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對上了魏婉芸漆黑如墨的瞳仁。記住本站域名
她神色清冷,靈台清明,哪裡還有剛剛的半分慵懶和乏力。
德妃面露詫異,心裡的怒氣也止不住的攀升到了極點。
她冷笑道:「好!好得很!」
「那本宮倒是要看看,是你搬來的救兵快,還是本宮的人快!」
說著,她厲呵道:「來人!」
身後有腳步聲響。
德妃眉眼愈冷,「給本宮扒光了這個小賤人!」
腳步聲就停在她身後三尺開外,再沒前進半分。
德妃轉頭罵道:「你是聾了嗎?」
話出口的一瞬間,她也看清楚了來人。
那著一襲用金線繡著五爪金龍的明黃色龍袍的人,竟是天晟帝。
那一瞬,德妃幾乎晃花了眼。
「皇上……」
她嚇得腿軟,面上卻還在勉強維持著儀容,就要曲身行禮。
一臉陰沉的天晟帝冷眼看著她,皮笑肉不笑道:「德妃要扒光了誰?」
德妃心驚肉跳。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安排在外面的高手護衛一點兒提醒都沒有,天晟帝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來了。
她更不知道,剛剛她的話天晟帝都聽進去了多少。
求生的本能讓她迅速鎮定下來,並硬著頭皮裝起了楚楚可憐,「皇上,您來得正好!」
「魏婉芸不知廉恥,明明已經被皇上賜婚給了靖王世子,竟還妄想在這裡勾引修文,正好被臣妾撞破,像這種寡廉鮮恥……」
還不等德妃說完,一聲清冷的呵斥聲自天晟帝身後響起。
「夠了。」
驚慌失措的德妃這才看見,天晟帝身後跟著進來的顧瑾知。
他眉目冷肅,眼底隱隱帶著殺氣,看向她的時候,那眼神讓她不寒而慄。
「剛剛這裡發生的一切,皇上都已經親耳聽見了,娘娘不必再自取其辱了。」
話音才落,德妃心裡抱著的最後一絲希冀被打碎。
她的面色蒼白如紙,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
她動了動唇,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替自己求饒還是該替自己辯解,亦或者是為之前她口不擇言說出的關於秦貴人的事情做遮掩。
從未有過的慌亂和無措攝住了她,尤其是當她對上天晟帝那雙已經滿是殺意的眸子的時候,德妃徹底怔住了。
而顧瑾知卻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提步越過天晟帝走到了魏婉芸跟前。
「可摔疼了?」
他的語氣清冷,但眉眼溫柔。
魏婉芸搖了搖頭。
剛剛為了演得逼真一些,在德妃推她的時候,她沒有半點兒抵抗。
摔得倒是結實,但力氣大多數都砸在了顧修文的身上,而且他們身下是鬆軟的大髦地毯,並不疼。
但即使這樣,顧瑾知也還是上前抬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從地上帶了起來。
只是,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扶著魏婉芸起身的時候,「不小心」踩住了顧修文之前攬過魏婉芸的手,疼得後者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鑽心的疼倒是比魏婉芸剛剛餵的解藥來得更快,顧修文瞬間又清醒了許多。
他也顧不得顧瑾知和魏婉芸這邊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湊到了天晟帝的跟前,一臉惶恐和不安道:「父皇!」
顧修文不是傻子,之前德妃說的那些話,尤其是關於秦貴人的,哪怕他不知道這當中的糾葛,也曉得秦貴人是天晟帝的逆鱗,任何人動不得。
更何況還是他母妃親口承認的暗算。
再加上眼前她對魏婉芸的設計……
顧修文即使對德妃有些怨懟,但這時候也顧不得了。
天晟帝遲遲沒有開口,但顧修文知道,這是暴風雨的前兆。
「父皇,母妃是一時……」
顧修文的話才起了個頭,就突然感覺頭頂一涼,他下意識抬頭,竟對上天晟帝冷冽如刀的眸子。
那雙眸子裡帶著怒意和肅殺,唯獨沒有半點兒父子之情。
顧修文後面的話就這樣,硬生生的被那眼神給截斷。
「送四皇子回府休息。」
聞言,顧修文還要開口再求,已經有暗衛上前直接架起了他的身子。
顧修文只來得及看了一眼德妃,就被人帶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已經面如土色的德妃這時候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慶幸。
慶幸天晟帝沒有遷怒到顧修文的身上。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對上了天晟帝冷冽肅殺的眼神。
「德妃,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德妃在聽到顧瑾知說出天晟帝聽到全部的時候,就已經心如死灰了。
哪怕她害死魏婉芸,天晟帝也許未必會跟她計較,但秦妙音卻是萬萬動不得。
她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明鑑,臣妾只是一時糊塗,被魏婉芸氣昏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那事絕對不是臣妾做的!」
她抬手要去拉天晟帝的袖子。
只是手還不等碰到衣角,就被天晟帝直接一腳踹開。
「你不承認也無所謂,朕就在這裡守著,讓底下的人敲碎了這宮裡上下每一個人每一塊骨頭,總能問出真相。」
「再問不出,就去周家問。」
說著,他看都沒看已經癱軟在地的德妃一眼,冷聲對外面的護衛道:「搜。」
此言一出,很快便有護衛湧入了溧陽宮,綁了溧陽宮裡所有人,並開始搜查起來。
就連德妃也不例外。
原本富麗華美的宮殿,只因他一句話,變成了人間煉獄。
慘叫聲,哀嚎聲充斥著整個宮殿。
天晟帝轉頭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主座上,冷眼看著這一切,就像是個局外人。
顧瑾知一直都站在魏婉芸身邊,對這裡發生的一切不置一詞。
很快便有人從溧陽宮掌事姑姑崔嬤嬤的房裡搜出了催情香。
崔嬤嬤架不住掰斷了所有手指頭的嚴刑拷打以及自己孫子的性命相要挾,最終吐出了當年的真相。
德妃愛慕的是靖王。
被家族推舉進宮之後,看到靖王對秦妙音情根深種,將自己愛而不得的怨氣都記在了秦妙音的身上。
甚至不惜設計秦妙音同天晟帝……就是為了報復靖王,讓他也嘗嘗愛而不得的滋味兒。
聽到最後,天晟帝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
他第一時間看的卻不是德妃,而是顧瑾知。
原本冷意肅殺的眸子,對上顧瑾知眸子的一瞬,竟有了幾分緊張。
他抬了抬手,讓人將其他人都帶了下去。
轉眼的功夫,偌大的殿裡就只有已經暈死過去的德妃,天晟帝,顧瑾知,還有本來想走,但被顧瑾知抓住了手腕被迫留下來的魏婉芸。
「當年……」
天晟帝動了動唇,似是想要解釋。
但轉念一想,要跟自己兒子解釋這些,怎麼想都有些荒唐,而且面子上也掛不住。
不過,好在顧瑾知並沒有給他難堪的機會。
他抬眸看向他,點頭道:「兒臣自是相信父皇的。」
原本天晟帝面子上還有些下不來,聽到顧瑾知這麼一說,他心頭一軟,也就直接開口說了出來。
「一開始,你母妃心裡裝著的確實是他。」
「但後來,發生了那種事情之後,她跟朕當真是兩情相悅,朕對她並無半點兒強迫。」
說到這裡,天晟帝的語氣頓了頓。
他轉頭冷眼掃了一眼癱軟在地上,已經沒有知覺的德妃,苦笑道:「不瞞你說,雖然當時朕是中了這女人的算計,但後來,朕甚至卑劣的有些感激她的算計。」
若非她的算計,他又怎麼能得償所願最後抱得美人歸。
只德妃算計他們是事實,傷害了她也是事實,不能因為感激她當初的「推波助瀾」而輕饒了她。
「這種……心情……」
這種為了得到一個人,卑劣得近乎不擇手段的心情。
當著自己兒子的面說這些,到底有些尷尬且難堪。
天晟帝別過了目光,語氣有些不自然道:「你還不懂。」
天晟帝說得有些隱晦,但顧瑾知哪有有不明白的。
他的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旁邊恨不得把自己當鵪鶉不存在的魏婉芸,才又看向天晟帝道:「兒臣懂。」
見狀,天晟帝露出了瞭然的神色。
顧瑾知神色依然清冷如常,沒有半點兒尷尬。
他揚眸看著天晟帝,語氣裡帶著些許困惑道:「他可知道?」
顧瑾知沒挑明了是誰,但在這時候,天晟帝哪裡又會不知道他指的是誰。
他別過了頭去,手指摩挲著玉扳指,想著跟自己醋了半輩子的靖王顧盛懷,他神色冷淡道:「他沒有必要知道這些。」
聞言,顧瑾知幾不可察的皺眉。
他什麼都沒說,但這一個細微的表情還是落在了天晟帝的眼裡。
天晟帝掩唇乾咳了一聲,悶聲道:「讓他知道了也好。」
他自是不在意這些,甚至因為顧盛懷偷走自己兒子這麼多年,他巴不得讓他多受些折磨。
但既然顧瑾知要這天下,他就不得不替他好好謀劃。
顧盛懷是很重要的一環。
有他的助力,顧瑾知才如虎添翼。
所以,有些誤會,有些心結,得解開。
天晟帝揚聲對外面伺候著的常喜道:「去靖王府把人給朕叫來。」
常喜應下,忙轉頭去吩咐了。
偌大的殿中,一時間靜得出奇。
天晟帝等了又等,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向顧瑾知:「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顧瑾知點頭:「有。」
他一手護著魏婉芸,一手遙遙一指德妃,語氣清冷如常道:「扒光了她的衣服。」
天晟帝:「……」
魏婉芸:「……」
這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的話,讓兩人齊齊一怔,這一瞬,竟都下意識看了對方一眼,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因為之前德妃叫囂著要扒光了魏婉芸的衣服。
顧瑾知這是在記仇呢。
反應過來之後,魏婉芸小臉一紅,率先避開了天晟帝如炬的目光。
天晟帝眉峰一蹙,卻並沒有如顧瑾知所願。
他沉著臉:「那不成,即使她罪無可赦,她也還是皇子的生母。」
扒了她的衣服,就是在打四皇子的臉。
也讓天晟帝和皇家的顏面過不去。
顧瑾知自是知道這個道理,他更知道天晟帝不會答應。
所以,聽到這話,他並不意外,只上前一步,對天晟帝抱拳道:「父皇言之有理,是兒臣思慮不周。若無其他事情,兒臣先帶綰綰下去歇息,今日她受驚了。」
聞言,天晟帝的鬍子都跟著跳了跳。
他下意識瞪了一眼無辜的魏婉芸。
他瞧著這小姑娘臨危不亂,演起戲來更是得心應手,完全跟「受驚」二字不搭邊。
看出了顧瑾知因為對小姑娘的維護而對他的處置有些不滿,天晟帝乾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道:「你今日讓人遞的彈劾周家的摺子,朕都看了。」
「你且放心,這次朕會從重處置。」
顧瑾知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神色柔和不少,看向天晟帝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恭敬,「兒臣謝父皇。」
他的眼神兒讓天晟帝十分受用。
他挑了挑眉,擺手道:「還不快帶著你那小姑娘下去歇息?再受了驚,朕可賠不起。」
顧瑾知竟然還能坦然應了。
魏婉芸羞得就差沒有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被顧瑾知牽著手走出溧陽宮的時候,她都有種自己喝醉了酒似得,頭暈目眩的感覺。
這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她知道天晟帝愛屋及烏,對顧瑾知格外偏愛。
但若非親眼所見,她都不敢相信,天晟帝的偏愛能到了這種讓顧瑾知幾乎有恃無恐的地步。
這還不是關鍵。
關鍵是,這人當著天晟帝的面,還能一本正經的對她表露心意。
簡直不嫌臊得慌!
之前被天晟帝的威壓罩著,魏婉芸不敢有半點兒動作,一出了溧陽宮的大門,她連忙動了動手腕,從顧瑾知的掌中掙脫了出來。
向來八風不動的顧瑾知神色一僵。
那一瞬,魏婉芸清晰的看到他眼底划過一抹顯而易見的落寞。
他這是……又誤會了哎!
她一個頭兩個大。
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乾脆一扭頭將話題轉移到了靖王的身上。
「王爺那邊……沒問題嗎?」
要知道,上一世靖王最後可是會舉兵謀逆的。
這一世怎麼可能會因為天晟帝的三言兩語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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