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田野守瓜

  隊裡的組長得知楊雄高考落榜,為了照顧這個書生,他特意安排楊雄去守西瓜。組長的關心就像一束溫暖的陽光,照進了楊雄陰霾的心田。

  當他來到瓜棚,看見這裡小河水繞著瓜田流淌,山上樹木鬱鬱蔥蔥,四周環境優美,空氣也格外清新,他的心情由此變得格外舒暢。

  瓜棚建在山坡邊略高的一小塊平地上,它由幾根粗壯的木桿支撐著,上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麥草,便於遮陽避雨。裡面用四根木棒綁了一架床,床上鋪著稻草,稻草上面是一床竹蓆,上邊還掛了蚊帳。夏天山上的長腳蚊特別多,夜晚尤其厲害,此蚊帳便為守瓜人增添了一重保護。棚子的外形略顯簡陋,卻散發著質樸的氣息。它的四周敞開,任由微風自由穿梭,為守瓜人帶來些許涼意。棚子面積不大,能容納三四人坐下。前邊有兩根木棒頂住棚檐,使守瓜人的視野開闊,瓜田盡收眼底。

  一片綠油油的瓜田,就在山腳下,裡面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西瓜,它們仿若一個個綠色的小胖墩,安靜地躺在那裡,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西瓜地的旁邊,種著玉米,玉米已經有一人多高了,正在抽穗揚花。楊雄心想:「這份工作看起來還挺輕鬆的,不就是守著這些西瓜嗎?」

  起初,他對這份工作並未抱有太多的熱情,僅是覺得它簡單輕鬆罷了。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楊雄逐漸發現了其中的樂趣。每天,他都會迎著初升的太陽起床,認真地在瓜田四周巡邏,檢查每一個西瓜的生長狀況,隨後做好記錄。待到西瓜成熟之時,他便會通知組長派人前來採摘,再派男勞力挑到集市上出售。

  在守瓜的過程中,楊雄遇到了形形色色企圖打西瓜主意的人。有些人強行來偷瓜,想要占集體的便宜。有些人則因為口渴難耐,順手摘了一個西瓜解渴;面對這些人,他總是能夠巧妙周旋,不讓他們得逞。

  這天,楊雄像往常一般在瓜田裡巡視,忽然發覺有兩個一高一矮的小伙子偷偷摸摸地從河邊爬上岸,彎著腰,輕手輕腳朝瓜地靠近。

  楊雄立刻警惕起來,悄悄地向他們靠近。待瞧見他們正要偷瓜時,楊雄大喊一聲:「站住!」

  兩個小伙子被楊雄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看到楊雄站在那裡,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神情威嚴。兩個人臉上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

  「你們在幹什麼?」楊雄嚴肅地問道。

  兩個小伙子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其中那個高一點的小伙子走上前來,他有著一頭烏黑的長髮和一雙小眼睛,身材高大健壯,說話頗具氣勢。

  「帥哥,我們只是想來瞧瞧這些西瓜,看它漂不漂亮,看它成熟了沒有,難道你要剝奪我們看瓜的權利嗎?」他理直氣壯地說。

  楊雄不為所懼,嚴肅地說道:「你們要看瓜可以,但是找錯了地方,要看瓜到集市上去,此處閒雜人員免來。」

  另一個小伙子也走上前來,他有著一頭卷頭髮,臉長得尖尖的,身材矮小,說起話來柔聲細氣,有幾分像小姑娘。

  「哥哥,我們可不是閒雜人員,也是一個大隊的,算得上瓜田的半個主人吧。這瓜又不是你家的,我們吃一個你也不會有啥損失,不如行行好嘛?」他柔聲說道,同時還露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楊雄看著他們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動搖。但是他深知,偷東西是不對的,不能因為他們想占便宜就損壞集體利益。於是,他堅定地說:「不行!趕快離開!」

  「小子,你真的要這樣鐵面無私嗎?」高個子青年揚了揚手中拳頭,厲聲問道。

  「我這個人說一不二。要是再不離開,我就要叫人了,看一看我們的村民答不答應。」楊雄斬釘截鐵地說道。

  正在說話間,那個高個子青年迅速竄到楊雄的背後,使出全身的力氣抱住楊雄,大聲叫道:「二狗,你去摘西瓜,我來對付這小子。」

  二狗領了命令,屁顛屁顛地跑進西瓜地,正當他彎下腰,準備摘西瓜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劃破長空。

  「抓賊啊!快來抓賊啊!——有人強行偷西瓜啦!——」這聲音悠長,猶如夏日滾滾的雷聲。

  村民們聽到這急促的喊聲,紛紛從家裡拿了鋤頭、扁擔、木棒,向西瓜地奔來。

  二狗見了這陣勢,趕忙放開摘西瓜的手,帶著哭腔說:「大哥,快放了那傢伙,我們惹不起!」

  待村民跑到西瓜地時,那兩個傢伙已如落荒的野狗,跑得無影無蹤了。

  楊雄立在西瓜地旁,雙手叉腰,臉上洋溢著勝利者的笑容。

  一日午後,太陽炙烤著大地,楊雄躺在棚里悶熱難耐。「哎呀,好睏啊。」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揉著眼睛。腦袋開始變得昏沉,上下眼皮仿佛要粘合在一起了。他用冷水淋了一下臉,努力強撐著,不讓自己入睡,害怕一閉上眼,西瓜就會被人一搶而空。

  正當楊雄在與睡眠作鬥爭時,他忽然發現西瓜地邊有花格衣衫在晃動,一眨眼功夫,便消失在玉米地里。他趕忙從床上跳下來,氣喘吁吁跑進玉米地。

  楊雄在玉米地里轉了半天,就是不見一個人影。難道是我看眼花了?花格衣怎麼不見了呢?楊雄十分納悶,耐著性子繼續尋找。正當他打算返回時,卻發現玉米埂邊,一個十一二歲十分瘦弱的小姑娘穿著花格衣服,背著半背豬草,正吃力的往田埂上爬,楊雄輕咳一聲,姑娘嚇得從埂上摔了下來。她趕忙整理好背簍,迅速蹲在地上,大聲叫道:「不要過來,我在解手。」楊雄漲紅了臉,既不敢向前,又不願後退,呆呆地站在那裡,雙方僵持了許久。「大哥哥,人家解大手,你站在那裡幹什麼嘛?快回去看你的西瓜!」小女孩帶著哭腔央求說。「姑娘,做人要誠實,不要撒謊,你的一切表現,我都看在眼裡了,想耍賴是騙不過我的。」楊雄為了打開僵局,只好揭穿她的謊言。

  小姑娘清楚,對抗並非是個好辦法,只得慢慢地站起來,淚流滿面地來到楊雄的面前,抽抽噎噎地哀求:「大哥哥,放了我吧,要是我的爸爸知道了,肯定饒不了我。」楊雄嚴肅地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小姑娘一邊哭著,一邊從背簍里翻出那個又圓又大的西瓜,抱到楊雄的面前,轉身就想離開。

  「等等,把西瓜給我背到棚里去。」楊雄在後,姑娘在前,她低著頭,嘴裡不停的念叨著,「我錯了!我錯了······」走了許久才到瓜棚邊,姑娘放下背簍,抱出西瓜,輕輕地放在地上。

  「姑娘,站過來。」楊雄坐在床邊,帶著命令似的口吻說道。「大哥哥,你要幹什麼?可不能亂來哈,我還是個小姑娘。」姑娘瞪大雙眼,全身顫抖著。楊雄笑嘻嘻走到姑娘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言細語道「你想多了,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楊雄轉過身,嚴肅的問道:「你為什麼偷西瓜?」「父親要我扯滿一背豬草才能回家,今天氣溫高,我口渴得厲害,所以就順手摘了一個瓜,準備用它解解渴。」小姑娘低著頭,扭著衣角,小聲辯解道。「如果都像你這樣占集體的便宜,我們組的西瓜不是要受到很大的損失嗎?」「大哥,我錯了,請你一定要原諒我。」「知道錯了就好,今天就饒了你,以後不能再幹這樣的傻事了!」「好的,謝謝哥哥。」小姑娘恭恭敬敬地向楊雄鞠了一躬,背起背簍離開了瓜棚。

  楊雄看見烈日下花格衣漸漸消失的背影,心中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陣酸楚。

  連續幾日的悶熱,使得居於低矮瓜棚的楊雄備受煎熬,心情也鬱悶到了極點。就在這天下午,天空驟然間變得烏黑一片,電光火火,雷聲滾滾,眼看大雨將至。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子悄然來到山腳下,左顧右盼,還朝著瓜棚凝視了許久。「大哥,您有啥事呀?」楊雄熱情地招呼道。「哦,我,我想買個西瓜吃。」中年男人邊說邊往褲兜里掏錢,然而掏了半天,竟然一分錢也沒掏出來。楊雄為了化解這尷尬的場面,趕忙說道:「不用掏錢,我沒有賣瓜的權力。如果您真要買,可以找村裡的組長。」中年男人苦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灰溜溜地離去了。

  在守瓜的日子裡,楊雄不僅學會了如何與不同的人打交道,還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但是,只要保持警惕,就能夠避免受到傷害。

  如今,他已經愛上了這份工作。每天,他都會來到瓜地,享受著這裡的寧靜和美好。他相信,只要努力工作,就一定能夠收穫屬於自己的成功。這裡的一切,都讓他感到無比的滿足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