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桐接到司老夫人的電話,剛從奶茶店下班。
去年兼職過的奶茶店已經重新開業,這段時間店裡有兩個店員同時離職,店長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代替,想起司桐來。
司桐正好沒什麼事,智摹院博士站那邊還處在籌備階段,沒到上課的時間。
電話鈴響的時候,她提著帆布包走去路邊,那裡,停了一輛黑色邁巴赫,車身沉穩又大氣。
此時,郁寒深正站在車門邊打電話。
男人身高腿長,比例完美,筆挺又偉岸,講電話時神色嚴肅,一絲不苟,頭頂的路燈給他鍍了一層金色光暈,矜貴俊美。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氣場太強,從他旁邊走過的人都不自覺地避開他。
有幾個年輕女孩一邊避開他,一邊又忍不住回頭看他,交頭接耳不知道說些什麼,神態間都帶著嬌羞。
司桐嘴角不自覺揚起,看見是司老夫人的號碼,直接接起來。
「桐桐,可算打通你的電話了。」司老夫人驚喜的聲音傳來。
司桐的手機之前沒電了,她沒注意,一直到快下班才發現充上電。
「司奶奶有事麼?」她問。
腳下朝著郁寒深走過去,男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她,側頭看過來。
目光深邃又平靜,可司桐卻從那淡然平穩的視線里感受到一股感情上的衝擊,心臟不由得加快跳動。
「桐桐,你明天有空嗎?沾衣想請你吃個飯,給你道歉。」
司老夫人開門見山地道:「沾衣她知道錯了,不該對你惡言相向,你能不能跟寒深說一聲,別讓沾衣她們樂團的團長雪藏她?」
司桐腳步一頓,「我沒聽明白您什麼意思。」
司老夫人又細緻地解釋了一遍,末了,問她:「你不知道這事?」
司桐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郁寒深身上,昨天被莫沾衣說了幾句難聽話,她其實並沒放在心上。
從小到大,她聽過很多難聽話,比這更難聽的都聽過。
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因為她只是被言語攻擊兩句,就默默替她討回公道,悄悄的,沒有一點要讓她知道的打算。
司桐的心頭忽然一陣悸動,郁寒深倒映在她眼底的身影,變得更加清晰深刻。
又或者,不是倒映在她眼底,而是,刻在了心上。
手機里,傳來司老夫人難過的聲音:「沾衣從小就熱愛鋼琴,為了進樂團,吃盡了苦頭,沒日沒夜地練習,寒深此舉,實在是往她心口上扎刀。」
在莫沾衣心裡,有兩件事最重要,一個是郁寒深,一個是鋼琴事業。
如今,她最看重的男人要毀了她最看重的事業,雙重打擊,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看在我這把老骨頭的份上,你就原諒她一次,我先代她向你說聲抱歉,明天吃飯,我再叫她正式給你道歉。」
「吃飯就不用了。」司桐與郁寒深的視線對上,朝他燦然一笑。
對手機里的司老夫人說:「您說的事,我會跟他提,但他聽不聽我的,我不能保證。」
司老夫人高興地連聲說:「好好好,好孩子,奶奶就知道你最心善,你跟寒深說,回頭我再讓清城去跟他說說……」
掛了電話,司桐把手機放回帆布包里,朝郁寒深走過去。
郁寒深的電話剛好結束,他拿著手機單手插兜,深邃的眼眸就這麼看著小姑娘朝他走來。
女孩穿得很簡單,白T恤和黑色牛仔褲,頭髮紮成利落的高馬尾,走動時頭髮在身後輕晃,或許是因為此時女孩眼底噙著笑,整個人看起來青春又朝氣。
就連清冷的五官,都變得明媚了不少。
「什麼事這麼高興?」郁寒深接過她手裡的帆布包。
動作很自然。
司桐抿唇微笑,沒有回答。
郁寒深也不追問,成熟男人經過歲月的洗禮和閱歷的積澱,早就練就穩定的情緒和心性,即便心裡有好奇,也不會像小年輕那樣追問不休。
他抬手揉了下她的頭髮,手拿走時順手將她有點亂的馬尾擼順。
體貼細緻的舉動,像是寵溺家中小孩的長輩。
「上車。」雖然是一貫發號施令的口吻,但語氣里,多了溫和。
今晚有司機開車。
司桐坐在郁寒深左側,一上車,郁寒深的手機又震動起來,接聽後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不知道是哪國的語言。
司桐靠著椅背,側頭看著男人認真專注的神色,磁性沉穩的聲音格外有魅力。
忽地想起來書房裡,除了中文書籍和英文書籍,還有好多她沒見過的語言版本的書。
等郁寒深掛了電話,她開口問:「你剛才說的是什麼語?」
郁寒深隨手將手機擱在座位中間的杯架上,伸手過來拿司桐小手的同時,嗓音低沉回答:「米蘭語。」
司桐知道米蘭是義大利的,郁寒深為什麼不直接說義大利語,她很快想明白,米蘭語應該是義大利的某種方言。
想到上次他站在院子裡抽菸,跟這次說的語種不一樣,她忍不住問:「你一共會多少種語言。」
她從來不會去問身邊人無關緊要的問題,一是性格使然,二也是真的不好奇。
但現在,她想多了解這個男人一點。
郁寒深捏著她的手不緊不慢地揉弄,聞言儒雅淡笑:「沒幾種。」
司桐不滿他的回答,有點打官腔的意思,郁寒深見她流露出不高興,深眸蓄上笑意,親了下女孩的手指。
司桐嚇了一跳,立刻去看司機,臉上有點紅,小聲道:「有外人在。」
郁寒深勾了下薄唇,沒說什麼,不過也沒再做什麼不妥帖的舉止。
回到貢院,別墅亮著燈,但沒人在,司桐來了之後,郁寒深就不讓傭人值夜班,除非他有特別的吩咐,不然幹完活就可以回後面的宿舍樓休息。
兩人在玄關換了室內拖鞋。
進客廳時,郁寒深邊解開脖子底下的兩粒紐扣,邊問司桐:「餓不餓?」
司桐並不餓,話到嘴邊,想起來他今晚有酒局,生意人的酒局,更大的作用是談合作,而不是吃飯。
意識到可能是郁寒深需要吃東西,她沒說不餓的話,而是道:「我去煮麵條。」
很晚了,麵條既頂餓又快速。
說完就轉身去廚房。
手腕卻被拉住。
「你先回房洗澡,我來弄。」男人的嗓音低磁,語氣仍舊透著上位者的威嚴。
司桐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郁寒深已經邁著長腿走向廚房,邊走邊取下黑色鑽石袖扣,捲起襯衫袖子。
她有些驚訝,郁寒深出身富貴,又身居高位,身邊伺候的人一大把,居然會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