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有困惑有不安,但看到他的一瞬間,魏婉芸就不那麼緊張了。記住本站域名
兩人的小動作自是也沒逃過從一露面,目光就緊緊的釘在魏婉芸身上的顧修文。
魏婉芸只覺得,那目光就像是冰刃,帶著涼意和殺氣似得,讓她遍體生寒。
「母后。」
走在前面的天晟帝率先給太后見了禮,其他人才跪下來向他朝拜,並山呼萬歲。
魏婉芸幾人也早已經退出了涼亭,跪到了一邊。
年過不惑的天晟帝步履矯健,所經之處,自帶一種無形中的威壓,讓人有些抬不起頭來。
「都起來吧。」
他發話之後,眾人這才起身。
「老四什麼時候回來了?」
太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皇帝身後的四皇子顧修文。
離開京都去賑災也才月余,顧修文明顯的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要說他沒有為賑災而盡心盡力,都不會有人信。
顧修文上前一步,「今兒個一早回來的,剛去父皇那裡交差,還沒來得及請皇祖母安。」
顧修文性子溫潤如玉,平時也頗得太后的寵愛,如今見他辦了差回來,成熟老練了不少,太后甚感欣慰。
她笑著看了看顧瑾知,又看向顧修文道:「哀家記得,幾年前,你還鬧著沒機會好好跟阿知切磋切磋,如今可算都得了空了,你們兄弟倆也該好好說說話。」
聞言,顧修文抬起頭來,轉而看向顧瑾知。
他自是遠遠的就瞧見顧瑾知了。
那一瞬,除開驚訝和震驚之外,更多的是憤怒。
一種自己被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憤怒。
不過,當著眾人的面,顧修文並沒顯露分毫,只含笑看向顧瑾知道:「皇祖母說的極是,不過,我和阿知早在半個月前,於落雲城見過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
就連天晟帝都不由得問道:「噢?你們在落雲城見過?」
顧修文含笑點頭,「是的,父皇,之前兒臣跟您密函中說的,落雲城難民被人投毒,還是得益於阿知的出手相救。」
落雲城外難民被投毒一事,早就傳開了。
不過,外面都說,是魏家的一位懂醫術的管事琢磨出了解藥,後來,待災民的毒解了,那名管事也沒了蹤影。
有人說,那管事是神醫名下的弟子,看不得災民受苦,才借了魏府管事的身份。
也有人說,那管事是薊州趙家的家僕,因此事出了風頭之後,怕牽連趙家,死盾了。
總之,關於那名管事,傳得神乎其神,各種版本的謠言都有。
但眾人萬萬沒有想到,那人竟然是靖王世子,顧瑾知!
而且說出這句話的人,還是當初被派去落雲城賑災的四皇子顧修文。
這再怎麼離譜,也讓人不得不相信。
對上天晟帝的眼神,顧瑾知這才斂眸,平靜道:「閒來無事的時候,臣喜歡看些醫書雜書,恰巧那日在落雲城外遇到的病症是臣之前在書上見過的。」
顧瑾知說得輕描淡寫,仿似不過是隨手寫的一個方子,救下那些災民也只是舉手之勞。
也只有當時在場的魏婉芸和顧修文才更清楚,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機,顧瑾知的方子有毒難能可貴。
天晟帝似是沒有料到顧瑾知還懂些醫術,他挑眉,就要細問,一旁的靖王忙上前一步,語氣裡帶著幾分責備道:「你這孩子!」
「難怪你母妃之前要辦桃花宴,怎麼都找不到你人,才是去了落雲城,做成了那麼大的事情,也不見你回來跟我們說一聲,倒像個悶葫蘆似得。」
被靖王這麼一打岔,天晟帝倒也沒再追問下去,他轉頭看了一眼距顧瑾知不遠的魏婉芸。
「這是……」
天晟帝一開口,顧瑾知和顧修文幾乎在同一時間動了動嘴皮子。
但兩人都很有默契的忍住了。
最後,還是太后開口道:「這就是哀家之前跟你提的,魏家那四丫頭啊。」
說著,太后上下打量著如同嬌花一般的魏婉芸,笑逐顏開道:「你瞧瞧這丫頭,哀家越看越順眼。」
隨著天晟帝的提起,幾乎在這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魏婉芸的身上。
魏婉芸上前一步,朝天晟帝福了福身子,斂眸,從容落拓的接受包括天晟帝在內的,眾人的審視。
許是久居上位者,都帶著一股子讓人望而生寒的威壓。
尤其是天晟帝。
不知道是不是魏婉芸的錯覺,從看到天晟帝的第一眼,她就感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過於凌厲了些。
尤其是問起她的時候,雖然他也沒說別的,但那氣場就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也算是兩世為人,莫說生死,這類的場面也見過不知道多少回,也依然為之驚訝。
天晟帝不喜歡她。
魏婉芸幾乎可以肯定。
不過,想也知道,能讓一個皇子,一個世子爭搶的女子……在天晟帝的眼裡,又能留下怎樣的好印象。
她也不指望他喜歡。
她只希望,因為太后的開口和顧瑾知的堅持,讓天晟帝指了他們這門婚事,而非是向著他兒子顧修文。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魏婉芸的心聲。
就在她心中惴惴不安的時候,突然見天晟帝收起了威壓,含笑道:「確實是個好姑娘。」
一旁的皇后也跟著要把魏婉芸夸出花兒來。
「是呢,這姑娘懂規矩,守本分,而且是個機靈的,臣妾看著也喜歡。」
天晟帝點了點頭。
太后含笑,就要開口,眼見著就要說出給顧瑾知和魏婉芸賜婚的話來,這時候,站在幾人身後的顧修文突然上前一步,「父皇!」
他的聲音急切,打破了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
只是,在他開口之前,天晟帝就抬手,制住了他的話頭:「你且退下。」
顧修文不死心,還想再說,卻被天晟帝一記凌厲的眼神給擋了回去。
他身子僵硬在原地,卻也不肯退下。
這時候,魏婉芸都覺得頭皮發麻。
好像有千百隻螞蟻在心上爬。
她甚至恨不得天晟帝立即說出賜婚的話來,將這件事情定下來,免得顧修文再從中作梗。
好在,天晟帝並沒有讓魏婉芸多等。
他轉頭看了一眼魏婉芸,又看了看站在魏婉芸身前,好似寸步不讓的顧瑾知,最後輕啟唇瓣,開口道:「確實是個好姑娘,謹知既到了該成親的年紀,後院也不能空著。」
聽到這裡,魏婉芸之前被提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誰料,下一瞬,卻聽天晟帝緩緩道:「這是傅將軍的女兒吧?」
被點了名兒的傅瑤一頭霧水,還沒搞清楚狀況,只得上前一步回話:「臣女傅瑤,見過皇上。」
剛剛還在說著魏婉芸的事情,轉頭又提到了傅瑤,眾人都還沒有弄清楚天晟帝的意思。
就見他突然開口道:「前幾日,你爹爹還同朕提到過,為你的婚事傷腦筋,如今正好。」
「朕賜了你為謹知世子正妃,魏婉芸為世子側妃。」
「你們二人可有意見?」
此言一出,四下皆靜。
魏婉芸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天雷擊中,頭暈目眩,暈頭轉向。
她之前還在擔心,天晟帝會將她賜給四皇子顧修文,萬萬沒有想到,竟是讓她給顧瑾知做世子側妃。
說是世子側妃,但其實還不過是個妾!
魏家雖然門庭比不上靖王府顯赫,但她再怎麼說也是高官嫡女,再有薊州趙家加持。
如何會淪落到與人做妾的地步。
聽到天晟帝這一番話的一瞬,魏婉芸既屈辱,又憤怒。
她下意識看向顧瑾知,對方顯然也沒有料到會有這麼一出,一貫清冷無波的眼神里,也帶著詫異和慍怒。
跟他們一樣如遭雷擊的,還有傅瑤。
魏婉芸瞧見她愣愣的杵在原地,一時間似是不知道該說好,還是該說不好。
畢竟,靖王世子再好,她心心念念的還是四皇子顧修文。
天晟帝的一句話,直接將眼前幾人都打懵了。
亂了,全亂了。
「皇上,萬萬不可!」
顧瑾知最先反應過來,他一撩衣擺朝天晟帝跪了下去。
「臣已經心有所屬,而且之前皇祖母也答應了孫兒,孫兒話既然已經說出去了,就不能失信於人!」
說著,顧瑾知轉頭看向太后。
太后也有些懵。
明明昨日都說好的,皇帝卻突然變了卦。
她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確實已經許諾了顧瑾知,所以就要開口求情。
只是,下一瞬,卻聽天晟帝道:「母后,兒臣這個決定,也不算違背昨日您的提議。」
當著眾人的面,他雖未明說,但太后懂了。
明空大師只說顧瑾知的姻緣和性命繫於魏婉芸一身,要娶了魏婉芸沖喜,卻沒說一定要許諾魏婉芸正妻之位。
只要把人娶回去了,哪怕是側妃,也算是娶了。
至於傅瑤,太后同天晟帝這麼多年母子感情,哪裡會看不出天晟帝還有另外的考量。
她雖有些心疼顧瑾知,但到底在天晟帝的堅持下壓下了話頭。
剩下的就看靖王夫婦。
靖王妃巴不得把魏婉芸踩進泥濘里,如今魏婉芸不過是得了側妃的位置,上頭還有一個傅瑤壓著她,靖王妃自是高興得很,沒有意見。
靖王有些不贊同,他皺眉,「皇兄。」
只是,還不等他說出個所以然來,就見天晟帝的眼神淡淡的一掃,語氣不咸不淡道:「你就是個一根筋的,認準了王妃,後宅連個側妃都沒有,皇家還要開枝散葉,總不能讓謹知也走了你的老路子吧?」
這話旁人沒聽出個所以然來,但作為少數的知道其中隱情的魏婉芸卻聽出了敲打的意思。
靖王不吭聲了。
天晟帝動了動唇,就要將這件事敲定下來。
只是,他還未開口,就見剛剛跪下的顧瑾知突然面色蒼白,在咳出了一口血之後,直接暈死了過去。
現場驚呼聲一片。
「阿知!」
「阿知!」
「靖王世子!」
就連天晟帝都被驚了一下,他語氣里隱含著焦急道:「傳御醫!」
在顧瑾知暈倒之前,是距離他最近的魏婉芸及時伸手托住了他的肩膀。
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後,很快就有護衛上前,要從魏婉芸的手中接過顧瑾知。
誰料,顧瑾知的手死死的攥著魏婉芸的手腕,旁人怎麼都掰不開。
最後,只得讓魏婉芸在一旁守著他。
御醫很快便至。
一番診治之後,張太醫一臉擔憂道:「回皇上的話,世子這是急火攻心所致。」
「他身上已有頭疾作祟,如今又心力交瘁,若繼續這般下去……」
後面的話張太醫沒有明說,但在場眾人都懂了。
靖王妃又氣又恨,在一旁直抹眼淚。
靖王將腦袋別到了一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時不時的嘆一口氣。
只這轉眼的功夫,剛剛還覺得天晟帝怎麼做自有他打算的太后,也忍不住不滿道:「這好好的桃花宴,倒叫皇帝給攪和了。」
天晟帝是皇帝,太后自是不能說他棒打鴛鴦的話來,但這話里的意思,也差不多了。
一時間,天晟帝的臉色也越發黑沉沉的,難看得很。
他朝幾個護衛擺手,「先將人送去含光殿休息。」
護衛們很快找了簡易的架子來,將顧瑾知放到了架子上,要抬著往距離這裡最近的含光殿而去。
不過,這也有個問題,顧瑾知還死死的抓著魏婉芸的手腕。
太后和皇帝也留意到了,最後還是太后開口道:「罷了,四丫頭你也一併去吧,等阿知醒了就看到你,心情定然是歡喜的。」
魏婉芸只得應下,跟著幾個護衛一路,陪著顧瑾知去了含光殿。
這一路上,她的心砰砰狂跳。
腦子裡掠過無數次顧瑾知面色蒼白吐血的畫面。
她甚至還想過,在夢境裡曾聽明空大師提過,啟動禁術逆天而行要付出代價。
她不知道那代價是什麼。
如今瞧見顧瑾知這般模樣,魏婉芸越想越後怕。
會不會跟那代價有關?
人越是著急,越容易胡思亂想。
直到她的掌心被人用手指撓了撓。
很輕,但她還是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
那一瞬,魏婉芸才感覺自己的心像是又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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