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善與惡
古月明的手指向自己的周圍，混混沌沌的氣息翻滾，揭開了其中一角。
一面面的石壁屹立，上面有著鋒利的爪痕，刻出了龍飛鳳舞的字跡，那是最古老的龍文，哪怕是龍族鼎盛時期都沒有多少真龍認識這些龍文，因為經過十二代龍神的變遷，龍族的文字也發生過不止一次的變化。
燁筠隨意一瞥，目光頓時凝住。
「這是……」
「你對於善良和邪惡的力量研究？」
古月明輕輕點頭，仿佛只是這麼一個輕微的動作就耗幹了他全部的力氣。
「難怪……」
「天邪教和邪珠師都是你引領出來的吧！」
燁筠恍然大悟，一開始她還認為天邪教是邪惡神王的棋子，心中很是不屑。
她粗略讀了讀古月明的研究，不禁為之讚嘆，歲月如梭，漫長的歲月過去，頑石都被打磨成了無暇美玉。
燁筠轉過頭，正要對古月明說些什麼，卻看到他死死地睜著雙目。
「阿姐，她怎麼樣了？」語氣澀然，古月明抱著最後的希望問出。
「魂飛魄散，再無半點復活的希望。」
燁筠神情一頓，然後說道。
冰冷殘酷的事實令古月明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紫瞳緩緩閉合。
衰頹，腐朽的死亡氣息一瞬間侵蝕了古月明的身體。
道道皺紋浮現在古月明的身上，挺直的背脊彎曲，銀髮失去了明亮的光澤，呈現出灰白之色。
「陛下，你為什麼要告訴他真相？」光明聖龍語氣複雜，剛剛在燁筠去看那些記錄之時，古月明給了他不少的好處。
「你覺得活著就比死亡更幸福嗎？」
兩行清淚在潔白如玉的容顏上滑落，燁筠心底本能地泛起一股來自血脈和龍魂的無盡戾氣。
「我不知道他在這裡呆了多久，但那一定是百萬年還要悠久漫長的歲月。」
燁筠纖纖玉手拂過，純淨的光明之力流轉，蒼老碩大的龍軀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他自身力量強行泯滅位面的意志靈性，又將自身的意志侵入到天地萬物中，以這種愚笨的方式達成了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掌控了這方位面天命和萬物的運轉，取代了位面意志。」
「如此漫長的時間，沒有一絲休息的時間，他的心力早已在這漫長無比的歲月中徹底枯竭。」
「如今的他不過是在依靠一縷執念支撐，在我到來之後，他的執念也已經散去了。」
燁筠眼底滿是悲哀，這僅僅是古月明而已，是一片縮影，在這片星域中不知道還有多少的龍族面臨著絕境。
蒼涼的龍吟道歌在這位面本源之地響徹，葬曲悠揚深邃，充滿著凡人無法想像的寧靜。
一道漆黑的裂縫綻開，龍軀墜入龍墓，淡淡的龍吟應和，仿佛在說歡迎回家。
「唉！」燁筠目光掃過這些古月明的心血凝聚，伸手一握這些石碑便落入她的手中，這些石碑燁筠自然會把他們的作用發揮到最大，神界的善惡二極，是時候摧毀掉了。
燁筠掃視這開始暴動的位面本源之地，如今失去了古月明的意志鎮壓，位面意志和靈性也被他徹底磨滅，燁筠心中一轉，便知道這方位面的壽元僅僅只剩下了萬年，在接下來的萬年時間中，位面的法則會開始崩碎紊亂，最後歸於一片的混沌。
她秀手一抓，便帶著光明聖龍離開了這裡，那些知識，她需要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好好研究。
……
太虛星空中浩浩蕩蕩的力量餘波橫掃，一些脆弱的星辰在這餘波下炸裂成了煙花。
轟鳴的雷音震動星空元氣，空間震顫。
古月娜一記手印震飛兩位執法神，兩行清淚墜落，順著臉龐流下，在太虛星空中被狂暴的元氣蒸發。
心臟前所未有的急速跳動，擠壓著龍血輸送向自己的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殺意，戾氣湧上她的靈台識海，蒙蔽了她的元神。
毀滅之神髒狠狠一抽，他明顯感覺到此時的銀龍王和剛剛大有不同，手中緊緊握著已經被古月娜徒手打到彎曲的權杖。
生命之神體內生機浩蕩不絕，作為神界中生機的象徵，她比毀滅對古月娜現在的狀態還要更加清楚。
古月娜秀手捋過胸前的一縷銀髮，將之梳到耳後。
「知道麼？我嫁人了。」
毀滅嘴角一抽，不知道古月娜提這個做什麼。
「回頭我們夫妻送上一份大禮，作為銀龍王成婚的賀禮。」生命之神隨口說道。
「不用那麼麻煩今日你們死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賀禮。」古月娜笑意吟吟，然而配上她絕美容顏上還未乾涸的淚水，直讓人心中發寒。
「我家夫君把修行者劃分為四個境界，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聽一聽。」
「願聞其詳。」毀滅趁著這個機會調息自己的神力，爭取時間多回復一點力量，生命之力在背後湧入，修復他體內被古月娜造成的傷勢。
「第一境界，煉精化炁，人仙之境，簡單來說那些不得長生之輩都在這一境界中，包括那些被你們坑的要死的魂師們！」
「第二境界，煉炁化神，地仙之境，你、我、還有他們都處於這個境界，那些神祇，王族也都是如此。」
古月娜玉手背負在身後，信手而談，她自然是看出了毀滅和生命的小心思只是她根本不在乎而已。
「至於第三境界，煉神還虛，神仙之境，便只有歷代龍神抵達了這一境界。」
「居然如此籠統，真是可笑！」毀滅之神評價道，他作為這片星域人類修行之法開創者之一，自然更是喜歡將一切都劃分的清清白白，用數字劃分出細緻，豈不更好。
「修行本來就是自己之事，像是你們那樣劃分出九十九級，在夫君面前同樣是笑話，他弱小的時候就能跨一個大境界而戰，開闢劍修法門後更是與高自己兩個大境界的魂師一戰不落下風，你們的境界劃分就是一個赤裸裸的笑話。」
古月娜反唇相譏，嘴角中帶著嘲諷的笑意。
「人仙，地仙，神仙。」生命女神注意到了古月娜在每一個境界之後加的說法。
「不錯，就是仙。」
古月娜神情坦然，但臉上卻流露出自豪的神色。
「我家夫君最大成就不是那些驚天動地的功法，而是這些功法所組成的仙道框架。」
「從生靈都有的精氣神三者入手，升華自身，歷經煉精化炁，煉炁化神最後進入煉神還虛這一層次，使得每一個生靈都有機會抵達龍神曾經的層次。」
「在夫君開闢的仙道，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時候，你們神界可以說，已經敗了，在道路上敗得一塌糊塗，就像昔日的龍族一樣。」
古月娜笑意盎然，對於龍族在那一場戰爭中的失敗，九大龍王都認為是龍族內亂以至於給了人類可乘之機，聯手萬族推翻了龍族的統治，但只有作為昔日龍神一部分的古月娜才最清楚為什麼龍族會敗，為什麼龍族會眾叛親離？
當人類創造出神界，開闢了以信仰成就神祇之法，而龍族毫無成就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失敗的種子。
龍族成也血脈，敗也血脈，藉助血脈，每一條真龍都可以擁有搬山填海的偉力，最傑出者更是可以成就龍神橫推碾壓一切不臣，但這是只適合龍族的道路，開發血脈偉力，僅僅只是憑著本能修行，雖然有著諸多的傳承但都是鬥戰之法和將血脈天賦開發的極盡的手段，其他的種族有幾個擁有可以比擬龍族的血脈偉力。
正是因為如此，人族在那一戰中才可以一呼百應，擊敗龍族。
毀滅和生命在心底不可抑制的泛起殺機，龍族復興不過是一個種族而已，他們大不了再次像遠古之時開放信仰鑄神祇之法，以源源不斷的強者數量把這些失敗者再次趕回犄角旮旯。
但是仙道，這就意味龍族可以獲得不下於人類的支持。
生命女神心中不可抑制的泛起殺意的同時，心中也在疑惑古月娜為什麼會和他們提出這樣一點，這不是平白讓他們神界提前有了準備嗎？
「仙道，這是夫君開闢的，按照正常來說，也應該是他實踐完成，如此才能將開闢者的氣運徹底攏在一起，因此，我雖然知道仙道的修行之法和境界卻還沒有轉換根基，成為仙。」
古月娜輕輕地道出自己的原因，毀滅之神和生命之神在拖延時間修復傷勢，她又何嘗不是在拖延時間轉換根基呢。
轟然的雷鳴震動，毀滅雷霆在太虛星空中炸裂，毀滅之神當機立斷，揮舞手中彎曲的權杖。
一道神光璀璨的大門在他的身後洞開，無窮無盡的靈氣自門中湧入太虛星空，湧入毀滅之神的身軀，幫助他催動毀滅權杖。
「已經晚了！」古月娜輕抬螓首，一雙紫色的瞳孔通明，中間有著日月流轉，歲月更迭，自然萬象，瑰麗旖奇。
蒼茫浩大的氣象瞬間波及萬里，紫氣流轉，轉眼間就淹沒了萬里星空，狂暴的天地元氣凝滯在紫氣之下變得溫順。
秀手微抬，食指輕輕點出，古月娜紫眸中清光綻放，一點星華擴散。
毀滅之神的權杖被她一指點飛，盈盈清光在她的眉心額骨溢出，那是她的初成的元神太過於強大的表現。
古月娜檀口一張，熾烈純淨的大日精華，陰寒精粹的太陰月華被她以靈台日月經吞入體內，一陰一陽兩具分身浮現在她的左右，但卻既不是人形，也不是龍軀。
唳！金色的神鳥鳴叫，聲震星空。
雙翼舞動，三足探爪，大日金烏瞬間化作日光橫擊生命女神。
另一隻神鳥也不甘示弱，鳳嗥之聲鎮落太虛，銀色的羽翼掀起太陰寒潮，太陰之意凍結一切生機，向著毀滅之神撲殺而來。
古月娜神色平靜，太乙六壬數運轉，虛幻的青蓮在她的靈台識海綻放，三千七百片蓮葉層層疊疊，汲取著命運造化的氣息，這是她的命運，此刻，這青蓮正在把她的命運從命運長河中拉出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感湧上心頭，讓她感到無比的歡欣與喜悅，十指微動，層層法則編織成網，化作她手中操縱眾生命運的天意。
太上觀聖術這一門她所創造的輔修之法，令她眸光如鏡，照徹未來，食指點下，截天一線。
毀滅之神咳血，仙光道氣和和他體內的信仰神力發生了驚天動地的碰撞。
「這股力量……」毀滅之神眼中流露出驚恐，一隻玉手握住毀滅的手掌，生命之力灌入毀滅之神的體內，兩股極端不相容的屬性在他的體內不但沒有發生衝突，反而陰陽流轉，一絲特殊的力量，磨滅了仙光道氣。
「殿下口中的仙道確實玄妙無方，只是我等這些歲月卻也不是白活的。」生命女神開口道，清澈的目光中帶著坦然，與毀滅之神對視。
毀滅之神和生命女神多年夫妻的默契讓他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露出一絲解脫的笑意。
如果神界要覆滅，那麼他們這些神王自當與神界同亡，就像昔日重傷之下與龍族盛世一同埋葬的龍神，如果不滅，那麼他們也應該身先士卒，鎮壓叛逆。
「殿下，請接招吧！」
生命之力和毀滅之力輪轉，毀滅之神看了一眼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扭曲的不成樣子的權杖，嘆息一聲，權杖徹底崩碎，浩浩蕩蕩的力量迸發。
神界蒼翠的生命之樹葉梢出現了一抹枯黃，轉瞬之間，蒼翠的樹葉盡數脫落，化作枯黃的死寂，無盡的死氣蔓延。
生命女神的下屬驚慌的看向生命之樹，只見那座在神界開闢之時就一直屹立在此生命之樹凋零枯敗。
「這……」神祇說不出任何話語，這毫無疑問代表這生命女神的隕滅。
古月娜五指合攏，白銀龍槍落在她的掌中，一股驚天的槍勢吞噬了大日金烏和太陰靈凰。
一槍擊出，霸烈的槍意帶著橫掃一切的意志，金銀二色轉動，大日月華之力支撐著這一槍的動盪。
太乙六壬數運轉定下了浩浩天命，這一槍必勝，必中。
太上觀聖術窺破生命和毀滅之力中不諧，槍尖自生命和毀滅的心臟洞穿而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