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涼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一旁的唐見月亦是一怔,「那我與你一起走。」
唐容錦卻是搖了搖頭,「如今妖界並不安定,淮涼剛剛上任,萬事還需要你來把關。精靈一族雖內戰正酣,卻依舊對妖界虎視眈眈,需要你來坐鎮。」
「可是......」
唐見月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這裡確實離不開他,可他又不願讓唐容錦自己離開,他不放心。
唐容錦報以安慰一笑,「放心吧哥哥,我如今的實力可比初來乍到時增長許多。如今淮涼與劉子軒都已安定下來,我又找到了你,已是圓滿。」
「爹爹與娘親還不知在何處受苦,我想快一些成長,想要早一些見到他們。」
唐見月聞言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萬事定要留一步,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待哥哥將妖界一切穩定下來後,便去找你。」
唐容錦笑著點了點頭。
淮涼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心中無比委屈。他時常在想,若他並非妖,而是一隻魔獸該多好。可以成為姐姐的契約獸,日日跟在她的身邊。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唐容錦與兩人一同用了膳,又墨跡了好一會兒,待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才在兩人依依不捨的眼神中踏入通向渡靈大陸的傳送法陣。
視線中的一切盡數被法陣中的力量吞噬,唐容錦沒再回頭看法陣外的唐見月與淮涼一眼,緩緩閉上了眸子。
世界徹底陷入一片昏黑。
......
「哎呦,今日是少主的壽宴,你怎得還在這裡睡覺?」
雜亂的腳步聲中,唐容錦驟然被人重重拍了拍肩膀,這才悠悠轉醒。
入目所及是無數下人繁忙的腳步。
她依靠在屋內的角落,經歷穿越大陸的震盪,頭還有些隱隱作痛。
身前的大丫鬟見她沒有回答,有些不耐地抬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愣什麼神!旁人都在幹活,唯有你在這裡睡大覺,小心我上報府里,扣你這月的月銀!」
「新來的丫鬟里唯有你這般懶惰,我封府可不養閒人!」
丫鬟?!
唐容錦眨了眨眼,當即站起身來,朝大丫鬟福了福身。「今日勞累,這才不小心睡了過去,還請姐姐贖罪,我這便去做活。」
大丫鬟哼了一聲,指了指不遠處的廚房道:「你快去幫著端菜吧,宴席馬上便要開始了。」
唐容錦點了點頭,沒有四處亂看,只是低著頭來到廚房內,從中端了一盤菜。
她如今已然是來到了渡靈大陸,卻不想正好掉落在這封府之內,還被當成了心來的丫鬟。
唐容錦感受著體內的力量,卻是一片死寂。不知是否是傳送法陣的副作用,如今她的法力全失,竟是不知何時才能恢復。
幸好她落在這府內,若是落在外面,法力全失,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恐怕會被不少人盯上。
「愣什麼神,後廚還有許多事要做,我們趕快先把菜送上宴席吧。」
唐容錦轉頭望去,便見一小丫鬟壓低頭顱,手中同樣端著一盤尚冒著熱氣的菜,站在她身旁催促著她。
見唐容錦沒回應,小丫鬟才有些訝異地微微抬起頭來,當即又驚呼一聲。「你怎得連丫鬟衣裳都未穿,玉姐姐竟都沒有提醒你嗎,你若是這般打扮進了宴廳,定會被罰的!」
唐容錦神色一頓,轉身望向四周,皆是一模一樣的奴僕衣裳。
她臉上露出幾分慌張與擔憂,對小丫鬟道:「我的衣裳不小心弄髒了,正發愁呢,妹妹可有多餘的衣裳給我應急?」
那小丫鬟重嘆口氣,小心翼翼望了眼站在一旁監管眾人的大丫鬟,這才將布囊中的銅鑰給了她。
「這是我房門的鑰匙,我未在住處見過你,想必你應當住在西苑。」
唐容錦點了點頭。
小丫鬟見她認同,便又道:「我的房間在東苑左手邊第三間,床鋪是最靠近窗戶的那一個,在床下箱內有我可供換洗的衣裳,你從裡面拿出換上吧。」
「換完定要快些回來,不然被玉姐發現了,定要打你的。」
唐容錦接過鑰匙道:「我記下了,換過衣裳後便回來。」
那小丫鬟應了聲,低下頭朝宴席去了。
唐容錦將手中菜遞給一旁正要回去取菜的丫鬟,這才低下頭,朝小丫鬟指的方向而去。
封府極大,想來也是渡靈大陸中數一數二的顯赫世家,偏偏唐容錦此時沒有半分法力,精神力亦被封鎖,無法快速鎖定位置,只能一步步尋找。
她走了半柱香時間,才隔著院中廊亭,望見小丫鬟所說的東苑。
只是如今亭中有人,唐容錦一時間有些猶豫,卻在下一瞬被那人叫住。
「過來。」
唐容錦動作一頓,只得低著頭向那人走去。
待離得近了,她才望見他深藍色衣擺上密集的金線。那針腳極密,繡工極好,顯然並非凡品。
男人咳嗽幾聲,拿起茶水壓了壓,才問道:「你是誰,我為何從未在府內見過你?」
他聲音帶著染病許久的虛弱,卻是滿身矜貴,儼然身份高貴。
唐容錦低著頭,回道:「奴婢是新入府的丫鬟。」
「丫鬟們如今都在準備宴席事宜,你怎麼會在這裡?」
唐容錦咬了咬牙,心道不會這般輕易便被識破了吧。她低垂的面上划過幾分窘迫,道:「奴婢新進府忘了規矩,去往宴席伺候還需身著府內發放的衣裳,這才回來更換。」
身前男人久久未言,唐容錦咬了咬牙,又道:「奴婢斗膽提醒公子,您病氣入肺腑,此後還是不要再飲這銀蓮花茶了。」
此言一出,男人這才好似有了興趣。他摩挲著手中摺扇,用它抬起了唐容錦的下巴,仔細端倪著她的臉頰。
唐容錦這才看清他的樣貌。
渾身貴氣渾然天成,他眉骨極高,眼窩凹陷,顯得一雙眸子深邃無比。面如冠玉,溫文爾雅,偏偏臉色煞白,病氣纏身,倒生生折了幾分顏色。
「你不過一小小丫鬟,我又為何要聽信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