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也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對不起。」孫曉波面有愧色。
「你是何世榮的臥底?」
孫曉波不說話,神色複雜。
「為什麼會是你?」
「對不起,何先生。你選擇一種結束你生命的方式吧,我相信你不會希望我開槍的。」
「上帝若要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啊!年輕人,收手吧!我真心地勸告你,你還年輕,還有機會。」
「沒有機會了,我的一切都完了。」
「你真的會後悔的。」
孫曉波拿起衝鋒鎗,裝上消音器。何世昌默默看著。
「在我的靈魂下地獄以前,我的肉體還要在混亂的塵世間留戀——為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這就是人的本性吧。何先生,再見。」
孫曉波舉起衝鋒鎗,扣動扳機。「噗噗!」彈殼跳動出來,消音器在噴著煙霧。孫曉波打光一個彈匣的子彈。何世昌還在平靜地看著他。他詫異地看著自己手裡的武器,突然醒悟過來:「空包彈!」
何世昌嘆息一聲。孫曉波拔出手槍上膛。門「咣當」被撞開了。王濤跟兩個特警衝進來按倒了他。孫曉波被按在地上,上了反銬。方局長面色嚴肅地出現在門口。孫曉波被拉起來,方局長看著他:「你隱藏得真好啊,差點兒就讓我鎖死了我的老戰友。」孫曉波無語。
「帶走吧,回頭我再跟他談談。」
王濤抓著孫曉波,將他帶出去。
方局長回過頭,看著何世昌:「您受驚了。」
何世昌笑笑:「早就想到白頭雕不會那麼笨,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多活幾天。」
「你兒子也很安全。」
「那就好。」
「你先休息,我還有事要做。老夥計,當你在世界媒體面前出現,會是一場風暴。我可等著看電視呢,好好表現啊!」
何世昌頷首,笑著點頭。方局長笑笑,轉身出去了。方局長走出醫院大門口,王濤開車過來。方局長上車:「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沒有了結,去療養院。」王濤開車出發。
6
孫曉波坐在詢問室里,目光呆滯。錢副廳長站在對面,默默看著他。桌子上面擺著一排衣服,都是錢副廳長的。所有衣服的第二顆扣子,全部被拆卸下來,放在下面很整齊。錢副廳長拿起一枚扣子打開,他舉起裡面的竊聽器:「你居然對我採取這種手段?」
「對不起,錢副廳長……」孫曉波不敢看。錢副廳長把竊聽器丟在桌子上:「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的秘書居然會是何世榮的鼴鼠!」孫曉波不說話。
「難怪所有的證據都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你對我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甚至對我採取特務手段,在我的身上安裝了竊聽器!你這不是一般的膽大妄為,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事情已經這樣了,錢副廳長。我說什麼都沒意義了,對不起。」
「你是對不起我嗎?你是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對不起組織上對你的信任和培養!你從一個農家子弟進入公安院校學習,一直到出國接受更高級的教育——你現在就一句,說什麼都沒意義了,來搪塞我嗎?」
「您都想知道什麼?」
「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下水的?是在國外留學期間嗎?」
「不是,何世榮確實發展過我,但是被我拒絕了。這一點,我已經向組織上做過匯報。」
「那是什麼時候?」
「在我成為您的秘書以後。」
「難道是我對你的管教不嚴嗎?」
「不是。」
「還是我沒有給你做出好的表率?」
「您嚴於律己,勤儉奉公,確實是值得尊敬的公安幹部。」
「那你為什麼還會走入犯罪的深淵?!」
「錢副廳長,您別問了。」
「我是以公安廳副廳長的身份在跟你談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難道還需要我告訴你嗎?」
「正是我的公安常識告訴我,這個案子,您確實需要迴避。」
「為什麼?」
「因為……牽涉到您的女兒。」
「安露?這是怎麼回事?」
「我是安露的男朋友。」
錢副廳長一震,頭暈。孫曉波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錢副廳長穩定住自己,凝視孫曉波:「你說什麼?」
「我是為了安露走上這條路的。」
「安露是個盲人,是個歌手——她跟何世榮有什麼關係?」
「安露跟何世榮沒關係,但是她是個盲人,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歌手——她能有今天,您難道從來沒想過為什麼嗎?」
錢副廳長注視著他。
孫曉波繼續說:「是我出賣了自己的良心換來的黑心錢,扶持她走到這步的。」
錢副廳長指著他的鼻子:「你什麼時候跟安露好上的?」
「在我成為您的秘書,秘密照顧安露的生活以後。」
「具體時間?」
「三年前,那時候安露還是個大學生。」
「你什麼時候跟何世榮勾結上的?」
「安露畢業前夕,想辦一場演唱會。為了這筆錢,我找一個當老闆的朋友求助,是借款。我沒想到他是何世榮的人,也沒想到那張借據上的簽字,會成為我效忠何世榮的簽字。我不敢向您匯報,因為那樣不僅影響到我個人的前途,也會牽連安露,她是那麼無憂無慮的女孩子。」
「然後呢?」
「我就這樣一步一步走進了深淵,再也無法回頭。」
錢副廳長注視孫曉波。孫曉波說:「安露的命運坎坷,我想盡我所能幫助她……」
「住口!不許你侮辱安露,她根本不需要你這樣的幫助!不出名怎麼了?她會比現在更快樂,更自由!你搞什麼,你他媽的胡搞什麼?啊?!安露怎麼辦?安露能不能承受這樣的精神打擊?她的未來怎麼辦?在你邁出犯罪那一步的時候,你想過這些後果嗎?」
「想過,所以我想安排她出國演出。」
「然後你就帶著安露,帶著我的女兒在國外流亡?!」
孫曉波不說話。錢副廳長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我不再問你任何問題,按照規定——我迴避!但是你給我記住,你給安露造成的巨大傷害,我是永遠也不可能原諒你的!永遠也不!」他轉身出去了。孫曉波看著桌子上的警服和警徽,默默無語。
7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露著急地問。方夫人說:「安露,我也是臨時被調來接觸這個案子的。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是一個空前嚴峻的考驗。阿姨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相信阿姨嗎?」安露點頭。
「那麼阿姨就代表警方跟你談話,好嗎?」——安露木然地點頭。
「跟我說說你的男朋友小孫吧,你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安露的眼中慢慢流出眼淚。方夫人問:「你一直瞞著你爸爸嗎?」
「是的。」
「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說,如果我爸爸知道了,不管同意不同意,他都要被調走。領導的秘書和領導的女兒談戀愛是大忌。他就算調走,這個名聲也會影響到他以後的工作。他希望有更大的發展,在警隊。」——方夫人看著她。安露繼續說:「其實我也一直在懷疑,他的經濟情況有問題。」
「你問過他嗎?」
「問過,他說有個朋友是做生意的,他偷偷入了股。這是違反警隊紀律的,他不希望我說出去。」——方夫人還是看著她。安露擔憂地問:「我爸爸……不會有問題吧?」
「沒有。」
「會影響他嗎?」
「要看組織上的決定。」
「我跟他……沒有血緣關係的。」
「我們都知道,組織上也知道。」
安露哭了:「我不想害了我爸爸……」
「他是領導幹部,秘書犯罪,他首先就有失察的責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如果你想讓你爸爸能夠少一些麻煩,就把你知道的小孫,都告訴我。」
安露哭出聲來。方夫人默默地抱住了她……
8
度假村外,秦偉的車緩緩停在遠處。他拿出望遠鏡觀察著度假村,度假村樓頂,有人在觀察四周。秦偉笑笑,提上包,大步走向度假村旁邊的山地。山地有保安在巡邏。秦偉突然出現,扣住了保安的喉嚨。保安倒下,秦偉起身,左右看看,開始換衣服,他穿好保安服裝,起身下山。
別墅樓頂的平台上,安露在沉思。客廳里,兩個便衣在看報紙。秦偉穿著保安制服,徑直走向空調控制中心。空調控制中心裡工人在檢測設備。秦偉推門進來。工人抬眼:「怎麼了?」秦偉說:「經理有事找你。」工人看一眼桌上的對講機:「對講機不能呼我嗎?」秦偉笑笑:「你這兒信號不好。」工人起身走向門口。秦偉突然出手,將他打暈。接著他拿出乙醚罐子,找到安露所在別墅的空調口,開始操作。客廳里,兩個看報的便衣暈倒了。
樓頂上,安露在想著什麼,不時擦擦眼淚。秦偉大步走向別墅,一邊走一邊拿出防毒面具給自己戴上。到了門口,他撬開門進去。客廳里,兩個便衣躺在地上。秦偉拔出手槍,在屋子裡面搜索。安露聽到什麼動靜,起身:「阿姨?你回來了?」正在逐個屋子搜索的秦偉抬眼,大步上平台。
「你,你是誰啊?」安露有些驚慌。秦偉摘下防毒面具。
「你到底是誰?阿姨呢?」
「孫曉波讓我來接你。」
「啊?!曉波?他……」
「我們走吧。」
「不不不,我不走!你是壞人!」
「我怎麼會是壞人呢?你男朋友讓我來接你。」
「不!阿姨說了,曉波他……」
「你愛他嗎?」
「愛……但是他犯罪了啊……」
「真麻煩。」秦偉沒耐心了,他上膛,出槍,槍口頂住了安露的腦門兒,「現在,我再問你一次,跟不跟我走?!」安露呆住了。她哪裡是秦偉的對手,只有乖乖就範的份兒。
一間破倉庫。秦偉的車開進來。安露被拉下車:「你到底是誰?孫曉波呢?孫曉波在哪兒?」秦偉把她往椅子上綁。
「你幹什麼?」
「我知道你雖然看不見,但是你的耳朵和方位感卻非常好。你能記住方位、距離,甚至能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自己摸出去。所以,我不想冒這個險。」
「孫曉波呢?他在哪兒?!他知道不知道你這麼做?!」
「他當然知道。」
「他會殺了你的!」
秦偉笑著說:「他是我的一條狗。」安露呆住了。
「你就是那塊狗骨頭!」
「我爸爸……會抓住你的……」安露的眼淚下來了,「他會找到我的……」
秦偉冷冷注視她:「他能找到的是你的屍體。」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我對你們有什麼傷害……」
「你是我的一張牌,一張王牌。利用你,可以牽制住兩個警察,這筆生意是划算的。」他塞住安露的嘴,轉身出去。安露拼命掙扎著。
9
錢副廳長注視著警徽。高局長走過來,站在他的身後。錢副廳長說:「事情沒調查清楚以前,我把指揮權交給你。」
「老局長……」高局長說。錢副廳長嘆了口氣:「是我的責任,這樣的鼴鼠埋在我的身邊沒有發現。」高局長不說話。
「我女兒怎麼樣了?」
「老方的愛人在跟她談話。」高局長說。
「安露這個孩子啊,多災多難!從小就被拐賣,我們打拐解救她的時候,她剛5歲。怎麼辦呢?一個盲孩子,沒有人領,我就認她做了女兒。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時間去關心她,我跟她的談話太少了,甚至都不知道她談對象了……在我的心裡,她永遠是個孩子啊……」
「老局長,那時候我也在場。」
「哦,忘了,忘了!我這個腦子啊,在想些什麼呢!老了,不中用了。這麼多年的血雨腥風,我也該休息了。我走了,你安排好後面的工作。」
「您永遠是我們的老局長!」高局長舉手敬禮。錢副廳長注視他,利索還禮。他笑笑,轉身走了。高局長看著錢副廳長走向轎車,手一直沒有放下來——國旗在獵獵飄舞……10度假村。警車閃爍,方局長匆匆下車:「怎麼回事?」
「安露被劫走了……」甦醒過來的便衣低下了頭。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我們被乙醚麻醉了……根據監控錄像,應該是秦偉乾的。」
「有一套!立即想辦法,發動所有力量找到安露的下落!」
「是!」
方局長拿起電話:「山鷹,你現在還不能休息!安露被秦偉綁架了!」
正在輸液的韓光一把抓下輸液管:「怎麼回事?!安露不是在你控制範圍嗎?」
「肯定什麼地方走漏了風聲,秦偉找到這兒來了!我太太回省城匯報了,這裡剩下的同志被乙醚麻醉了!」
「安露的保護地點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我現在就在納悶兒這個問題!難道我們內部還有鼴鼠?」
韓光思索著:「不可能,都排查過好多次了!一定從什麼地方得到了線索,我現在馬上過去!」
護士推門進來:「哎呀,你怎麼起來了?」韓光已經翻身下了床:「我要出院!」護士說:「你的身體……」韓光飛一般出去了:「我的身體屬於祖國!」護士愣在了原地。
韓光大步跑著。他上了車,一邊開車一邊拿起電話:「我是山鷹,馬上調查一下,交通指揮中心的電腦終端有沒有可疑的登錄!」
「我知道了,山鷹,10秒鐘給你答案。」
王濤操作電腦。
大切在疾馳。
電話響起。韓光接聽:「寒號鳥,請講。」
「有一個用戶在網吧登錄的。」
「我知道了,秦偉是通過無縫對接的交通監控系統找到安露的保護地點的!」
「我們現在怎麼辦?」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進入交通監控系統,案發時間秦偉的車輛到底去哪兒了?!」
「我馬上調查,稍等。」
「發現以後,通知特警隊到該處待命!」「啪」,韓光掛了電話,加速開車。
王濤在電腦前緊張操作著,他重新拿起電話:「山鷹,秦偉的車進了向陽化工廠——這是一個報廢的化工廠。」
「給我具體的位置!」
「馬上給你,特警隊在路上了!」
韓光記下地址,掛上警燈,拉響警報。大切在疾馳。
薛剛那邊,特警隊也出發了。車內,薛剛與韓光在通電話:「山鷹,我們在路上!你的裝備也帶來了,你能不能撐住?」
「我沒問題,我們不要驚動他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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