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裡的時間與外界是不一致的,村子裡的夜晚過去了,可在學生們看來只是過了五分鐘左右。
葉序言並沒有成功找到程慕,他像是過度勞累,斜靠在牆角邊休息。
這個村子永遠是陰暗的,即使天明也看不出一絲光亮。
程慕當然不會傻到一整晚都在亂溜達,他不想見到葉序言,於是在衝出來過後,就繞了村子半邊跑到了離那家最遠的地方。
路途中不免見到幾個被嚇破膽的低級玩家,也有系統在無聲中宣告著玩家的死亡。
夜晚沒有明月,沒有光亮,他只是一股腦的沖而已。
如今天明,雖說外界依然很沉悶,但相比夜晚來說已是很亮堂了。
他翻身從床上跳下來,仔細打量著這個屋子。
昨夜在他不知道去處時,在系統商店裡購買了引路之星,這個道具是化成一顆星星作為指引,幫助玩家找到安全屋。
房內很樸素,卻又和昨夜那老頭家的屋子不一樣,乾淨又整潔,沒有一絲灰塵,家具也相對嶄新。
他走向整潔的木桌前,淡淡的香撲面而來。
程慕皺了皺眉,從木桌里翻出一張老舊的照片。
照片很糊,畫質是黑白的,好像是一張合照。
照片上一個身穿道服的男人抱著懷中的女兒,笑得很坦蕩開懷。
女兒梳著辮子,穿著布裙子和布鞋,戴著紅色編制的平安鏈,對著鏡頭笑得很甜。
她是看著鏡頭的,那身穿奇怪服飾的男人又是看著她的,充滿著幸福洋溢的味道。
程慕愣了一下,本以為是繪圖,沒想到是真照片,材質還很粗糙。
他又拉開了另一個柜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架木頭做的簡陋相機。
副本定在的時間是00年左右的,那個時候外界已經有相機了。雖說這個村莊環境和文化極其落後,但從這架相機看來,還是有年輕人想改變這裡的。
他忽然想到,老頭在對他誆騙時,確實提到過一個道士。
女孩是喝過神的泉水,他們能感受到這裡的陰氣。
或許這不是謊話,但絕對不是她們逃出去的理由。
至於神的泉水,或許是有水的地方。
程慕感覺自己找到了線索,他連忙將照片放回原處,闖出了房間。
可就在這時,系統宣告死亡的聲音繼續傳出來。
這個副本剩下四個人全都是低等級玩家,現在他們都死的差不多了,至於為什麼死的。
他想只有三種可能。
一是他們也遇到了類似的老頭,將他們哄騙毒死了。
二是他們觸發了禁忌條件,導致鬼娘在第一夜就動手了。
三是……
有人去找了那個道士。
路上磕磕絆絆,他似乎看見若隱若現的鬼娘們朝自己勾手。
「呃!」程慕腦子昏沉,撞到了什麼東西,疼的他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哎呦!」對面的人也被他的大力帶倒。
他揉一揉發昏的腦袋,睜開雙眼看見面前的人竟然是那個老頭!
老頭在看見是那個警察後臉色白的嚇人,他一骨碌的站起來,雙腿卻使不出力,他又摔了下來,還能隱約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程慕起身,臉色陰沉的看著他,卻已經不想再算昨夜的帳了。
他拽著老頭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老頭目光閃躲,臉色驚惶,看樣子有百分之百的不對勁。
「你急急慌慌的幹什麼?」他問。
雖說自己也很匆忙,但這個老頭明顯跟自己不是一個目的。
「警察,警察!我就是一個脆骨頭……昨夜確實是我對不住你。」
「我…只是不小心把鹽和農藥搞錯了,並沒有存心害您啊,警察!」老頭說話磕磕絆絆,估計牙都快摔沒了。
程慕看了他一眼,作勢想把他甩下去,如果他用點力的話,那這個老頭可以立馬粉身碎骨。
「警察!」老頭身形一晃,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叫的快破音了。
「我……我是無辜的……!」他氣喘吁吁的喊道。
「哦?那你說說,怎麼個無辜法。」
見對方還肯讓自己說話辯解,老頭大喘了幾口氣,終於緩了下來。
他趕忙說道:「我是被迫的!是道士…是道士讓我們這麼做的……是他害了這個村子!」最後這句話,他好似用了最惡毒的語氣說出,眼睛瞪得很大,看著極其駭人。
程慕心下瞭然,果真和自己想的如出一轍。
他用冰冷的眼神看著老頭,道:「給我解釋清楚這個道士,否則我就讓你死在這。」
老頭像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的點頭,露出卑微討好的姿態說:
「是這樣的……」
「道士叫楊昌,之前是我們這的普通居民。」
他咽了咽口水,低下頭,過了很久才顫巍巍的說:
「後面他的兒子出生了……他就干起了道士。」
「兒子?你沒說假話?」
「沒有沒有!他有兩個孩子,第1個是兒子,第2個才是女兒!」老頭見對方的眸子暗下來,連忙找補。
程慕的臉色和緩,老頭也繼續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結果他第1個兒子不知道怎麼了,像是夭折了……村民們都嘲笑他,嘴上說著是幹道士的,卻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命運如何,何其可笑。」
「他那段時間一直都沒有生意,整個人也越來越落魄。」
「直到第2回,他們楊家又出了個女兒……從小長得就乾淨漂亮。」
「那楊昌又竭盡心力疼女兒……結果後面女兒跑了……村民們便對他更加鄙夷。」
「他後來瘋了一段時間,媳婦也跑了。」
老頭嘆氣:「後面他為了嫉妒我們村子裡的人幸福美滿,不知道怎麼的把我們家家戶戶的女兒都搞死了……」
「你說的是假話吧?」程慕掀起眼皮,靜靜的看著面前的人扯謊。
老頭連忙為自己辯解。就在這時,葉序言不知從什麼時候跑過來。
他看到這個人就煩,怎麼回事啊?怎麼每次自己和這個老頭在一塊時他就突然出現?
程慕拽著老頭領子的手一松,那老頭刺痛的坐在地上,激烈的咳嗽著。
「你昨晚去哪了?」葉序言抿了抿唇,眉眼間似乎有些擔心。
「用不著你管。」他冷聲。
「你……」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他一把拉過對方的手,力氣很大,直接將程慕一把扯了過來摔到了一旁。
偷雞不著蝕把米,老頭沒偷襲成功,直接一頭摔到了地上,手裡尖銳的匕首插進泥土裡,他的整個下巴都磕碎了。
「你瘋了!」程慕睜大眼睛,本來想指控,卻發現對面的老頭惡狠狠的瞪著自己,手裡的匕首埋在了土裡。
他瞬間反應過來發生了些什麼,臉色直接黑成鍋底。
葉序言本想幫他教訓這個老頭,卻被一雙手攔住了。
程慕走向摔殘的人,蹲在那張猙獰的臉面前。細碎的髮絲遮住他眉眼間的狠厲,他拔出鋒利的銀色匕首,把完了一圈。
老頭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摔了三四次了,要不是他命硬,早就死了,現在根本站不起來,更別說逃跑了。
「警察…你,你聽我說……」老人滄桑的聲音此刻已經了無氣勢。
「閉嘴,我以後再也不想聽見你的聲音。」他高高舉起匕首,一下一下的刺入對方的脊背,一次刺入了皮肉,一次割裂的骨頭,越扎越深。
鮮血噴涌而出,無一例外濺到了程慕好看的臉龐,卻看不出什麼情緒。
鮮血渲染了土地和他,與村子陰沉濕氣的氛圍格外融洽,很詭譎的絢麗。
老頭很快咽了氣,但眼珠還是大大的睜著。
葉序言挺意外一向不動粗的程慕也能下得去這狠手。
程慕算不上溫柔好說話,他很記仇,性格也有些暴躁,如果不是真的把他惹急了,他也不會親自殺人。
這老頭欺瞞了他兩次,甚至兩次都想把他置於死地,第一次他忍了,因為他不想和老人置氣,第二次這老頭竟還不知悔改,不把他搞死,真以為自己好說話呢。
屏幕外的學生們看著屏幕內血腥的畫面還是多少有些不適。
老頭死前是張著嘴的,一條長長的蜈蚣卻順著他微張的嘴爬了進去。
程慕覺得噁心,又拿沾滿血的匕首捅了老人的腦袋幾刀。
連腦漿都濺出來了。
蘇郁還不太習慣這麼血腥的畫面會直接出現,竟然沒有打碼,他還是第1次高清觀看這種畫面。
一旁的江於葉內里卻翻江倒海,雖說他也玩過幾個副本,但基本都是鬥智的,他只需要跟在那群大佬後面當鹹魚就行,很少接觸這種殺人頭的。
「蘇郁……你第1次看這種東西就沒點反胃嗎?」江於葉臉色發白的問。
「還好吧……沒什麼感覺,不過視覺衝擊確實比較強。」
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遲早是要自己動手的解決妨礙的,沒有人手上會永遠乾淨。
他方才仔細逐幀看的,發現連程慕估計都是第1次殺人,因為他的手在顫抖,身子也在顫。
人在這種被憤怒充斥的情況下做出過激行為並不異常。
「你好鎮定啊……」江於葉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虛弱的抬起比個大拇指表示你真厲害。
「好了,你冷靜點……」葉序言無奈,遞出幾張乾淨的衛生紙。
程慕臉色很差的踹了對方的頭顱一腳,將匕首轉化成系統道具放進倉庫里。
他伸手接過衛生紙,將臉上的血漬細細密密地擦乾淨。
現下情況,唯一的知情人不肯說實話,已經被搞死了,也只能去找那個道士了,除了他沒有線索。
煩死了,遇見一個心眼多的老頭還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