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是下午一點多的高鐵。
郁寒深主動提出送老人去高鐵站,司桐不願意麻煩郁寒深,不過外婆卻同意了。
「阿深既然順路,那我就坐阿深的車吧,你啊,就好好休息,別操心了。」
外婆說完,看向郁寒深,「走吧阿深。」
司桐:「……」
阿深……
好吧。
從華和醫院到高鐵站,開車需要四十幾分鐘,一個小時多後,司桐接到郁寒深的電話。
「老人家已經上了高鐵,你別擔心。」男人嗓音低沉,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司桐垂眸,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體貼,但還是道謝:「謝謝您。」
然後沉默。
郁寒深不掛電話,她也不好掛。
手機里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司桐的手機聲音大,男人像是在她耳邊喘氣。
「如果沒事,先掛了。」司桐實在是有點招架不住這詭異的氣氛,提出掛電話。
「好好養傷,學校那邊先請假,傷養好了再去不遲。」郁寒深磁性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
司桐嗯了一聲。
通話結束,她放下手機,用力捂住胸口,想要壓下那過快的心跳。
……
下午,海城大酒店的老闆董宇帶著厚禮來醫院賠禮道歉。
不過他道歉的對象是郁知珩。
「那個犯錯的服務員已經開除了,酒店那邊也停業整頓,所有員工都會重新培訓,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董宇擺足了道歉的姿態。
要知道酒店每天的營業額好幾千萬,停業整頓對酒店來說是相當嚴重的一件事。
這件事本來就是意外,董宇又態度誠懇,光是帶來的禮品就價值好幾百萬,更別說還給了郁知珩一張終身免單的卡。
憑藉這張卡,郁知珩以後在海城大酒店不管是吃飯還是辦酒宴,都不收取任何費用。
相當於送了他一張長期飯票。
郁知珩沒有計較酒店的失誤,內心反而感謝酒店的失誤給了他救司桐的機會。
他了解司桐,是個極重恩情的人,這件事過後,她一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將他視若陌生。
傅雲蓉和郁盛德也沒再說什麼,董宇的賠償他們並不在意,跟郁家的產業比,這點東西不值一提。
從醫院出來,董宇狠狠鬆了一口氣,昨晚他得知郁家長孫在酒店被燙傷,夜裡來過一趟。
當時他還不怎麼擔心,只要道歉誠意足,郁家礙於家族臉面不會太過計較。
但今天一大早聽說郁寒深居然特意為郁知珩受傷的事從國外趕回來,他頓時有種天塌的感覺。
沒想到郁總這麼在意這件事。
郁寒深這個人,看著嚴肅正經,光明磊落,但是當年接手煌盛集團的時候,正是煌盛最動盪不安的一年,那年煌盛差點宣告破產。
是郁寒深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短短數年,就帶著郁家坐穩海城第一富的寶座,其中所用到手段,明的暗的都有,狠辣又雷厲。
董宇聽聞過一些,至今回想都忍不住膽戰心驚。
他這輩子都不想跟郁寒深對上。
所以連忙讓助理備下厚禮,趕來醫院道歉。
希望郁寒深看在他道歉誠意這麼足的份上,不要記恨這件事。
但是當天晚上,他忽然接到郁寒深的電話。
誠惶誠恐地接起來,郁寒深倒是沒說什麼特別的,只是不緊不慢問了一句:「董老闆是不是忘了受傷的是兩個人?」
……
郁知珩的病房就在隔壁,司桐知道海城大酒店的老闆來過。
也知道那老闆走的時候路過她的病房門口,不過連進來看一眼都不曾。
這些生意人都是人精,能讓他們重視的,要麼是有價值,要麼是有威脅,普通人對他們沒價值沒威脅,他們才懶得多看一眼。
司桐深知其中道理,對此並不在意。
所以次日上午,董宇帶著助理出現在她的病房門口時,她覺得意外。
董宇邊進來邊笑著說:「我是海城大酒店的老闆,我姓董,昨天沒準備好給司小姐的賠罪禮物,現在才登門道歉,真是對不住了。」
不愧是生意人,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司桐臉上一片沉靜,哪怕董宇遞給她一張銀行卡,告訴她卡里有兩百萬,她臉上的情緒也沒有一絲波動。
「這是給我代替酒店給司小姐的一點營養費,還請司小姐大人大量,原諒我們酒店的過失。」
司桐神色淡淡:「謝謝董總。」
不卑不亢的態度,讓董宇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昨晚接完郁寒深的電話,聽出郁寒深在為燙傷事件中的小女孩爭取利益,他還以為小女孩是郁家的什麼重要親戚。
連夜托人一打聽,原來只是秦家的繼女,而且還不被秦夫人重視。
來自小縣城,在十中讀高三,怎麼看,都不值得煌盛老總特地打那通電話來敲打他。
剛才進門,看見小姑娘長得美麗動人,似乎有點明白了。
此時又見她對兩百萬態度冷淡,似乎壓根看不上,心底更確定,肯定是跟郁寒深有一腿,郁寒深那麼有錢,估計私底下早就把她的胃口餵大了。
思及此,董宇態度更加恭敬,「司小姐既然肯原諒酒店,還麻煩您在郁總面前幫董某說點好話。」
司桐微微一怔,「郁總?我跟他不是很熟,恐怕幫不上你的忙。」
「……」董宇一愣。
不熟?
難不成他揣測錯了?
不應該,郁寒深這個人,為人冷漠,可以說是不近人情,如果不是他重視的人,絕對不會出手幫忙爭取利益。
那既然郁寒深重視這位司小姐,而司小姐卻說不熟。
那只有一種可能。
郁總還沒把人弄到手。
想明白這點,董宇簡直要汗流浹背,他不會壞了郁總的好事吧?
「那什麼,你要是跟郁總不熟,那就算了,我以為郁大少捨身救你,你會跟他很熟,順帶著跟郁總熟呢,呵呵……」
董宇說著,站起身,「我就不耽誤司小姐休息了,司小姐在醫院儘管住著,住多久都沒問題,一切醫療費用都由酒店承擔。」
說完,他邊抹汗邊往門口走。
司桐看他一副心虛樣,微微皺眉。
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董宇昨天厚此薄彼,只給郁知珩道歉而忽略她,今天卻又恭恭敬敬上門道歉,跟郁寒深有關係嗎?
司桐想起前天晚上,深夜出現在她病房裡的男人,目光微動。
郁寒深趕回來看郁知珩,可以順便來看她,那他知道海城大酒店老闆沒有給她道歉,順便讓董老闆給她賠禮,也不是沒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郁寒深似乎……太關心她了。
司桐捏著那張銀行卡,拿手機翻出郁寒深的號碼。
撥出。
很快,那邊傳來男人磁實低厚的嗓音:「怎麼了?」
「剛才海城大酒店的董老闆來給我道歉,還給了一張銀行卡給我。」司桐並不能確定事情與郁寒深有關係。
「嗯。」郁寒深應了一聲,嗓音平靜得仿佛早有預料。
司桐確定了,但她還是問出口:「是您讓他來跟我道歉的吧?」
疑問的聲調,卻是肯定的語氣。
郁寒深沒否認,而是反問:「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