牽著大伯,倆人去了走廊轉角另一邊的男廁所。
王紫如站在門口,望著大伯子牽著孩子去了廁所,走廊里陸續有軍嫂起來做飯,看到翟青松領著侄子,軍嫂們不由得看向翟家,卻發現王紫如像沒事人一樣站在自家門邊。
女人們打探的眼神急忙收回去。
此刻的部隊單身宿舍。
翟惜墨剛從他的單間宿舍出來,反手還在鎖門,一抬頭便看見隔著幾間宿舍的其中某個宿舍,從宿舍裡面出來一道健碩身影。
當他看清那人身影,愕然愣住。
韓隨境感覺到了身後的目光,緩緩轉過身,也看到了像是剛從宿舍出來,軍裝襯衣扣子都還沒扣好的男子。
單身宿舍樓下是廣闊的訓練場,這個時間,密密麻麻的士兵們早已開始操練。
顯得很是熱鬧。
「你…,昨晚住宿舍?」韓隨境緩步走過來問道。
翟惜墨關上宿舍房門,立刻感覺到了韓隨境強大的壓迫感,忙站直身軀,敬禮:「報告首長,我、我昨天看電影太晚,就住宿舍這邊的。」
韓隨境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子,曾經以為這是一個多了不起的男人。
若不是那麼優秀、出眾,王紫如又怎會不惜踹了他,嫁給一個無名小子。
事實上,這一刻的他似乎明白了,有些婚姻是衝動的後果。
他幾乎敢說,王紫如嫁給翟惜墨,過得並不幸福,一切都只是她在強撐。
翟惜墨小心的抬起眼睛,看了看首長,「我說的是真的…」
半晌,猶如隔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韓隨境面無表情的看著翟惜墨,直截了當問道:「你今年回家探親,原計劃回去離婚?」
「不,不,不是的,我沒有那個想法。」
翟惜墨急忙否認,給他一萬個膽量,他也不敢承認,自己確實想過離婚。
有了孩子,他確實不再胡思亂想了。
他還不是那樣混蛋的父親,回到老家看到孩子跟著他媽過得那樣慘兮兮的,他內心自責、愧疚。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有任何別的心思。
但韓隨境早已把短短一瞬從對方眼裡閃躲的樣子看在眼裡,聲音嚴厲:「你最好不要有其他想法!」
說完韓隨境轉身朝著樓梯口箭步而去。
翟惜墨見對方並沒怎麼為難自己,反倒是來了勇氣,他快步跟上去,高聲道:「你心裡是不是還想著她?」
正欲下樓的健碩身影頓住。
倏地轉過身,韓隨境臉上不見任何表情,頓了頓,「你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還想跟她舊情復燃?不用急著否認,我看得出來!你根本沒必要大老遠從昆區跑來這個小地方,段司令隨便可以從別的地方調一師長過來管第九師,所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們兩口子鬧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