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123給她機會了

  自賜婚、顧瑾知皇子身份被恢復之後,一時間,往日裡不甚熱鬧的魏家,門檻都要被踏破了。【,無錯章節閱讀】

  前來投拜帖的這些人里,攀交情,拉關係有之。

  湊上門來瞧熱鬧聊八卦有之。

  更有甚者,瞧著魏家兩個姑娘都有了高枝,還打起了魏家還剩下的大姑娘魏婉寧的主意。

  原本對趙蘭心魏婉芸母女恨之入骨的王蓮香,也暫時歇了些火氣。

  畢竟,送上門來的好親事,誰會不喜。

  到底也是沾了魏婉芸魏婉靜的光,一時間,即使魏婉寧是庶出,身份也是水漲船高。

  但畢竟有五皇子珠玉在前,旁的再來提親的人,魏婉寧也都看不上,只憋著一股勁兒的要壓魏婉芸一頭。

  倒是太夫人和王蓮香兩人倒是喜不自勝的在那些遞送來的名單里挑來選去。

  尤其是太夫人,比起魏婉芸魏婉靜來,她更私心的希望養在身邊的魏婉寧能嫁得更好。

  她們有得忙,自是顧不上趙蘭心魏婉芸這邊。

  只是,魏耀宗一直都沒放棄去看趙蘭心的的打算。

  只每一次都被魏婉芸給攔了下來。

  她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讓魏耀宗躥去了趙蘭心跟前,所以左右這幾日沒什麼事,魏婉芸幾乎寸步不離的守著趙蘭心。

  別的倒也沒什麼,只趙蘭心的身子越來越差。

  剛開始,還能勉強撐起來坐著,跟魏婉芸說一會兒話。

  這才幾天的功夫,她別說坐起來,甚至大部分時間都是半昏迷狀態。

  魏婉芸心急如焚,但她除了等,別無辦法。

  也惶恐過,也不安過,甚至看到趙蘭心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模樣,魏婉芸的精神瀕臨崩潰近乎絕望過。

  可她一想到顧瑾知對她的承諾,便又堅定了信念,安心等了下去。

  好在,顧瑾知並沒有讓她等太久。

  不幾日,就讓趙津送了過來。

  瞧著趙津小心翼翼送過來的那碗藥,魏婉芸怔了怔。

  藥已經是被煎煮好了的,送過來的時候,還在冒著熱氣。

  瞧見了魏婉芸的詫異,趙津小心翼翼的將藥碗交給魏婉芸,並叮囑道:「主子吩咐了,得趁熱趕快給夫人服下。」

  說著,趙津的眸子便死死的盯著魏婉芸的手,他甚至連大喘氣都不敢,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將湯藥灑了。

  這般謹慎的模樣,讓魏婉芸都有一種小心臟也被提了起來的緊張。

  她端入了內室,讓胡媽媽扶著趙蘭心,親自服侍她將藥汁一口不剩的喝了進去。

  趙津在帘子外,聽著她說已經服下了,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來。

  「既如此,魏四姑娘,小的就先告退了。」

  說著,他轉身就要走。

  卻被魏婉芸叫住。

  魏婉芸將趙蘭心交由胡媽媽照顧,自己則快步追了出來。

  趙津似是有什麼急事,只剛剛那句道別,魏婉芸叫住的功夫,他已經大踏步出了外間。

  見魏婉芸追出來,他只得站在廊檐下等著魏婉芸。

  「魏四姑娘,不知還有何吩咐?我這還等著回去給主子復命呢。」

  魏婉芸走至跟前,壓低了聲音道:「是不是有什麼事?」

  見趙津皺眉,魏婉芸疑惑道:「他為何沒有親自來?」

  以魏婉芸對顧瑾知的了解,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應該會親自來的。

  既叫了趙津來送藥,說明他定是有什麼事絆住了步子。

  不知道怎的,魏婉芸眼皮子都跟著跳了跳。

  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趙津性子爽朗敦厚,本就不是個善於撒謊之人,面對魏婉芸的追問,他垂下了眸子,避開魏婉芸的目光道:「是的,主子是有公務纏身。」

  說著,他抱了抱拳,「魏四姑娘若沒有其他事情,小的就先退下了。」

  他越是這樣,魏婉芸越覺得他有事瞞著她。

  「且慢!」

  她知道趙津聽命於顧瑾知,她也不想讓趙津為難,只道:「他在哪裡,我這就去找他。」

  既然心中存了困惑,也感覺不安,魏婉芸想的,便是親自去看看。

  總得要去瞧見了心裡才踏實。

  誰料,聽到她這話,趙津反倒是一愣,當即搖頭道:「不必了,主子領了公差,人已經不在京都,少說也要過個三五日才回來。」

  聞言,魏婉芸忍不住皺眉,「那湯藥是他親自煎煮的吧?」

  若無什麼特別,又怎會將熬好的藥送過來?

  直接叫藥材包好了過來,讓她這邊煎煮也是一樣的。

  既然是他那煎煮好了的,藥都還冒著熱氣呢,魏婉芸不相信他已經離京。

  趙津的這句話,越發讓她心頭不安。

  「你若不說,我這就去靖王府找,找不到人去五皇子府,再找不到人,我就進宮去找太后,讓她老人家查查看,他這兩日出的什麼公差。」

  話音才落的,趙津臉色一白,他將腦袋別到了一邊。

  「魏四姑娘,您又何必難為我。」

  魏婉芸只覺得心口頓頓的疼,明明什麼都還沒有發生,但因著心頭那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來,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是疼的。

  見他還不肯說,魏婉芸索性提步便往外走,一副當真如她所說要滿世界的找顧瑾知的模樣。

  見狀,趙津再沒法子了,只得噗通一聲,朝著魏婉芸跪了下去。

  「魏四姑娘!」

  「我說!」

  ***

  已經入夏,但今年的天氣卻反常的涼。

  魏婉芸一路打馬出城,她聽不進耳畔鬧市街頭的喧囂,聽不進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聲,亦聽不進身下馬蹄聲四濺。

  此時,她滿腦子裡想的都是顧瑾知。

  趙津的話不住的在腦子裡迴響。

  每過一遍,她攥著韁繩的手就下意識的加重了幾分力氣。

  直到她一路出城往南,在落霞山腳下,終於追上了那輛帶著靖王府標誌的馬車一瞬,魏婉芸才終於泄了氣。

  「站住!」

  馬車速度不慢,但魏婉芸騎馬顯然更快。

  她翻身從馬背上下來,直接一躍掠上了對面馬車。

  好在駕車的流風反應夠快,拔劍的同時已經聽出來了魏婉芸的聲音,要不然,魏婉芸的腳還未沾到實處,就得先跟他打上一架。

  「魏四姑娘!」

  一臉驚詫的流風忙撤了按在劍柄上的力氣,一把攥緊了韁繩穩住馬兒繼續趕路。

  魏婉芸已經穩穩的落在了流風腳邊,她沉著臉,「你主子呢?」

  流風忙朝馬車後面遞了遞眼色。

  魏婉芸瞭然。

  她抬手就要打起帘子。

  只是,還不等帘子被掀開,她已經聞到了從裡面傳來的濃烈的血腥味兒。

  魏婉芸蹙眉,攥著帘子的手也下意識一抖。

  魏婉芸剛剛一路提著一口氣追了過來,這會兒真的追到了他面前,這口氣卸下之後,她突然有些手腳發軟。

  甚至連站都站不穩。

  她想起趙津說的話——

  你以為,主子是用什麼做的藥引?

  那毒尋常藥物根本無解,更何況趙蘭心已經毒入肺腑。

  是他用自己的身子做皿,養了血蠱在身。

  他自幼便被毒物千錘百鍊,早已經百毒不侵。

  他利用自己這種體質養出來的血蠱,自有其解百毒之功效。

  待血蠱養成,再將那血蠱自身體引出,加以另外幾味藥物煎煮,餵給趙蘭心服下,自可確保趙蘭心無虞。

  但那血蠱豈是一般人能養的。

  他會為此丟掉半條命,甚至需得在鬼門關前走一遭都未可知。

  魏婉芸突然想起那一日,最初天晟帝在御花園裡要給他們賜婚的時候,顧瑾知當時蒼白的臉色和吐出來的那口血。

  當時她還忍不住贊顧瑾知好演技。

  如今再想,卻是因為養著血蠱,他身子已然這般殘敗。

  她知道他的心思,更知道上一世他為了她付出那種慘烈痛苦的代價。

  可現在,再聽到他為了她救下趙蘭心的付出,魏婉芸只覺得眼前的車簾猶如千斤重。

  這時候,馬車一個顛簸,魏婉芸一個激靈,半摔半倒的,跌進了馬車。

  車帘子自她臉上掃過,還未等她看清楚眼前的景物,一隻大手穩穩的托住了她的腰際。

  魏婉芸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下一瞬,她已經被人帶著好端端的坐在了馬車上。

  她一抬眼,便對上了那雙深邃如墨的眸子。

  依然是那清冷如畫的眉眼。

  只眸子深處藏著的溫柔,讓魏婉芸瞧個正著。

  「顧瑾知……」

  跟往日不同,此時他的面上一片慘白,剛才還穩穩扶著魏婉芸坐下的大手,在離開她的腰際之後,竟有些顫抖。

  魏婉芸即使不仔細去辨別,也能察覺到他的氣息漸弱。

  她才一開口,喉頭乾澀,眼睛卻已經先濕潤了起來。

  魏婉芸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又是無措。

  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壓了一肚子的話,但在瞧見他這般模樣的一瞬,她的整顆心都跟著軟了下來。

  「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魏婉芸紅著眼睛瞪著他。

  她的目光下意識的順著他的臉頰,落到了他那已經包紮好的腕子上。

  應該是從那一處割開口子放出了血蠱。

  而剛剛,他也是用這隻手托住了她。

  素白的錦綢上,一片殷紅扎眼。

  魏婉芸眼睫輕顫。

  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顧瑾知神色清冷如常,他淡笑看著魏婉芸說出來的話,依然能將魏婉芸氣個半死。

  「你也沒問。」

  魏婉芸:「……」

  之前只聽他提及還差一味藥引,她只當是尋常的草藥,哪裡曉得那藥引要如此兇險!

  他雖然算不得欺瞞,但這話還是聽得魏婉芸惱得很。

  只她這口氣性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卻見顧瑾知突然皺眉,原本就蒼白如紙的面色更是慘白了幾分。

  魏婉芸心底一沉,哪裡還顧得上跟他計較。

  看著他半靠在車壁上幾乎已經搖搖欲墜的身子,魏婉芸沒有猶豫,抬手扶住了他的肩膀,為免馬車顛簸,讓他少受些苦。

  隔著衣料,感受到他肩膀上傳遞過來的滾燙溫度,魏婉芸有些不自在的別過了頭去,聲音裡帶著幾分哽咽道:「你怎知明空大師一定有辦法?」

  那血蠱不是什麼好東西。

  縱然他百毒不侵,養了那東西,搭進去半條命都是輕的。

  更何況,他受頭疾困擾,在頭疾發作沒幾日之後,身子本就要比平常更弱些。

  顧瑾知的氣息越發微弱,但他身上的幽幽蘭香卻越發的濃郁。

  這時候,趁著魏婉芸扶著他肩膀的功夫,他很自然的將頭歪在了魏婉芸的肩頭。

  魏婉芸知道他身子虛乏,倒也沒躲。

  顧瑾知動了動唇瓣,溫熱的氣息隨著他的發聲而噴灑在魏婉芸的脖頸間。

  驚得她渾身一僵。

  但她卻硬生生的挺直了後背,沒避沒讓,她怕自己稍微動一下,他的身子不穩就要摔下去。

  反倒是顧瑾知的話,還落後了半步才傳入了她腦子裡。

  「不知道,但總得賭上一賭。」

  「若我賭贏了……」

  說到這裡,顧瑾知突然控制不住的咳了起來。

  魏婉芸連忙拿出身上的帕子,替他拍著後背順氣。

  一想到他之前那樣矜貴從容的模樣,再對比如今這氣若遊絲的孱弱樣,魏婉芸的心尖兒都跟著疼。

  顧瑾知喉頭有腥甜湧出,被他硬生生壓下,但嘴角那一絲溢出的血痕,還是叫魏婉芸看出了端倪。

  刺得魏婉芸眼睛疼。

  他卻淡然一笑,繼續道:「其實,我也有私心和算計。」

  他半靠在魏婉芸肩頭,神色坦然又從容。

  倒讓魏婉芸原本還剩下的那麼一丁點兒惱意也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拿了帕子替顧瑾知將嘴角的血痕擦掉,皺眉道:「我知道。」

  以他的手腕和算計,這件事若真的要完全瞞過她,也不是沒有辦法。

  別的且不說,就今日派來送藥的如果不是率性坦然不會撒謊的趙津,而是機靈勁兒十足的流風,魏婉芸那時候一門心思都在趙蘭心的身上,也不會多想。

  可他偏偏派了趙津去。

  就是料定趙津那邊瞞不過魏婉芸,故意「泄露」給魏婉芸的。

  這次輪到顧瑾知神色微微驚訝,「你知道?」

  不過旋即,他瞭然一笑,「是的,你又不是真傻。」

  魏婉芸:「……」

  雖然他這個時候弱的她一根手指頭都能戳死,但她還是差點兒忍不住想打人是怎麼回事!

  見她蹙眉,顧瑾知的眉眼越發溫和了幾分,也不等魏婉芸逼問了,他如實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會不會追過來。」

  「我知道,這場賜婚……你是不大情願的。」

  「你心系魏夫人,能坦然接受,未必裡面就沒有因為這解藥的原因。」

  因為趙蘭心的毒,怕他不盡心盡力的醫治,所以哪怕被迫和閔楚然分開,面對賜婚,她也一副坦然接受的模樣。

  顧瑾知是這樣覺得。

  所以,他才想著,將這解藥送過去……看看魏婉芸的反應。

  若趙蘭心的毒解了,她沒有軟肋在他手上,她會不會起了要悔婚的心思?

  雖然知道她的品行。

  向來驕傲自信的他,在這件事情上心裡其實並沒有底。

  畢竟,之前她心心念念想著的是嫁給閔楚然。

  閔楚然在她心頭分量那麼重,只一份恩情和感激,怎能擔得起她犧牲一輩子的幸福。

  說完,顧瑾知嘴角微揚,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而魏婉芸的太陽穴都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猛地跳了跳。

  讓他生出這麼大一場誤會,又承受了這一番煎熬,魏婉芸心疼,無奈,又自責不已。

  她皺眉看向顧瑾知:「如果我知道真相之後,沒追過來呢?」

  聞言,顧瑾知漆黑如墨的眼底帶上了一抹顯而易見的落寞和悵然。

  他也沒藏著掖著,坦然道:「我會成全你們。」

  魏婉芸:「……」

  心口有些堵。

  顧瑾知不知魏婉芸所想,只當她是因為閔楚然的事情而苦惱,他壓了壓喉頭的那股腥甜,努力讓自己語氣平靜如常道:「但我好像賭贏了。」

  魏婉芸別過了頭去,哼哼道:「我不過是趕過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顧瑾知微微一笑。

  本就俊美的面容,因這一笑而越發奪目,就連那慘白之色,也沒有影響他半分姿容,只越發多了幾分支離破碎的美感。

  「我想著,你若來尋我,至少說明……哪怕不是因為魏夫人……我在你心裡也是有些份量的。」

  他是恨不得將她綁在自己身邊,恨不得她眼裡心裡只有他一個人。

  可他也看不得她強顏歡笑,看不得她在煎熬中度日。

  所以,他給了她機會。

  將選擇的權利交給了她。

  雖然這選擇算不得公平公正,甚至還有幾分他的算計在裡面,賭上的是她的心軟和在意。

  但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讓步。

  說到這裡,顧瑾知頓了頓,待魏婉芸轉過頭來,對上他的眸子,他才深情開口:「既然如此。」

  「我不會再放手了。」

  說話間,他抬手覆在了魏婉芸攥著錦帕的手。

  那一瞬,魏婉芸感覺到了來自他掌心的溫度和力量。

  她心中滿是動容。

  想要解釋自己是真心要嫁他而非閔楚然,但轉念又想著,橫豎馬上就要到相國寺了。

  明空大師既有能幫她恢復記憶的安神香,想必也有法子讓顧瑾知想到更多跟前世有關的種種。

  若叫他自己想起來閔楚然女扮男裝的秘密……

  魏婉芸想著之前被他惡趣味的捉弄,一時間,竟有些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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