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副廠長，這破廠房，除了我也沒人會租。還有你那批破布，我不要，你還真就只能丟給收破爛的。你確定，要跟我鬧翻？」
唐晴雙手叉腰，一副輕鬆自得的模樣，完全沒有把沈從軍的威脅放在眼裡。
「你也買不到比我更便宜的貨！」
沈從軍看得出來，唐晴現在資金不夠。
于娜說要跟方廷山離婚，八成是真的。
否則以方廷山的財力，隨便手指縫裡漏一點出來，也足夠讓他們把場子給盤活了，完全不需要來租這個破廠房。
「想要我的貨，可以！于娜，你跟我睡一覺，我就一塊五的價格，給你們。」
沈從軍也不裝了，他就要是故意想要羞辱于娜。
既然得不到，那也沒必要給她什麼臉面。
果真沈從軍這話一出，于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小七更是叫了一聲，前爪一抬就要衝出去，被唐晴一把叫住。
「小七！」
小七停了下來，卻還是呲著嘴，冷冷地盯著沈從軍。
「那不用了沈副廠長，您不是說要賣給收廢品的嗎？你看看，收廢品的來了。」
唐晴伸手一指，沈從軍一回頭，只見廠門口停著兩輛三輪車，車身上還真用紅字寫著「廢品回收」四個字。
車上裝滿了桌椅板凳，看樣子是回收來的。
汪汪！
小七朝著騎著三輪車的周望塵叫了兩聲，尾巴搖來搖去。
「噓，小七，你得假裝不認識周望塵。」
唐晴朝著小七擺了擺手，也不知道小七能不能聽懂。
小七扭著腦袋，不解地望著唐晴，又看了一眼周望塵，它果然乖乖地坐了下來，不再對著周望塵搖尾巴，一副不熟的樣子。
周望塵和老鬼騎著三輪車，兩人一前一後，前來給唐晴送貨，只是他才一到，就見唐晴指著他，說著「收廢品的來了」。
他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懂唐晴的意思，但他並沒有回應，只是不動聲色地下車。
周望塵用掛在脖間的毛巾擦了擦汗，粗著嗓子說道。
「對，我是收廢品的，老闆，有貨要出啊？」
沈從軍一看到周望塵，立馬就來勁了，他不屑地朝著唐晴一笑，轉身朝著周望塵走去。
周望塵眉頭一皺，他清楚看到了沈從軍臉上的抓痕。
那爪子的痕跡，他再熟悉不過了，一看就是小七動的手。
周望塵不動聲色地看了小七一眼，小七卻是嗚了一聲，脖子一挺，頭仰得老高，沒有半分心虛的樣子。
「你收廢品的，廢布收不收？」
沈從軍故意想要借這收廢品的，震一震唐晴。
「哪種廢布啊？這貨我沒見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收。」
周望塵試探性地一問，沈從軍朝著何三貴一揮手，何三貴立馬提著一個塑膠袋子過來，裡面裝的正是黑布。
「是這個……這貨可不便宜，三塊一匹，一共有五百匹，要收就得全收下。」
何三貴自然認出了周望塵，卻還是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模樣，將價格一報，他還特意朝周望塵眨了眨眼，扭頭掃了唐晴一眼。
周望塵收到了何三貴的眼神，將袋子打開一看，摸了摸裡面的布，一臉嫌棄地拍拍手。
「這布這麼粗糙，還要三塊一匹？要不了，要不了！」
周望塵擺了擺手，唐晴立馬笑著上前。
「聽見沒啊沈副廠長，你這個價格，收破爛的都不要。一塊五給我，我倒能收。」
「呸！一塊五給你，那也是七百五十塊錢，這麼多錢，你給得起嗎？」
沈從軍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他心裡很清楚，這批貨在廠里已經堆了一年多了。
這中間他想盡了辦法推銷，也沒有把貨給推出去。
也就唐晴願意出錢買，一塊五的價格，他光是吃回扣，都能吃一半。
「我確實給不起，您要賣給我，我還得分批付錢。不過這收廢品的就能給得起了？我可不信！」
唐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對著周望塵直搖頭。
聽著二人的對話，周望塵大概就已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他笑了笑道，「同志，不要狗眼看人低。真要是我看上的貨，多少錢我都拿得出！」
「喲喲喲，我還真就不信了。一個收廢品的能比我有本事？天大的笑話！沈副廠長，你也別跟他浪費時間了，一塊五給我吧，我收！」
唐晴那不屑的態度，沈從軍看得清清楚楚。
他回頭看了一眼周望塵，他身姿挺拔，一臉的正氣，說話倒不似有假。
就衝著唐晴說話這股子瞧不起人的勁頭，他要把貨處理給這收廢品的，他也不可能把貨轉手賣給唐晴！
「小伙子，這貨一塊五，我賣給你，你收不收，不過得全款現結。」
沈從軍低聲對著周望塵說道。
周望塵再次打開袋子，摸了摸布料，他抬眼看了唐晴一眼，唐晴朝他眨了眨眼睛，希望他能懂她的意思。
「不行。」
周望塵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冷冷地吐了兩個字。
他這話一出，沈從軍立馬慌了，「小伙子，你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那個肥婆都願意一塊五一匹把這貨收了，我也不占你便宜，給你一塊五，不行？」
要是這貨出不出去，廠里可就要算沈從軍的失職了。
原本他料定了唐晴一定會把貨給拿下來，誰想到她還是個硬骨頭！
「她可給不了那麼多錢，但我可以。」
周望塵打開腰間的腰包，裡面一沓又一沓厚厚的錢，全都是大團結。
他今天正好去了北門的廢品站，跟軍子一起結了上月的款，這才耽擱了些時間，來得晚了一些。
看到周望塵那厚厚的一沓錢，沈從軍眼睛都亮了。
他拉著周望塵走到一邊，低聲問道，「小伙子，我是國營工農髮夾廠的副廠長，這批貨我給你算一塊四一匹，怎麼樣？最低價了！」
周望塵扭頭看了一眼，唐晴小臉有些緊張地望著二人，他猛地一拍沈從軍的背。
他這一掌用了五成的力道，而這一掌，是為了沈從軍的那句「肥婆」！
嘲諷女人的身材，他就該付出代價！
沈從軍猛地一咳嗽，覺得自己背上一陣火辣辣的疼，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
這收破爛的，怎麼力氣這麼大？
「你打我做什麼？」
沈從軍怒聲質問，周望塵的下一句話，卻讓沈從軍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