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亂成一團。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魏婉芸下意識的以為是丫鬟不小心打翻了茶器,可轉念一想,阿娘這院子裡的丫鬟一個比一個穩重,不大可能會這麼莽撞。
魏婉芸正困惑著,就聽胡媽媽一聲驚呼:「公子,您沒傷著吧?」
竟然是阿兄魏清玥。
這在魏婉芸看來更加意外。
魏婉芸正詫異,魏清玥已經一撩帘子,走了進來。
他的面上罕見的帶著幾分局促不安,眼尾微微泛紅,眼底帶著魏婉芸看不懂的情緒。
「阿兄?」
對上魏婉芸關切的眼神,魏清玥尷尬的笑了笑:「都怪我。因擔心母親,走得太急。」
魏婉芸倒也沒有多想,只安慰道:「阿娘好多了。」
說著,她斂下了眸子,生怕自己緊張不安的情緒讓魏清玥看出端倪。
就在剛剛,趙蘭心拽緊了她的手。
母女連心,魏婉芸何嘗不懂阿娘的意思。
她是想將自己咳血一事瞞下來。
魏清玥不懂醫術,又幫不了什麼忙,讓他知道了,也只是多一個人煩憂。
魏清玥一向機敏,魏婉芸的表情並不自然,她真怕被他看出了端倪。
不過,好在,不知道他想什麼,有些出神,並沒有注意到魏婉芸的表情變化。
「那就好。」
魏清玥微微一笑,轉而看向趙蘭心:「母親,我剛剛在外面聽見你說起閩國公小世子的事情,你們……」
說著,魏清玥看了看魏婉芸,又看了看趙蘭心。
趙蘭心笑著點頭:「看樣子,你妹妹還沒有同你說起。」
「她同閔小世子兩情相悅,之前是我不放心……一直攔著,這兩日我也想通了。」
話音才落,魏清玥原本帶著淡淡的微笑的面色瞬間一變。
趙蘭心以為他跟自己一樣,是不放心閔楚然的人品,遂笑道:「綰綰心意已決,想必那閔小世子一定有過人之處,應該不會虧待了綰綰。」
聞言,魏清玥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來一抹笑意道:「母親,您誤會了,我亦覺得此人可信。」
「若他真與妹妹兩情相悅,定然是妹妹的良配。」
說這一番話的時候,魏清玥已經竭力在表現得從容自如,可是這一瞬間心頭突然湧出的酸澀還是讓他幾乎無力招架。
「母親若沒什麼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見趙蘭心點頭,魏清玥忙轉身出了屋子。
他前腳走,後腳趙蘭心和魏婉芸就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
趙蘭心不免擔憂道:「你阿兄怎麼了?」
魏婉芸也很是不解。
趙蘭心拍了拍魏婉芸的手:「我這裡無礙,你且下去休息吧,若得空,幫我問問你阿兄。」
趙蘭心身子虛弱的很,需要靜養,魏婉芸也擔心著魏清玥那頭。
她點了點頭,她扶著趙蘭心躺著,又掖好了被角,叫來了胡媽媽在旁邊守著,這才退出了房間。
魏清玥還未走遠。
魏婉芸過去的時候,他正靠在九曲迴廊的欄杆上發呆。
明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阿兄?」
聽到她的聲音,魏清玥驀地回過神來,眼底划過一抹慌亂。
「妹妹。」
他尷尬的笑了笑,別過臉去,看著趙蘭心的院子,「阿娘沒事吧?」
魏婉芸搖了搖頭,「現在我擔心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魏清鑰穿著一襲湖藍色錦袍,長身玉立的站在魏婉芸跟前,比魏婉芸還要高了半個頭。
魏婉芸不得不微微抬頭看他。
對上她眸中的關切,魏清鑰有些不自在,「我能有什麼事,你放心好了。」
說著,怕魏婉芸繼續追問,他站起身來,燦然一笑:「知道你和閔小世子要定下了,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聽說明日還要赴宴,宮裡頭不比外面,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魏清鑰神色從容溫和,一番話說完,已經不見半點兒剛剛的失魂落魄。
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魏婉芸只好嘆息道:「那好,我先回去了。」
「不過,阿兄,你若有什麼事只管跟我說,別一個人藏在心裡,自己擔著。」
聞言,魏清鑰含笑點頭。
苦澀和酸楚卻自他心尖兒蔓延。
怎麼能同自己妹妹說呢?
說他好像病了……似乎有龍陽之好,心裡藏著的那人還是他未來的妹夫?
光是這麼一想,魏清鑰就在心裡唾棄了自己千百回。
雖然他厭惡這樣的自己,但卻控制不住那瘋草一般在心間野蠻生長的感情。
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對閔家那小子有了別樣的感情。
他有個羞於說出口的秘密。
這些年,他得了空就去外祖家,不僅僅是為了看妹妹……
更多的,是因為閔楚然的外祖家就在趙家隔壁,他去看妹妹的同時,也能「偶遇」他。
尤其是這幾年,懂了些人事。
他同他稱兄道弟,抬手大大咧咧的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就像是烙鐵,碰到哪一處都燙得他心驚肉跳。
一想到對方將自己當兄長,而他卻時不時的生出那樣的心思,魏清鑰就唾棄那樣齷齪的自己。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這幾年,他也不是沒有試著把心思往其他人身上試過。
但是無論男的,女的,都不能勾起他半點兒興趣。
他的心好像就長在了他身上似得。
哪怕他是男子。
魏清鑰為此痛苦過,惆悵過,逃避過,結果都無濟於事。
還不等他將自己從這離經叛道的感情中拯救出來,冷不丁的卻在剛剛聽到魏婉芸同他兩情相悅並準備定親的事。
這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的心底哀嚎一片,但理智尚在,知道這樁婚事應該十分美滿。
他自己的妹妹,自是這世間最好的姑娘,配他足矣。
而閔楚然看似放蕩不羈,但魏清鑰知道,那只是他掩飾自己的一種手段罷了。
他一點兒都不懷疑他將來會有負妹妹。
這樁婚事……甚好。
只是他的心,也不受控制的,滴血似得疼。
這亂七八糟的情緒,連他自己都理不清,又何必去徒增妹妹的煩擾。
而且,他也實在說不出口。
這種羞恥和疼痛感,就讓他一個人慢慢消化吧。
魏清鑰勉強一笑,「回去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魏婉芸點了點頭,目送著魏清鑰離開。
不知道怎地,她瞧著魏清鑰的背影,突然覺得有幾分蕭索和落寞。
雖然窺探兄長的隱私不對,但魏婉芸還是放心不下,轉頭交代了寶珠派人去查查。
她怕魏清鑰遇到了什麼事情一個人擔著。
尤其是想到前世魏清鑰的突然失蹤,魏婉芸越發放心不下。
她心事重重的回了明珠閣。
在經過一旁的小院的時候,見院門沒關,魏婉芸下意識看了一眼。
一抬眸,就見杏花樹下,石桌邊上,顧瑾知正端坐飲茶。
風吹起他的衣擺,襯著他越發姣姣出塵。
他竟然還沒走?
魏婉芸之前在蘭芳園,聽著腳步聲離去,以為他走了。
如今兩人身份都已經說開了,魏婉芸反倒沒有之前那般從容。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一看到他就有一種拘謹。
「小姐,要喝茶嗎?」
他骨節分明的手舉著茶盞,如羊脂玉般光潔細嫩的手指透著養尊處優的矜貴。
看到那樣一雙手,魏婉芸很難將他於百步開外快如閃電的取人性命絕世高手聯繫起來。
這人,無論是家世背景,文韜武略,還是模樣氣度,無一不是頂尖。
他仿似得了造物主所有的偏愛於一身。
魏婉芸看過去的時候,顧瑾知也抬眸看她。
他清冷的眉眼裡,沒有半點兒情緒起伏,只涼薄的嘴角輕抿,帶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對一貫清冷孤傲的靖王世子而言,已經是最溫和的表情了。
魏婉芸也正好有好多問題想問。
她點了點頭,讓寶珠和翠珠守在院門口,自己提步走了進去。
在石桌對面落座之後,魏婉芸才垂眸道:「世子不必這般。」
顧瑾知捏了茶盞在手,微微側首道:「哪般?」
魏婉芸也不知道他是沒聽懂,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他既然問了,她只好抬眸道:「世子身份尊貴,並非我府上的管事,再叫我小姐,折煞我了。」
這是實話,而且,顧瑾知對她這稱呼讓旁人聽了去,也不大好。
魏婉芸以為顧瑾知會淡淡應下的。
沒曾想,他眉峰微蹙,有些為難道:「可是,我都習慣了。」
魏婉芸還要再勸,卻見他突然抬眸看向她,眼底帶著如星光璀璨的笑意道:「不叫小姐,那就叫綰綰可好?」
話音才落,魏婉芸渾身一僵。
他怎麼知道自己乳名的?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落雲城,他替自己擋下那一口毒暈倒之前,迷迷糊糊的也叫了「綰綰」。
但他清醒之後,卻說是周邵初的妹妹「婉婉」,而非她的「綰綰」。
他之前扮周邵初倒也能說過去,那麼,現在呢?
對上魏婉芸詫異的眼神,顧瑾知垂眸解釋道:「我只是隱約記得,你應該叫綰綰。」
聞言,魏婉芸的心也跟著一揪。
她有些緊張的盯著顧瑾知,「那你可還記得什麼?」
顧瑾知揚眸,正要說——記得她是他拜了天地明媒正娶的妻,可話到了嘴邊,腦子裡卻突然浮現出之前在太液池邊記起的一幕。
顧瑾知舌尖發麻,話鋒一轉,不答反問道:「那你能否告訴我,你為什麼對靖王府,甚至對我有種莫名的排斥和敵意?」
聽到這話,魏婉芸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沉默了下來。
對面,顧瑾知修長如玉的手指摩挲著茶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人明明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對方,但卻各自因為太多事情而顧慮重重。
良久之後,魏婉芸才開口道:「事實證明,我的排斥和敵意並沒多大的錯。」
她說的是靖王妃和清雅郡主顧玉婷。
顧瑾知的母親和妹妹。
還有,之前在靖王府被算計的那些事。
顧瑾知自是聽出來了。
他捏著茶盞的手下意識用力,一貫清冷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歉意道:「之前是她們不對,以後不會了。」
聽到這話,魏婉芸差點兒都要笑了。
誰能保證?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這對母女都巴不得她死。
不過,上一世的靖王妃掩藏得極好,待她也好得很,還處處在她和顧玉婷之間做周旋。
所以,她也蠢笨得很,沒有將這些事擺到顧瑾知的面前。
上一世的顧瑾知都未必知道她在顧玉婷面前受的委屈,更何況眼前這一世的顧瑾知。
魏婉芸聽到那話原本還有些惱的。
可這麼一想,也就看開了。
那是他的母親和妹妹,再加之他又沒有前世的記憶,她還指望著他能完全向著她嗎?
魏婉芸垂下了眸子,沒有吭聲。
她眼前擺放著一盞茶。
是剛剛顧瑾知親自倒的。
魏婉芸垂眸看著那茶,不解道:「這不會又是安神茶吧?」
說著,她拿起茶水仔細嗅了嗅,確定味道聞起來不對,不待顧瑾知開口,她先微微一笑道:「還好不是。」
喝了一口之後,魏婉芸又道:「你的頭疾是怎麼回事?」
她逐漸能記起來一些關於他前世的事了。
但這裡面都沒有說他有頭疾一說。
顧瑾知拿了茶盞飲了一口,才悠悠道:「我也不知,幾年前突然就這樣了。」
「每逢初一十五,就會頭痛欲裂,痛到幾乎要失去理智。」
「我也用過了所有的看起來可行的方子,都沒有半點兒起效。」
「倒是明空大師這茶能舒緩一二。」
說完,顧瑾知抬眸深深的看了魏婉芸一眼。
他其實還想說,直到遇見了她。
這兩次發作的時候,有她在身邊,那要人命的疼痛感才突然減輕。
再聯繫他偶爾能「看見」一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顧瑾知覺得,這兩者之間必然有某種關聯。
不過他還沒有琢磨出個所以然來罷了。
「你呢?」
對上魏婉芸滿是困惑和不解的眸子,顧瑾知蹙眉道:「為何要焚那安魂香?」
一個茶,一個香。
魏婉芸突然覺得有些太過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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