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白應忱的隕落

  忌魁望著他臉上的笑意,竟出乎意料地怔了一怔。

  這般鮮活的情緒,他倒是許久未曾看到了。

  白應忱掙扎著起身退離,猛烈的罡風將兩人席捲在內。飛沙走石,黃沙漫天,不免惹得人眼睛刺痛。

  南宮百里等人自然也發現了他們的不對勁,當即臉色大變地轉過頭來,卻是再難以阻攔。

  忌魁饒有興致地望著將他們籠罩在他的技能內的白應忱,笑道:「你這是想與我同歸於盡?」

  「不過一個法尊一階,也妄想與我同歸?!」

  白應忱慘澹地笑了笑,「能不能,不是你說了算!」

  他的身子慢慢離開了地面,轉而如沒有重量般漂浮在了空中。整個人鋒芒畢露,好似迴光返照般,氣息猛地提升數倍。

  唐流風急切趕來,望見的便是這儼然想要將自己獻祭出去的白應忱。

  「別......不要......!停手!白應忱!停下來!!」

  白應忱恍若未聞,甚至沒有回給唐流風一個眼神。晶瑩的淚水從眼眶中掉落下來,他唇邊帶笑,只是這笑容卻難看至極。

  對不起。

  嘴唇無聲呢喃。白應忱卻突然張開了雙臂,磅礴而幾乎要將丹田抽空的力量被無休無止地釋放出來,忌魁這才慢慢變了臉色,眸子有些陰沉。

  「你當真是瘋了。罔顧你白島自詡正派勢力,想不到你這少主竟也會用這般禁術。」

  白應忱沒有理會他的嘲諷,他雙臂大開,身子卻還在不斷上升,四周環繞的力量將自己與忌魁緊緊鎖在這方寸之間,誰也出不去。

  「九聖梵音!」

  清亮的喝聲好似從天邊而來,隱蔽的日光破雲而出,透過重重雲彩重新灑落人間。遠處的天邊金紅一片,火灼般漂亮而詭異。

  白應忱緩緩閉上了雙眼,任由眼角的淚水斷了線般不斷滾落。比剛才還強烈千百倍的痛苦接踵而來,他皺著眉,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滯。

  「嗡----!!」

  聖光遍布,四面八方響起了密集低沉的梵音,將忌魁整個人包裹。忌魁被這聲音擾得心中暴躁,當即揮手狠狠甩出了一道攻擊。

  奈何這看似威力無邊的攻擊融入四方的聖光之中,僅是掀起了些許的波瀾,隨即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忌魁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望著白應忱嗤笑道:「你當真獻祭了你的靈魂?!」他感覺有些好笑,臉上的嘲諷之意更甚,「不過是無用的犧牲罷了。」

  「就憑這樣,就算能重傷我,卻也遠遠不夠資格與我同歸於盡。」

  「那又如何?」

  白應忱亦是回了一抹嘲諷的笑意,「就算殺不了你,我也會讓你滾出這御風大陸,千年難以再回!」

  說罷,他再次閉上了雙眼,氣息一再提升。道道聖光化作了重重鎖鏈,開始攀附上他的身體,不斷收緊。

  唐流風心臟一陣陣的抽痛,他並未理會一旁白袍人的攻擊,如飛蛾撲火般不斷向著罡風內撞去,想要打斷白應忱的施法。

  奈何這技法已經成了大半,罡風猛烈而難以摧毀。他的身子被一次又一次擊退,縱使渾身染血,卻依舊不肯退讓。

  白應忱此時已然聽不太清楚了,聽覺在漸漸消失,整個世界歸於一片寂靜。這時卻好似感應到了什麼,緩緩睜開了眼睛,朝著地面望去。

  兩人眸光相對,卻是全然不同的兩種情愫。

  唐流風跪倒在地,再無力去抗衡。他心如死灰,淚水不斷滑落,燒得眼眶灼熱刺痛。

  最後的最後,他望見這被他放在心底藏了許久許久的人,笑著朝他搖了搖頭。

  他臉上沒有了平日中的溫柔,沒有了羞赧,依舊是笑著,只是唐流風卻覺得這笑顏無比難看。

  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他們被唐老爺子無情趕出唐家大門,當街咒罵的那一天。他也是這般望著他,笑著搖了搖頭。

  他說:「走吧,我們回家。」

  唐流風閉上了雙眼。

  白應忱望著倒在地上的身影,臉上的笑斂盡,身子終於攀升到了至高處。

  「我說過,白島可能不再需要我,可是御風大陸卻需要。」

  聖光大散,罡風內的一切變成了一片刺目的白。忌魁被晃得閉上了眼睛,隨即,身子各處傳來了灼燒的痛感。

  梵音的聲響不斷擴大,無孔不入,深深烙印在腦海深處。白應忱的臉色慢慢變得慘白,直至白到透明。

  靈魂被焚燒的痛意難以忍受,也難以形容。他無奈地笑了笑,心道:早知這麼痛,便換一個死法了......

  視覺隨著聽覺一同消散,白應忱乾脆又閉上了雙眼,有些後悔沒有再多看地上的人一眼。聖光四散,他的身子開始透明起來,罡風內的力量卻在不斷攀升著。

  「真是個瘋子!」

  忌魁舔著嘴角笑了笑,聲音低沉陰毒。他將渾身死氣召出,環繞在了自己的周身,去抵擋這強悍的聖光。

  精神系的技法強悍而難以抵抗,對敵人肉身傷害極大,對識海的傷害卻比這還要強大百倍。忌魁腦子一陣刺痛,精神竟也開始混亂起來。

  他眸子通紅,死死盯著面前被無數道鎖鏈捆綁的人,渾身殺意凜然。

  「去!」

  濃郁而特殊的死氣源源不斷而來,朝著四面八方而去。中央處的死氣被忌魁匯成一股,直直衝著白應忱的心脈處而去,想要即刻打斷這快要成型的技法。

  白應忱竟也不躲,整個人毫無知覺般佇立在原地。那死氣凝成的觸手毫無阻擋地貫穿了他的心脈與丹田,隨著「咔嚓」一聲脆響,丹田徹底碎裂開來。

  白應忱嘴間不斷蜿蜒著血液,整個衣衫已被染成惹眼的血紅色。心脈被斷,丹田被毀,這四周的精神之力卻並無半分的停滯,反而因著最後的一切越發強悍起來。

  「怎麼會這樣?!」

  忌魁臉色大變,面上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暴躁。白應忱睜開眼睛,雖無法視物,卻依舊準確地找到了忌魁所在的方向,朝著他露出了最後一抹挑釁的微笑。

  瞬間,濃郁到將要崩潰的力量將兩人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