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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魏清鑰那雙帶著困惑的眸子,魏婉芸沒有多說什麼,她連忙站起身來,走去了外面,喚了趙玉寶過來。
「速去靖王府,找趙津,就說我有急事要找……周大夫。」
看著趙金寶飛快奔出去的背影,魏婉芸的都不受控制的狂跳不止。
她其實還沒有做好準備該如何面對他的。
阿娘的狀況危機,她顧不得了。
魏婉芸頹然的站在屋檐下,看著茫茫天際,心中一片惆悵。
既有替阿娘的擔憂和不安,也有再面對他時的無措和緊張。
她之前是有多傻,竟然真當他是周邵初。
只因第一次見面的誤導。
他醫術精絕,一身狼狽的出現在周太醫隱居的地方。
再加上他身上的那枚刻著「初」字的玉佩……
魏婉芸想當然的將他當做了周清暘的幼子,周邵初。
她也不是沒有因為被他舉手投足間的氣度驚艷到而有所懷疑。
再加上那一縷清冷蘭香以及他給她的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可是,無論是在她夢中關於前世的記憶里,還是現實中有關靖王世子的傳言,都沒有關於他會醫術的論證。
她雖記不得顧瑾知的容貌,但兩世加起來對顧瑾知的印象,別的不提,那人至少該是文武雙全的。
而他不會武。
再加上之前在落雲城,四皇子顧修文也曾見過他,都沒將他認出來。
魏婉芸便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了。
直到昨天。
她親眼看到他一出手,就快如閃電,輕輕鬆鬆殺了那黑衣刺客,並帶她平安逃離。
那一瞬,之前固有的認知才被徹底顛覆。
她突然想起,自己想當然的以為四皇子見過他,肯定認得他,卻忘了即使前幾年顧瑾知隨靖王入京,他和四皇子之間也有可能陰差陽錯的沒碰著面。
就比如這一次,靖王回京這麼久,顧毓秀也沒能見到顧瑾知一面。
再有,既是幾年前的事情,那時候顧瑾知尚且年少,容貌和聲音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交情不深,只幾面之緣的話,顧修文認不得他,也並不是不可能。
從風波亭回來的馬車上,魏婉芸腦子裡就不斷的盤旋著這樣的猜測。
同時,前一日,趙玉寶帶給她的消息也足夠讓她震驚。
因著前世的教訓,她怕阿兄再出事,所以特意派了趙玉寶保護阿兄。
趙玉寶發現,確實有周家安排的人在暗中打阿兄的主意,不過卻另外有人將這些人悄無聲息的除掉了。
趙玉寶心驚不已,這兩日趁著魏清鑰在府上,順著一些蛛絲馬跡查了下去,最後查到了靖王府的頭上。
甚至,還查到靖王府還有人去敲打了周家,擺明了要護著魏清鑰甚至魏家。
這一次受到要挾去風波亭,魏婉芸也不是只把希望寄托在劉昭那邊就敢往裡闖的莽子。
就因為趙玉寶的那一番話——
有人暗中在保護她,而且跟靖王府有關。
所以,她也想藉此將那人引出來。
她將這兩者之間結合起來,才越發懷疑他的身份。
可真正讓她確定下來的,是那個夢。
夢裡顧瑾知的容貌依然模糊,但魏婉芸卻能將他的舉手投足看得更清楚。
哪怕不看容貌,聽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也能認出他來。
隨著他抱著她睡入冰棺的那一瞬,魏婉芸也徹底看清了他的臉。
想著她在夢境中看到的她死後,他所做的一切,魏婉芸當即就有種強烈的要見到他的衝動。
至於看到他之後要做什麼,要說什麼,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想見他。
可真當下一瞬,看到他站在竹簾外的身影的一瞬。
魏婉芸卻心慌了,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之前縈繞在心頭的困惑被一一解開,可是當發現顧瑾知一直以周邵初的身份在她身邊出現的時候,更多的困惑和不解又充斥了腦海。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落雲城?
即使她對前世關於他的記憶模糊,卻也可以很肯定,他們並沒有在青雲山相逢一事。
還有,他為什麼要隱藏了身份跟在她身邊?
從替她解圍,幫她擋毒,再到後面幫趙蘭心琢磨方子,暗中拍人保護魏清鑰……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魏婉芸想不通,也根本不敢往深處了想。
她的心就像是落在了波濤起伏的海上,隨著海浪翻滾。
還不等她調整好這紛亂的情緒,就聽院外有腳步聲響。
魏婉芸一抬眼,就看到穿著一襲墨色直綴的他,快步從外間進來。
顧瑾知也在第一時間抬眸對上了她的眼。
兩人明明什麼都沒有說,但在這一瞬,卻都感覺到了一種難捱的尷尬和慌亂。
只是一瞬。
最後還是顧瑾知開口道:「情況如何?」
魏婉芸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問的是趙蘭心。
她連忙將亂七八糟的情緒壓下,搖了搖頭道:「不太好,剛剛吐了血。」
一提起趙蘭心,魏婉芸哪裡還有半點兒心情想其他的。
顧瑾知提步進了屋子,她也緊隨其後。
在他的身子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似是有一縷清風拂面,帶起他身上一縷幽幽蘭香。
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魏婉芸眼睫輕顫,下意識攥緊了拳頭,也忙跟著走了進去。
「周大夫,你可算來了!」
魏清鑰連忙讓開身子,一臉焦急道:「你快瞧瞧。」
魏清鑰始終對這個周大夫不那麼信任。
奈何母親和妹妹信他,如今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跟著信他一回。
顧瑾知點了點頭,走至趙蘭心的床邊。
一番看診之後,見他神色凝重,一旁的魏清鑰魏婉芸兄妹連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他轉身走到案幾前寫方子,魏婉芸才連忙跟了過去,小心翼翼道:「我阿娘的情況怎麼樣?」
她其實更想問,解藥調製的如何了?
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不管前世如何,這一世他一直都在為她打算,不可能害了她去。
若是已經調製好了,又怎會有不拿出來給阿娘服用的道理。
顧瑾知微微搖頭,「可能還要些時日。」
話音才落,魏婉芸還未做出反應,倒是一旁的魏清鑰驚呼道:「還要些時日!可是,周大夫,我阿娘的身體如何等的起?」
他的言語裡也並無半點兒指責,只是因為擔憂才脫口而出的。
說完魏清鑰便意識到自己有些無禮,他忙垂眸道:「還請周大夫見諒,我也是一時心急,只想母親能早日康健。」
顧瑾知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提筆飛快的寫下了一張單子,在墨痕未乾之前,就遞給了魏清鑰:「照此方煎藥,所有的藥材和煎煮的過程都必得你親自看著。」
聽到這話,魏清鑰和魏婉芸皆是一怔。
難不成還有第二個錦繡?
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去探查這些了,魏清鑰對顧瑾知道了一聲謝,便拿著方子轉頭走了。
剩下魏婉芸和顧瑾知在原地,四目相對。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魏婉芸轉頭看了一眼床上面色蒼白如紙的趙蘭心,皺眉道:「我阿娘不會有事吧?」
顧瑾知站起了身來,語氣清冷,但篤定道:「不會。」
得了這個答案,魏婉芸心頭懸著的石頭才終於落了地。
往日裡,他若是這麼說,她也是信的。
但因為現在知道他是顧瑾知,她越發深信不疑。
魏婉芸瞧著他,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他在太液池邊,走火入魔似得,抱著她屍體的一幕……
只一瞬,她就頭腦發脹,眼角泛著酸意。
畢竟是趙蘭心的房間,顧瑾知不好久留。
他又拿了一粒藥丸子交給了一旁伺候的丫鬟,讓其給趙蘭心服下,就出了房間。
蘭芳園裡,有一株百年海棠。
海棠樹下有一石桌。
兩人什麼都沒說,但都很有默契的走到了石桌邊坐了下來。
魏婉芸將旁邊候著的丫鬟打發了去。
等周圍只他們兩人的時候,她本是要開口詢問的,卻說不出話來。
「你……」
沉默良久,魏婉芸才開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對面顧瑾知的眉眼看似清冷,但眼底里卻帶著魏婉芸看不懂的,但好似能將她溺死的深邃。
他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才道:「小姐想問什麼?」
聞言,魏婉芸下意識攥緊了袖口,皺眉,一字一句道:「為什麼要騙我?」
顧瑾知何其聰明,從他一進院子,看到魏婉芸的神色,就已經隱約猜到了。
更何況,魏婉芸這一次是直接去靖王府找的人。
他突然有些慌。
明知道,就算現在不挑明了身份,等到明日桃花宴,也逃不過。
想著她之前莫名的對靖王府的排斥,和對他的牴觸,顧瑾知生怕她知道了他身份之後,要徹底跟他劃清界限。
再加上他有意的欺瞞。
顧瑾知不敢想下去。
對面,魏婉芸開了個頭之後,就繼續道:「你明明是顧瑾知,為何要隱藏了身份在我身邊?」
她原還想問他是何居心,但這話到底太過犀利了些。
他從頭至尾都沒有做出傷害過她的事情來,再加上她在夢中看到的他為她做的那一一切,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
聞言,顧瑾知放下了茶盞,抬手取了腰際掛著的碧玉墜子。
魏婉芸垂眸看去,正是最開始給她產生了誤導的那枚玉墜子。
玉墜子上,那「初」字,清晰可見。
魏婉芸正想著,他為了隱藏身份,倒是一直將別人的玉墜子隨身攜帶著。
見她皺眉,顧瑾知緩緩道:「這玉墜子確實是我的。」
對上魏婉芸帶著一絲詫異的眸子,顧瑾知清冷一笑,「小姐大概忘了,我雖姓顧,名謹知,但卻字子初。」
子初……
聽到這個字眼的時候,魏婉芸渾身一僵,如遭雷擊。
顧瑾知說的沒錯。
子初確實是他的字,而她竟然忘了……
就因為同是一個「初」字,她想到了周邵初的身上。
這一瞬,魏婉芸只覺得頭皮發麻。
對面,顧瑾知將她的神色收在眼底,見她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並沒有暴怒或者怨恨等情緒,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繼續道:「當時不……認得小姐,我又身受重傷,便只得順勢而為。」
他想說,是不記得,但話到了嘴邊,怕將那些印刻在他腦子裡的陳年往事一併說出來會嚇著她。
所以,他只說了不認得。
魏婉芸眨了眨眼睛,回想著當時的情況,他隱瞞下來也無可厚非。
可是,轉念她又皺眉道:「那後來呢?」
在青雲山落雲城自是不必說,等回了京都之後呢?
他不但繼續隱瞞了身份,還住在了魏家,她的明珠閣旁邊。
瞧出了她眸子裡已經隱隱冒出來的惱意,顧瑾知忙解釋道:「我原本只想履行承諾替夫人解了毒,並不想打草驚蛇。」
說到這裡,顧瑾知頓了頓,又道:「我是顧瑾知還是周邵初,只要能解了夫人的毒,其實都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既然已經被誤解,又何必再多次一舉的解釋身份?
魏婉芸聽出來他話里的這層意思。
雖然也在理,但一直被人這般蒙在鼓裡的騙著,心裡多少有些惱怒和鬱悶。
尤其是對方是他。
她轉過了頭去,不吭聲了。
對面的顧瑾知外表看起來依然是雲淡風輕寵辱不驚的做派,他的眼底依然一片清冷。
但是,沒有人知道,這一瞬他的心有多慌亂。
生怕下一瞬,她就要暴起攆人。
但他到底還存著一絲理智,想著趙蘭心身上的毒還得靠著他。
哪怕她對他有再多不滿,也會因為趙蘭心的毒而忍著。
念及此,顧瑾知甚至覺得自己竟生出了幾分卑劣……他竟自私的以為,多虧了趙蘭心這毒!
他八風不動的端坐在原地,只眸子注視著魏婉芸的一舉一動。
在沉默良久之後,魏婉芸才終於開口道:「那你讓我阿兄親自去煎藥,是懷疑蘭芳園裡還有樁子?」
說這話的時候,魏婉芸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湊近了顧瑾知些許,生怕隔牆有耳。
她的氣息帶著一縷香甜,順著鼻息好似一路如了他的肺腑。
瞧著近在咫尺的容顏,顧瑾知竟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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