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你可以讓小美陪你來的。」
唐晴和于娜一起下了公共汽車,于娜眉頭微皺,輕聲說道。
她更想在家陪陪三寶,畢竟她留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於姐,這可是你要和我一起創出來的事業!你當然得來看看!」
唐晴拉著于娜的手就往前走,而這一站,正是髮夾廠。
紀君澤已經回部隊報導,而她一大早就帶著于娜離開了家,小美和李桂雲一起在家帶三寶,正好也帶得過來,唐晴也就不用帶著孩子四處奔波了。
「事業?什麼意思?」
于娜扭頭不解地望著唐晴。
唐晴笑了一笑,從軍布包里拿出營業執照。
「於姐,這營業執照你既然願意免費轉給我,以後我做的服飾生意還有髮飾生意,都算你一半!」
人心是相互的。
于娜真心一片對唐晴,唐晴當然不會忘情。
最重要的,她必須得讓于娜對日子有個奔頭,對未來無欲無求,才是最可怕的。
她是真的怕于娜會走極端。
「這營業執照對我來說,只不過是一張紙,你也不必……」
沒等于娜把話說完,唐晴將營業執照一收,架著她的手就往巷子裡走。
「於姐,我現在要量產盤發神器,得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幫我管一管。小美是學生,學業為重。在你去羊城之前,你幫我盯著,行嗎?」
唐晴搓著手,撒嬌地哀求著于娜。
她現在人瘦下來,做這樣的動作,反而更顯得有幾分可愛。
于娜實在是狠不下心來拒絕,只好點頭道。
「好好好,我答應你,不過我只能幫你一段時間,你得選好人在我走之後頂替我。」
「收到!」
唐晴一眨眼,比了個OK的手勢,可她心裡卻是嘿嘿一笑。
於姐呀,上了我的賊船,你就別想逃咯!
唐晴帶著于娜走進髮夾廠一側的巷道,按照記憶里上次紀小美帶她來的路,左拐右拐,最後到了那處破廠房。
之前緊閉的鐵門大打開,廠房裡傳來朱阿敏那標誌性的大嗓門。
「唉,金琴,你們把那邊的窗戶紙給糊上。」
「秀娥姐,這邊騰出來的垃圾,都收拾收拾裝進袋裡。」
「啊?這塊地上的破坑?拿那塊木板來鋪上,問題不大。」
唐晴一走進廠房裡,就看到朱阿敏帶著五六個人正在打掃著。
這廠房之前破破舊舊的,滿地的灰不說,房樑上都掛滿了蜘蛛網,窗戶是爛的,牆上有洞地上有坑。
朱阿敏硬是帶著人收拾了兩天,才勉強給折騰出來。
現在看起來倒是乾乾淨淨的,優點也是真的是寬敞,用來做小作坊,是再合適不過。
「朱姐。」
唐晴上前打著招呼,朱阿敏一回頭看到唐晴和于娜,笑著迎上前來。
「於總,唐總,你好。」
于娜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唐晴贊道,「朱姐,你這動作是真的快,這麼快就把地方給收拾出來了。」
「不快不行啊,咱們還有好幾百個訂單沒完成呢!」
朱阿敏臉上幹勁十足,她也沒想到,柯小路那小子,竟然在醫院搞到了那麼多的訂單,只要有訂單,她們就能賺錢,所有人都在說,她們跟著唐晴干,真的是跟對人了!
「唐總,你看啊,那邊是之前剩下的鋁線,這幾天做出來的貨,已經全都賣光了。我們現在就差布料了。還有這桌椅板凳的,只要布置進來,咱們就可以開工幹起來了!」
這布置雖然簡陋,但是所有人心裡都卯足了勁,管他環境差不差,能賺到錢才是王道。
「布料我會去找何叔談,桌椅我已經定好了,今天就會有人送過來。」
周望塵昨天已經答應了唐晴,今天會把桌椅板凳給送來,只不過這會子還早,應該晚一點就會到了。
「喲!收拾得倒不錯嘛。」
一道調侃的男聲響起,這廠房本來就大,他聲音也不低,一出聲整個廠房都是他的回音。
唐晴一扭頭,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襯衣,黑長褲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把紙扇,一搖一晃地走進來。
那人眼小得跟一條縫似的,臉又圓得跟個發酵的大饅頭,寬大的腦門上耷拉著幾根頭髮,掩飾著他那噌亮的地中海禿頭。肚子圓鼓鼓的,他腰間的皮帶都只能訂到最末尾一截,才能勉強扣上。
在這個年代能吃得這樣肥頭大耳的,看來也是有點家底的。
「你就是這裡的老闆?」
男人透過眼縫裡上上下下打量著唐晴,還不時用舌頭舔他那油膩的厚嘴唇。
看著唐晴丰韻的身材,男人目光里更是閃過一抹猥瑣。
唐晴皺了皺眉頭,這人絕對是屬地溝油的,又油又髒。
「你是?」
男人的身後閃出一道黑瘦的身影,赫然正是何三貴,他有些畏縮地掃了男人一眼,微躬著身子對唐晴介紹道。
「唐晴,這位是我們髮夾廠的副廠長,沈從軍沈廠長。沈廠長,這位就是我跟您提過的唐晴。」
沈從軍揮了揮紙扇,自以為帥氣地一撩大腦門上的幾縷油發。
「唐老闆看起來年紀倒不小了嘛,長得這麼漂亮,談對象了嗎?」
唐晴聽到他這麼一問,眉頭都開始打結,冷著嗓子道。
「已婚帶三娃。」
一聽她有了孩子,沈從軍似乎更來了興趣,將扇子一合,用紙扇輕拍了拍唐晴白嫩嫩的手臂。
「結了婚還出來拋頭露面討生活,你家男人沒本事啊。要是我娶了你這樣的嬌妻,那可得含在嘴裡,捧在手心,往死了的寵啊,嘖嘖嘖,可憐哦,遇人不淑。」
沈從軍不停地搖著頭,一副可憐可惜的模樣。
這個豬頭在說什麼豬話?
他敢說紀君澤沒本事!
唐晴冷冷地退後一步,拉開和沈從軍的距離,沉聲道。
「沈副廠長倒是可以可憐下我愛人,我應該帶點克夫命,他前幾天才為了救我,被捅了九刀。這福氣沈副廠長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