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桐從瑜伽房出來,下樓,洲洲舉著棋盤,抱著兩盒棋子來找她,「司老師,我們下棋吧。」
洲洲很喜歡圍棋,而且小小年紀就很厲害,身邊除了圍棋老師和郁寒深,只有司桐能與他一較高下。
更令他高興的事,司老師最開始根本不會圍棋,還是在他的教導之下,司老師才會的。
然後現在,司老師居然能打敗他了。
這讓他很興奮,每次司桐來給他上課,都要纏著司桐下兩局。
但現在,司桐實在沒有心思,想到早上郁寒深說晚上來西山楓林接她的話,想來此刻他已經在樓下了。
「司老師有點事,下周來再陪你下棋好不好?」司桐對孩子,總是很耐心。
她蹲下身與洲洲平視,「下周司老師給你出張卷子,你全會了,我們就留半個小時專門下棋怎麼樣?」
洲洲酷酷的小臉上露出笑容,「好。」
第一次見洲洲,覺得小傢伙又冷又酷,一臉別惹我的嚴肅,相處久了會發現他乖巧聽話,懂事得讓人心疼。
司桐站起來正要離開,郁顏汐下樓叫住她,「吃過飯再走吧,寒深上來了。」
司桐愣了下,片刻,淺淺一笑:「那打擾了。」
見她沒拒絕,郁顏汐一喜,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不打擾不打擾,你能留下來吃飯,寒深一定高興。」
還願意留下來吃飯,就說明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
過了一會兒,門鈴響。
保姆去開門,郁寒深一進來,就看見司桐和洲洲圍坐棋盤兩邊,司桐垂眸,面色恬靜,素白纖長的手指夾著一枚黑子,略一思索,輕輕落子。
洲洲見此,小臉立刻皺成小苦瓜,「司老師,你怎麼一上來就下殺招?」
他有些不滿。
司桐淡淡道:「棋場如戰場,是你太掉以輕心。」
洲洲噘著嘴,難得的露出孩子氣的一面,一面分揀黑白棋子,一面道:「重來重來。」
「輸了?」郁寒深低磁的嗓音傳來。
洲洲看見他,立馬丟下手裡的棋盒,跑過來要抱。
「舅舅,你是來看我的嗎?」洲洲對郁寒深,有著超出舅甥的依賴,潛意識裡將他放在父親的角色上。
郁寒深把小傢伙抱起來,深邃的視線卻看向司桐,「上課有沒有聽司老師的話?」
洲洲點了點頭,驕傲道:「當然,司老師還誇我聰明,一點就通。」
郁寒深把洲洲放回到棋盤前,目光平靜掃來,「司老師也會下圍棋?」
洲洲更驕傲了:「是我教的,司老師也很聰明,一點就通,現在比我厲害多了,舅舅,你跟司老師下下看,誰更厲害?」
司桐低頭撿棋子,沒說話。
視線里,忽然多出一隻帶腕錶的男人手掌,手背骨骼分明,筋脈微微鼓脹,充滿男性的陽剛和力量。
郁寒深不緊不慢地幫著分揀棋子,聲音磁實:「那你要問問司老師願不願意跟我下棋。」
聽見男人藏著試探的話,司桐抿了下唇。
如果願意跟他下棋,就是不生氣的意思。
之前在樓上發生的事,郁顏汐估計已經告訴他了。
所以他才上樓來堵她。
是想讓洲洲充當兩人之間的潤滑劑,畢竟她很喜歡洲洲,看在洲洲的面上,不會一氣之下把這份工作辭了。
黑白棋子分揀好,司桐還是黑棋,她拿起一枚,抬眸看了眼郁寒深。
預料之中對上男人深黑的眼眸,可郁寒深目光太過深遠直白,還是讓司桐心口微微一跳。
回過神後移開視線,儘量用平靜的語氣道:「開始吧,誰先?」
「你先。」郁寒深緩緩道。
在郁寒深的凝視下,司桐沒法集中注意力,但最後,奇蹟般地贏了。
「舅舅,你怎麼給司老師餵棋啊?」連洲洲都看出郁寒深是故意輸給司桐。
「司老師棋技高超,郁某佩服。」郁寒深面不改色,聲線穩重,絲毫沒有被洲洲戳穿的難為情。
司桐從男人的話中聽出了寵溺的味道,耳根微熱,垂頭不語。
這時,郁顏汐洗完澡下樓來,「先吃飯吧。」
飯桌上,郁顏汐見司桐看著似乎真的沒有生氣,提著的心放下來。
飯後洲洲還想纏舅舅和司老師下棋,被郁顏汐攆回房間洗澡睡覺去了。
司桐和郁寒深一起下樓。
兩人並肩站著,兩廂沉默,司桐有許多話要問,又不知從何問起。
一直到邁巴赫停在十中門口。
司桐沒有和往常一樣迫不及待下車,郁寒深看了她片刻,看出她欲言又止,抬手摸了下女孩柔軟的發頂。
沉穩開口:「有話直接說。」
司桐組織了一下措辭,看著男人嚴肅深刻的俊朗面龐,慢慢出聲:「我們學校去年組織全校體檢,聽說是吳校長自掏腰包,但其實那個錢是您出的吧?」
雖然是問句,但司桐卻是用肯定的語氣。
郁寒深沒說話。
這時候不說話,就是默認。
司桐又問:「我在皇廷兼職的那段時間,聽說過一樁您的風流韻事,說有個叫林仙兒的服務員被客人刁難,您為了給林仙兒出氣,在皇廷當眾用那位客人刁難林仙兒的方式羞辱她,您真的是為了林仙兒嗎?」
哪怕心裡有答案,但司桐還想從他嘴裡知道。
郁寒深看了她片刻,嗓音低沉地開腔:「不是,是為了一個不聽話的小白眼狼。」
小白眼狼四個字,透著說不出的親昵。
司桐撇開臉,「我不是白眼狼,您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
「記在心裡,還要跟我劃清界限?」郁寒深的語氣似有無奈。
司桐垂眸,聲音悶悶的:「我沒有您看到的那麼好,不值得您對我這般費盡心思。」
郁寒深伸手捏住女孩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值不值得,我自己會判斷,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你只要考慮清楚,你想不想待在我身邊。」
男人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帶著強大的堅定沉篤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