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梟雄
喧譁、吵鬧的明都安靜下來。
鐵血肅殺的氛圍已經籠罩了明都。
噠噠噠!
一行行軍人踏著整齊的步伐,從宏偉皇宮中踏出,接管了整個明都的防禦體系。
滴答滴答滴答!
那是液體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徐國忠雙目瞪大,口中發出噶噶的聲音,雙手捂住自己的咽喉,鮮血止不住地從那致命的傷痕處溢出。
他從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此時此刻死的一文不值,就如同路邊的野狗一樣被釘死在這裡。
徐天然提著染血的長劍,冷漠而蔑視地瞥了一眼徐國忠。
「橘子,停下吧,剩下的路就讓我一個人走過去。」
徐天然臉上的冷漠無情在面對身後風姿綽約,端莊雍容的女人時溶解了些許。
「陛下,萬請小心。」橘子微微躬身行禮。
徐天然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快意無比的笑容。
「橘子,果然你是最懂朕的女人。」徐天然悄然更改了自己的自稱。
他的目光望向這一座輝煌高大的皇帝寢宮,眼中的灼熱欲望和貪婪野心再無掩飾,赤裸裸地暴露在這裡每個人的眼中。
可惜,這裡如今已經都是他的人了,他再無掩飾的必要,今日之後,他將君臨天下。
護衛寢宮的甲士們低著頭,任由徐天然一步步提著滴血長劍走入了寢宮之中。
明黃的綢緞垂下,金紅的香爐上裊裊煙霧繚繞,狹長利刃在地上拖拽的聲音顯得清晰無比。
「父皇,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徐天然悠然的問好聲在聲音停下後響起。
一聲嗤笑自薄如蟬翼的絲綢之後傳出。
「吾兒,昨天你不是還來這寢宮中向我問好嗎?」
中氣十足,甚至可以說是洪亮無比。
一隻蒼老有勁的手臂掀開了床簾,露出了白髮蒼蒼的皇帝。
皇帝鷹視狼顧,一雙眸子陰鷙狠厲,破壞了那雄獅猛虎一般的氣勢。
「只是自從我成為了太子,我們就許久沒有這樣面對面聊過了,父親。」徐天然嘴角掛著肆意笑意。
「我和一個逆子沒有什麼好說的。」皇帝聲音冷漠如冰,澎湃魂力在他的身上波動著。
「怎麼沒有呢?」徐天然徐步靠近,目光盯著皇帝,眼角餘光注意了皇帝案桌前的精緻木盒,心底隱隱鬆了口氣。
「長生藥不是你我共同的話題嗎?」徐天然眼底精光閃爍,「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父親。」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徐天然。
「唐門那位醫師身邊果然有你的臥底。」
「彼此彼此,父皇不也在唐門中安插人手了。」
父子對立,幽深紫光在他們的瞳孔中閃耀。
兇惡龍吟在宮中迴蕩。
十年了,他們都在等待這一刻。
長生藥煉成,對面的存在就沒有必要了。
日月帝國十年來的民怨總要有一個人來承擔,不論是監國太子還是皇帝都是極好的祭品。
徐天然、皇帝都打著讓對方用性命平息民怨的主意。
武魂紫煌滅天龍在他們彼此的身後遊走,交錯。
壓抑到極致的魂力波動在某一刻瞬息爆發。
「真是的!」姒穆清搖了搖頭,他最近怎麼老是撞上這父慈子孝的畫面。
他打了個響指,水元素和光元素重疊,光影藉助水為載體,人為海市蜃樓出現在日月帝國各地。
不論是子弒父,還是父殺子都是不能擺在明面的事情,可以有燭光斧影,但明晃晃的承認,某一日就是致命的利劍。
姒穆清悠然伸手拿走了戰場最核心的長生藥,順手蒙蔽了他們二人的感知。
他隨意地打開盒子,草木般的清香流轉在空氣中,白玉般的膏狀物靜靜地躺在盒中,其上有星輝流轉,磅礴生機潛藏。
「不錯。」姒穆清讚嘆一聲,「小雅姐居然真能一次性成功,她在草木丹藥方面的天賦還真是出乎預料。」
姒穆清自言自語地感嘆,伸手扣上盒子,收起,整個人懶散地躺在紫禁之巔,無聊地觀看著這一幕父慈子孝的大戲,終究只是爭權奪利的無聊戲碼。
終究最後的贏家是更年輕,更具有野心的太子,或者說是即將加冕的新任皇帝。
鮮血自老皇帝胸前的創口出溢出,染紅了明黃的衣襟。
這過於相似的一幕讓他想到許久之前。
那時他也像自己的兒子一樣,春秋鼎盛,風華正茂。
那一日,他殺死了自己哥哥,成為了日月帝國皇帝。
那一日,他垂死的兄長發出詛咒,他以殺戮奪得皇冠,他日他的子孫必將重複這一行為。
「孤家寡人,當真是孤家寡人……」老皇帝滿目淒涼,猶記得當日他得志猖狂,對於兄長的嘲諷和蔑視。
已有之事,後必再有,以行之事,後必再行,你早就猜到了吧,兄長。老皇帝心中默默想道。
「皇帝本就是孤家寡人。」徐天然毫無憐憫,自從他被至親背叛,淪落為一介閹人,他的人生中就沒有情感這兩個字,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背叛他的,只有權力,也只有權力才能給他些許的慰藉。
「以後你就是皇帝了。」老皇帝伸手沾著自己胸口的鮮血,以衣帛為紙,以血為墨,親手寫下傳位詔書和罪己詔。
徐天然眼神冷漠,那份詔書就擺在他的眼前,可他已經是註定的皇帝,只要他活著走出這座宮殿即可,根本不需要這份所謂正統傳承。
「然兒,記住皇帝是孤家寡人,但你仍然是一個人。」
「一個被感情左右皇帝註定是一個昏君,但一個無情皇帝同樣也無法治理好國家……」
告訴了孩子自己一生的領悟,老皇帝的氣息越來越強,如當空大日一般煊赫。
徐天然身軀繃緊,手中的九級魂導器全力激發。
「我這一生,弒兄奪位,被人譽為暴君,邊境之上戰爭連連,年老昏庸,痴迷長生,縱容諸子相殘,國庫虛耗,民不聊生,起義連連。」
「何其荒唐!」
老皇帝大笑:「到了臨死,總不能在後人留下一個子弒父的可笑印象。」
「朕,有罪!」
老皇帝眼中籠罩的陰鷙散開,露出了慈愛。
「然兒,這個天下就交給你了。」
老皇帝劍刃倒轉,豁然割下來自己頭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