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諾去做早餐的時候,傅承安推著輪椅來到門邊上。
從他這個角度看向廚房,只要許安諾在灶前忙活,他便能看到她的背影和側臉。
看著她為了他而忙碌的模樣,傅承安感覺自己的心竟詭異地生出了一絲滿足的感覺。
許安諾感覺到背後有人在注視她,皺著眉扭頭看去。
她轉頭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傅承安坐在門邊安靜看書的模樣。
「可能是我感覺錯了?」許安諾嘟噥一聲,轉頭繼續忙碌。
她的意識雖然可以看到十米範圍內的所有景象,可那是在她集中注意力,刻意去觀察才能擁有的能力。
而且用意識全力去觀察周圍的場景,對她的精力消耗極大,並不能夠持續太久的時間,她大概也就只能堅持二十分鐘的樣子。
超過二十分鐘,她就會感覺頭痛欲裂,感覺靈魂都在被撕扯,仿佛要出竅一般。
這些能力和數據,都是許安諾自己無事的時候,一點一點實驗出來的,所以沒事兒的時候,許安諾是不會亂用自己的能力的。
那是在糟蹋自己的能力,給自己增添負擔。
許安諾對傅承安很信任,也不覺得在傅承安的身邊會遭遇危險,所以壓根沒有要用意識能力觀察的意思。
等許安諾做好早餐,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了。
她煮了一大碗面,上面臥著一個荷包蛋,放了幾片青菜葉子,還炒了一點肉末蓋在上面,看上去有葷有素,特別營養。
這就是有原材料的好處了。
如果是在別的窮苦人家家裡,就算許安諾的手藝極好,廚房裡什麼材料也沒有,她也做不出吃的來。
在傅承安食指大動想要開吃的時候,許安諾又端了一碗薑湯放他面前。
「先喝了它,驅寒。」許安諾道。
「我沒感冒。」傅承安抬眸看她,言語平淡卻表達出了拒絕的意味。
「山裡的晨風涼,你身子虛,有些受寒了,喝點薑湯驅寒,免得回頭真的感冒發燒了遭罪。」許安諾解釋。
傅承安還要說話,許安諾卻微微挑眉:「還是說,你怕我在裡頭下毒?」
「我沒有。」傅承安擰眉。
還想說什麼,許安諾卻搶先道:「你喝了我就相信你。」
傅承安:「……」
他最終還是將薑湯給喝了。
只是喝完之後,臉色一直不太好。
許安諾忙將面碗推給他:「快嘗嘗我的手藝,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傅承安拿著筷子吃麵。
嘴裡辣乎乎的感覺被鹹淡適中的美食給撫平,明明是一碗普通的水煮麵,卻讓傅承安吃出了大廚的水平。
喝薑湯的時候傅承安有多排斥,吃麵的時候他就有多喜歡。
看著男人放鬆的眉宇,許安諾也察覺到了他的滿意。
喜歡吃就好,只要拿下他的胃,不愁他不聽她的!
許安諾開心地想。
畢竟他這身體,想要完全好起來,少不得要吃藥、食療、藥補一起上,傅承安要是不聽她的,這個不吃,那個不吃,那她才麻煩了呢。
許安諾想著,忍不住嘆了口氣。
難怪老一輩總說,欠什麼都不要欠人情,人情債難還,果然是真的。
對於有良心,有底線,有責任感的人來說,感情束縛永遠是一種無法掙脫的桎梏。
反正對許安諾來說,如果不能夠報答傅承安的恩情,她這一輩子都無法真正自由自在地活著。
傅承安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嘆氣,目光落在許安諾的身上,帶著打量。
「辛苦你了,謝謝。」
傅承安的話讓許安諾有點懵。
咦,好好的他怎麼說謝謝了?
見許安諾沒什麼反應地瞪著眼睛看他,傅承安頓了頓,又說:「面很好吃,我很喜歡,你別嘆氣。」
許安諾:「……」
所以他以為,她嘆氣是覺得他不喜歡吃她做的面?
他那模樣像是不喜歡吃的樣子?
她又不瞎!
不過看著傅承安繃著一張俊臉,故作無所謂解釋的模樣,還挺可愛的。
許安諾笑眯眯地開口:「我知道你喜歡吃。」
「你看著就很滿意。」
「我嘆氣不是因為這個。」
傅承安:「……」
頓時感覺他剛剛絞盡腦汁的安慰像個笑話。
傅承安不說話了,埋頭默默將碗裡的面給吃了,連湯都沒剩下。
或許是上天的偏愛吧,傅承安長得好看,連吃東西的時候都好看得過分,給許安諾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這樣的男人,也不知道會落到什麼樣的女人手裡?
許安諾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旋即,許安諾不由得輕怔。
上一世,傅承安終身未娶。
六十多歲的他都成為世界級企業的大佬了,可依舊孑然一身。
外界都傳言他性取向有問題,或者他身體有問題,硬不起來,身體不行啥的,反正什麼樣的傳言都有。
可他從來不曾在意過這些留言。
他對外物的欲望極淡,不好酒、不好色,身邊從來沒有過任何有曖昧的女性。
說好聽點是極度自律,說難聽點就是個行走在人間的苦行僧。
陪伴他最長時間的,反倒是她的靈位,她這個鬼,以及老鬼。
老鬼它做阿飄的時間久了,已經不受限制,隨便去哪兒都行,可她不行。
她的靈魂受牌位束縛,只能在牌位附近的兩個城市飄一飄。
靈位被傅承安供奉,所以她多數的時間都是跟在傅承安的身邊的。
老鬼為了遷就他,也就跟她一起呆在他身邊。
傅承安平素寡言少語,可有時候卻會對著她的靈位說話,傾訴一些生意上的困境,被催婚時的煩惱,甚至他一個人呆久了會寂寞的心情……
老鬼打趣她,說傅承安肯定喜歡她,是為了她才不結婚的。
許安諾對此是不相信的。
因為她並不記得自己和傅承安有過交集。
傅承安對著她的牌位談心的時候,也沒有提過任何他們有過交集的言論。
所以傅承安為她收屍,供奉她靈位的原因,在她的心裡一直都是個迷。
「好看嗎?」傅承安見她盯著自己出神,主動湊近她,低聲問道。
許安諾下意識應了:「好看。」
「多好看?」傅承安的聲音又低了一些,帶著喑啞的蠱惑。
「就……」
「傅哥,我回來了,我……」林奕從門外跑進來,看到的屋裡靠得極近的兩人頓時一怔。
他是不是回來得不是時候?
傅承安直起身子,冷冷地颳了他一眼。
林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