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了。

  姚丹汗流浹背的想，我漏算黎瘋子了！

  她一定是玩了個斬首戰術，挾持住了沙皮。

  搞得外面那86個煞筆全都投鼠忌器不敢動了！

  艹！

  姚丹忍不住想罵街。

  你們是不是傻？

  這可是洛清寒，雲州最大的魚！

  黎瘋子逮著一個沙皮，竟然就把你們硬控住了？

  誰重誰輕啊？一群嗎嘍！

  沙皮這種貨死就死好了。

  這就跟60塊的莆田鞋一樣，買了就是準備磨損完了扔的，有必要非送刷鞋店保養嗎？

  服了！

  「全都進來——別管沙皮的死活！」

  姚丹滿臉煞氣的對著群發了條語音。

  「咣當」一聲。

  廚房的門再度被踢開，黑壓壓的人群奔涌而出，瞬間就擠滿了整個二樓！

  姚丹剛咧開嘴準備獰笑。

  突然又僵住了。

  這特麼都是誰？我怎麼一個都不認識？

  他環顧二樓——

  頭上戴著頭盔的外賣小哥，染了滿頭黃毛的理髮Tony，還有拎著保溫杯泡著枸杞的網約車大哥？

  這TM都是誰啊？

  我那些穿著黑西服戴著墨鏡儀式感十足的手下呢？

  這下姚丹臉色徹底變了。

  不是只有黎非煙一個人在保護洛清寒嗎？

  主母不是在雲州沒有經營，就是個光杆司令嗎？

  他背上沒來由地掠過一絲寒氣。

  大意了。

  自己中了洛清寒的套了！

  「大小姐，我認栽了。」

  姚丹垂下眼帘，很光棍的一攤手。

  縱橫道上多年，他豈會不懂能屈能伸的道理？

  該低頭就低頭。

  反正自己可是洛老大的嫡系親信，洛清寒一個小孩能把他怎麼樣？

  最後就是罵幾句讓他走唄……

  還能真打她姚叔叔？

  真打了自己，洛清寒怎麼跟他爸交代？

  別慌。

  認個慫，包安全的！

  屋裡一片死寂。

  整個二樓黑壓壓的擠滿了人，而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著姚丹。

  洛清寒站起身，從桌上撿起了姚丹扔的菜單，再次慢慢翻動起來。

  「姚叔叔。」

  她頭也不抬的問，「我爸爸想要我手上的東西，為什麼不親自來？」

  「大小姐，您知道，我只是個辦事的——我不知道啊。」

  姚丹裝出一副畏懼的樣子，可憐兮兮的一笑。

  「也對。」洛清寒的目光又移回到菜單上……

  姚丹趕緊道：

  「大小姐，剛才是我失了身份，我知道錯了。」

  「啪」一聲，姚丹抬手就扇了自己一耳光！

  「啪！」

  「啪！」

  「啪！」

  他開始狂扇自己耳光！

  「好了。」

  洛清寒翻了一頁菜單：「停手。」

  姚丹趕緊停住。

  這特麼就算混過去了！

  他狠狠鬆了口氣。

  眼含熱淚，他彎腰鞠了個90度的躬：

  「謝大小姐！」

  心裡卻暗笑，其實自己剛才根本就沒使勁……

  洛清寒到底是個小屁孩，太嫩了太好猜了。

  果然，自己一招就拿捏了她！

  接下來，就等她說完那些台階話，自己就可以走了。

  「姚叔叔，你是看著我長大的……」

  洛清寒嘆了口氣：

  「剛才你做這些也是各為其主，其實我很理解……」

  姚丹頓時一臉悔恨又感激涕零：「大小姐……」

  心裡卻想，瞧瞧，我說什麼來著？

  「但，你今天做了一件我無法忍受的事情……」

  「啪」的一聲。

  洛清寒猛地合上菜單，抬起頭來，眼中已經是冷冰冰的怒意！

  「你不該罵沈悠。」

  「嗯？」姚丹一愣。

  你不該罵沈悠？

  我啥時候罵沈悠了？

  仔細回想了一下。

  自己好像在他下樓時說了一句「蠢貨」？

  就這？

  「你不該罵沈悠。」

  洛清寒一步步的走過來，眸中泛寒。

  「你攻擊誹謗詆毀我，搶我的生意截我的貨殺我的人，這些我都可以接受……」

  「但你不該罵沈悠。」

  姚丹：「……」

  「沈悠，是我的好朋友。」

  洛清寒挺直背，認真解釋道：

  「誰都不可以罵他。」

  「我，洛清寒——朱雀堂的主母，玄武會的大當家。」

  「絕不允許任何人冒犯他——打，固然不行。」

  「罵，也不可以！」

  「每一個冒犯沈悠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嗶！」

  洛清寒冷笑著打了個響指。

  幾個快遞小哥蜂擁而上，死死的將目瞪口呆的姚丹按在地上……

  姚丹都懵了。

  她別的不計較，唯獨恨我罵了沈悠？

  然後就抓狂了？

  姚丹嘶聲叫道：

  「大小姐，我可以向沈悠道歉的！」

  「我跪下求他還不行嗎？」

  「晚了。」

  洛清寒平靜的看著姚丹：

  「非煙。」

  「把他的耳朵給我割下來。」

  ……

  華燈初上，夜色低垂。

  晚上7點，回程的578路公交車上。

  沈悠拽緊扶手，回想起剛才那家川菜館，心裡一陣陣的彆扭……

  其實那家味道還可以。

  不過當沈悠買了奶茶回來，洛清寒已經換到一樓了。

  一問她沈悠才知道，原來二樓地面灑了菜湯，又腥又紅的，簡直沒法看——

  唉。

  到底是景點的飯店，衛生狀況真的是一言難盡啊。

  這錢花的不值啊！

  沈悠搓搓下巴……

  娘的。

  回去給他家寫差評去！

  578路是遊覽線路，這個時間段坐公交車往返西山的人很多。

  沈悠和洛清寒回來時沒搶到座位，於是擠在了一個靠欄杆的角落……

  車上鬧哄哄的。

  沈悠拿出耳機，分給洛清寒一隻。

  面對面站著，兩個人聽起網抑雲隨機推薦的音樂來。

  一陣歡快甜美的旋律從耳機里傳來……

  這是一首頗有年代的古早情歌——

  SHE的《戀人未滿》。

  「為什麼你寂寞只想要我陪？

  為什麼我難過只肯讓你安慰？

  我們心裏面。

  明明都有感覺，

  為什麼不敢面對？」

  嗯？

  沈悠心虛的扭頭看向窗外。

  網抑雲。

  你這歌是點誰呢？

  誰不敢面對了？

  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三禮堂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刷卡……」

  一陣電子音響起，車門打開。

  湧進來的人頓時把車廂擠的如同豆豉罐頭一般。

  推搡中。

  沈悠和洛清寒越靠越近，最後連手都快挨到一起了……

  偏偏這時。

  耳機中的《戀人未滿》唱到了副歌部分：

  「再靠近一點點，

  就讓你牽手。

  再勇敢一點點，

  我就跟你走！」

  耳機里，SHE嗓音甜美，如同暗示。

  耳機外，洛清寒不自然的躲避了視線，耳根微紅。

  這，這都什麼歌詞呀。

  這歌唱誰呢這是？

  她死死盯著公交的扶手。

  反正不是我……

  我，我可是問心無愧！

  就在這時，剛剛啟動的公交突然就是一個急剎……

  「啊！」

  驚叫聲中。

  滿車人倒了一片，慣性直接就把洛清寒甩到了沈悠懷裡……

  「小心！」

  沈悠趕忙攬住她的腰，兩個人臉瞬間就貼在了一起……

  「啊……謝謝！」

  站穩的洛清寒臉上像火燒一樣，趕緊後退一步站好……

  「尼瑪！這麼窄的道你超個屁車！急著投胎啊！」

  「我叫你超！」

  拉開車窗，司機師傅對著窗外一陣輸出，然後抬腳又是一記油門……

  「嗡！」公交又是一晃。

  洛清寒剛剛和沈悠分開還沒站穩，又沖回沈悠身邊……

  沈悠趕緊抓住她……

  洛清寒不敢動了。

  她老老實實的抓住沈悠的手，挨的緊緊的。

  天啊。

  這車開的。

  她忍不住想，普通人的生活可真是……

  真是太有意思了！

  這公交車它不比卡丁車刺激多了？

  我好喜歡！

  仿佛是被剛才那輛強行超車的白色雪佛蘭徹底激怒。

  公交師傅直接開啟了「瘋狂麥克斯」模式：

  「尼瑪，別我？」

  「雲州能別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我#￥@%&*%￥！」

  師傅罵街。

  師傅紅溫。

  師傅暴走！

  他一踩油門，578路頂起漂移大buff，火箭般竄了出去！

  「嗡——」

  一陣巨大的後坐力傳來。

  洛清寒一歪，整個人猛地撲到沈悠懷裡……

  瞬間。

  兩個人雙手環繞著抱在一起，全身上下貼的沒有一絲縫隙！

  「啊~」

  洛清寒發出一聲壓抑的呻吟，狠狠的嗅了一口。

  好香。

  小悠他好香！

  「艹，這司機會不會開車啊……」

  「投訴他！這種傻逼還開什麼公交？」

  「就是，幾個菜喝成這樣啊……」

  一車人被甩的那叫一個東倒西歪，紛紛開罵。

  師傅頓時慫了。

  他平常罵天罵地罵佛祖。

  可一聽到投訴，他慫的比國足還要快……

  公交的速度陡然就慢了下來。

  大家罵罵咧咧的站穩腳。

  拉開距離，重新做回體面的好市民。

  除了一對還在擁抱的男女……

  「寒哥，他開車技術不好，咱得預防點。」

  沈悠對洛清寒說。

  仿佛在狡辯自己抱她的手為什麼還沒鬆開。

  「是啊小悠，他開車技術不好，咱得預防點。」

  洛清寒也用力點頭。

  仿佛在狡辯為什麼自己也沒掙扎，就這麼讓他抱著。

  一手抓著欄杆。

  沈悠一手攬著洛清寒的香肩，呼吸輕輕打在她的臉上。

  而洛清寒雙手環繞著他的腰，側著頭，乖巧的枕在他的肩膀上……

  兩人貼的好近。

  手指觸碰著對方的體溫，耳朵聽到著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

  不能鬆手。

  他們想。

  因為這司機開車技術不好，真得預備著點！

  天地良心。

  這可真不是我想抱！

  我是真拿他/她當朋友，我問心無愧啊。

  耳機里。

  SHE已經唱到了這首《戀人未滿》的結尾：

  「不過三個字，

  別猶豫這麼久。

  只要你說出口，

  你就能擁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