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風略帶驚異的目光當中,本來那個軒梓文如何呼喚,都不怎麼動彈的,名為橘子的女生。
在軒梓文喊出開飯,以及某種食物限量之後,竟像是激活了身體中的彈簧似的,一下子從實驗桌上彈起。
原先的睡眼惺忪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亮晶晶的眼神,其中甚至還夾雜著幾分焦急。
而後,她就飛一樣的衝出了實驗室,完全沒有剛才進實驗室時,那副步履蹣跚的模樣。
軒梓文卻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向穆風說道:「這丫頭有些天然呆,而且對於吃東西,有著一種近乎偏執的熱愛。」
穆風看著正在自動閉合的實驗室門,點了點頭,認同道:「我已經從她的這一系列表現中看出來了,不過對於你這種戲耍,她真的不會實施對等報復嗎?」
從橘子剛才進入實驗室後,只是和軒梓文簡單地打了下招呼,就能看出,這對師徒之間的關係並非那種上下級分明的嚴肅關係,而是近乎朋友之間的友好相處。
而對於一個吃貨而言,對她進行有關食物方面的欺騙,是百分百會惹得對方生氣,並且施展一些報復的,這點穆風深有體會。
軒梓文臉上微微一變,就想拉開與實驗室金屬門的距離,只可惜為時已晚。
剛剛閉合起來的金屬門,被再次打開,一道嬌嗔地聲音響起:「軒老師,你又騙人,看我不砸死你!!!」
緊隨而後的,是從門口飛出的一團團黃光,俱都速度不慢的籠罩向了軒梓文的身形。穆風看得分明,那黃光的本體,是一個個大且飽滿的黃皮橘子。
軒梓文雖然說也是一位魂聖,且還是一位八級魂導師,但他是那種偏向於研究類的魂導師,對於戰鬥,或者說身體的掌控程度並不高,更何況他還不能在自己的實驗室中使用那些魂導器啊。
於是在手忙腳亂的攔截住了幾個砸向他的橘子之後,就有些無力維持了,只得用求助似的目光,看向了一旁,一副觀看大戲的,事不關己的穆風。
穆風當然不想插手這對師徒,這種像是經常發生的嬉鬧。不過他也看出了兩人都沒認真,軒梓文的意思,應該也是讓他給個台階,就將此事翻篇。
輕喝一聲:「去!」
一道橘紅色的火焰聚攏而成的,靈蛇一般的火線,呈螺旋狀,擋在了軒梓文的身前。
呲!
輕微的,橘子中水汽被蒸發的聲音響起。
橘子本人所拋出的那些黃皮橘子,在接觸火焰的那一剎那,就被消融。
一種果皮的香氣,混雜被烤熟的橘子的香氣,頓時縈繞在了整個三號實驗室內。
橘子那本就飢餓的,空空如也的肚子中的饞蟲,被這混合的特殊香氣勾起,咕咕叫了兩聲。
動靜很小,以至於離她並不遠的軒梓文都並沒有聽到這響聲。
但穆風的耳力,可比軒梓文強大多了,因此他略微將目光看向了她。
而橘子本身就有點小尷尬,此時對於別人的目光更是敏感到了極點,明明穆風只是目光平淡地望向了她,但她仍有點羞憤從心中升起。
脖頸處完美嬌嫩的白皙肌膚上,不由升起一層淡淡的粉色,而且還帶著幾分怒意的瞪了穆風一眼。
穆風那同樣完美的,對於女性極具殺傷力的容貌,並未在橘子這裡奏效,因為比起容貌,她更在乎是安全感。
橘子這麼多年所接觸過的男生中,擁有極佳容貌的男生,都是那種花瓶一樣的貴族,她很不喜歡。
再加上穆風這無意的一眼,以及自身的羞憤情緒的作用,她就已經對剛見面,還未跟她說過一句話的穆風,先具備三分不好的觀感。
這時,軒梓文向她介紹道:「橘子,他是史萊克學院交換生中的一員,穆風。從今天開始,也算是你的一位學弟了。」
橘子只是很冷淡地應答了一聲,並沒有和穆風打招呼的意思,而是在擺了擺手後再次走出了實驗室。
軒梓文略帶歉意地對著穆風說道:「她就是這樣,對待外人不算友好。不過橘子是個外冷內熱的人,等你們相處一段時間後,她就不會如此冷淡了。」
穆風臉皮微微一抽,不過還是說道:「希望如此吧。」當然他並不是要主動去和橘子打好關係,畢竟他又不是來日月皇家學院交朋友的,而且也沒有熱臉去貼別人冷屁股的習慣,只當陌生人也什麼不好的。
軒梓文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你能理解就好,我先去給你弄個門禁號牌,方便你進出實驗室。」
說罷也是急沖沖的走出了實驗室,偌大的房間內,只剩下了穆風一個人。
在頗具金屬感的,靜寂無聲的實驗內環顧一周後,穆風的心中也莫名升起了一點小情緒。
畢竟他十多年來一直生活在海神島上,一直以來被眾人包圍著,感受到的都是身邊人的善意。
現在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周圍的人也都變成了略顯冷漠的陌生人,落差感多少還是有些的。
不過他要是真的能被這種小情緒深刻影響自身的話,可就真的算是被養廢了。
深吸一口氣後,腦海中閃過數個人的影子,心中的那點小情緒就快速的被磨平了。
臉上浮現出點點微笑,坐在實驗桌前,一邊利用實驗室內的材料,嘗試刻畫還處在構思階段的核心法陣,另一邊則是在回想軒梓文在剛才為他講授的魂導器理念和知識。
一心二用,對精神力遠超同階魂師的他而言,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不多時,金屬門再次被打開,一塊有著水晶質地的牌子,被從出現在門口的軒梓文手中拋出。
穆風接過之後,軒梓文並未進入實驗室,而是說道:「我並不會定時出現在三號實驗室內,因此伱每周兩個時辰半的課程,我只能抽空替你完成,你平日裡有疑問的話,只能暫時積攢著,或者是問我的那幾名學生。」
說罷,他便很瀟灑的留給了穆風一個背影。
穆風對此也沒什麼不滿,因為以軒梓文的年齡來看,他顯然是一個極有潛力的魂導師。那樣的話,他肯定是不能將全部的精力放在教授學生之上。而是會選擇提升自己。
能夠出任老師,一是可能為了多擔任老師的那份很不錯補貼,畢竟魂導師,尤其是高階魂導師肯定是極為燒錢的,如果是完成學院中的頒布的項目,肯定不用自己出錢,但如果是印證自己的猜想,哪怕日月皇家學院再富有,也無法承受如此消耗啊。
那麼用不錯的補貼,來讓高階魂導師去教授弟子,肯定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既不會過度耽誤這些高階魂導師的發展,還能在學院中形成一套極為完善的魂導師培養體系。
二可能就是因為,高年級的學員,一般都能夠擔任自己的助手,可以完成一些簡單的魂導器製作,以及進行那些比較耗費時間的魂導器測試。
另外在教授學員的過程當中,也是相當於在溫習自己的知識,說不定就能夠有了新的收穫。
好似是在眨眼間,穆風便第四次推開了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分配給他的宿舍房門。
與和菜頭在餐廳相聚之後,便開始交談起他們在迅速改變的魂導器理念,以及新了解到的魂導器知識。
另外通過這幾天,與其他史萊克學院的交換生的交流,穆風可以分析出,日月皇家學院對於這次的交換,還是相當有誠意的,他們的待遇和本院學生,幾乎沒有任何的區別。
唯一不同的話,可能便是各自的老師的態度問題,雖然沒達到惡語相向的層次,甚至有幾位表現的還十分的溫和。
但眾人還是能感受得到,對於他們這一批交換生,這些老師還是抱有一些防備之心的。
不過這本來也在預料當中,他們可沒有奢望過日月皇家學院對他們完全敞開,用屁股想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少在基礎知識上,日月皇家學院這邊,沒有糊弄他們,一些高級的知識,也秉持著對他們開放的態度。
比如和菜頭的老師,甚至允許和菜頭觀摩他製作八級魂導器的過程。
但這就涉及到和菜頭能從中學到什麼東西的問題了,要知道日月學院中八級魂導師,可遠比外界的八級魂導師厲害的多。
哪怕是和菜頭的養父帆羽,這位已經摸到九級魂導師的人,可能都無法完結理解其中的知識,就更別說現在還勉強只是六級魂導師的和菜頭了。
但日月皇家學院在面子上又做得很足,一副我們絕不會糊弄你們的態勢,讓眾人也很無奈,只能全憑自己的本事,能學到多少,全看自己了。
結束早餐之後,穆風便告別和菜頭,回到了專屬軒梓文的三號實驗室內。
就如同軒梓文所說的那樣不會定時出現在實驗中一樣,穆風已經兩天沒見到他了。也即是說,他只在穆風來的第一天,和穆風有過交流。
這兩天的實驗室中,就只有穆風和橘子兩人使用,但兩人都沒有和對方交談的欲望。
穆風坐回自己的位置,攤開一本書的同時,手上也沒閒著,不斷有金屬碎屑和粉末翻飛。
雖然他是來日月學院學習魂導器知識的,但並非就意味著他要鬆懈自己的修煉。那麼在總體時間不變的情況之下,他就只能通過這種一心二用的方式,來提高自己對時間的利用率。
於是房間內就出現了這一副,普通人看了會大呼有鬼的畫面。
穆風雙手明明都停留在金屬塊上,但是他面前的書本卻是在時不時的自動翻頁,那些刻畫法陣所產生的金屬碎屑,也都在無法看見的力量之下,翻飛了一陣後,被聚攏在一起。
總之,在又熬到大半夜的橘子,打著哈欠來到實驗室後,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迷糊地揉了一眼眼睛,確定穆風沒有第三隻手和第三隻眼後,而且在一段觀察的過後,橘子發現穆風眼睛停留在書頁上,但正在刻畫的法陣,卻沒有出現絲毫的錯誤後。
對穆風尚抱有不好的觀感,且不準備搭理穆風的橘子動心了。
當然,不是對穆風本人動心,而是對於穆風這種好像能夠一心二用的表現動心了。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魂力修為,已經無法繼續在藥物和天材地寶的作用下,有著明顯的提升了。而關於魂導器的學習,也陷入了瓶頸當中,恐怕需要更久的積累,才能有所突破。
這也是她近來,不斷熬夜研究的原因之一,她很擔心自己的價值有所下降,失去在那人心中的重要地位。
以及不甘心於,自己距離心中的那個目標,進度變得緩慢。刻骨的仇恨,在日夜折磨她的同時,也在日夜鞭策著她。
如果穆風這種一心二用的方法,對橘子她自己也能奏效的話,她的學習能力也能得到進一步的增長。
在又持續了一會的悄咪咪觀察後,橘子發現穆風身前書本翻頁的速度,很有規律,手上刻畫的核心法陣,也在逐漸成型。
她也就下定了某種決心,在穆風完成了核心法陣的刻畫之後,橘子叩打了兩次實驗桌,溫軟的聲音響起:「你那天燒掉我甩出的那些橘子,用的是什麼魂導器?」
她並沒有上去就打算詢問別人一種用處極大的學習方法,而是選擇先和穆風搭上話。
要是軒梓文在這裡,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大吃一驚,在他眼中天然呆,對於世俗事故完全不了解的橘子,居然還有著這一片存在。
其實橘子平時的那副姿態,也並不完全都是偽裝,身為食物系魂師的她,身體強度本就不高,再加上那些輔助修煉魂力的藥物的副作用,她的精力自然不會十分的旺盛。
而每天花費大量時間,去研究魂導器,就已經把精力基本耗盡了,她幼年時所養成的天性也就流露出了一些。
但在仇恨的催生下,她那副天然呆的表層之下,是日漸深沉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