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島主閣。
白應忱踏著閣樓屋頂上的琉璃瓦,俯瞰著白島的萬家燈火。他輕輕嘆了口氣,席地而坐。
身後響起了穩而輕的腳步聲,唐流風自木梯而上,走到了他的身後,抬手為他披上了一件銀狼大氅。
「大冷天的,坐屋頂上作甚?」
說罷,竟也是席地而坐,緊緊挨著身旁的白應忱。白應忱回眸望他一眼,雖是淺淺笑著,眼中依舊滿是愁絲。「屋裡太悶了,出來透透氣。」
唐流風假裝沒有望見身旁人那實在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擁著他的肩膀笑道:「等戰爭結束,大家都重新安定下來後,我便帶你去遊山玩水怎麼樣?」
「到時候你也別整日懶在屋中不出門,過後還埋怨我不帶你出去玩!」
許是被唐流風這輕鬆的語氣感染,白應忱愁容散了不少,笑吟吟地抬手給了他一拳。「這仗還沒開始打呢,想這麼多!」
「風雨欲來。只怕這場戰爭會席捲整個御風大陸,甚至波及到下位面的矮人一族。暗城準備了這麼久,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我們......」
「唔。」
唐流風扣著他肩膀的手臂緊了緊,將人瞬間拉到了自己的懷中。隨即輕輕勾起了他的下巴,低頭堵住了那人喋喋不休的擔憂。
白應忱雙眸大睜卻並未推開緊貼自己的身子,下意識轉動著眸子環顧四周,卻又在下一瞬被唐流風捧著臉禁錮住了視線。「這地方這麼高,四周不會有人的。再說了,被人看到又如何?」
唐流風捏了捏他的手心,將人一把撈在了懷中,抱著他大步流星地朝閣內而去。「深夜最容易胡思亂想,不如讓我們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
白應忱:「???」
......
翌日,唐容錦來主殿為白陸複診時,一眼便望見了他身旁精神抖擻的唐流風與一看就沒睡好精神萎靡的白應忱。
唐容錦皺了皺眉,倒是沒先去探查白陸身體的恢復情況,而是在白應忱的身前站定,滿臉疑惑,「嫂嫂哥,你這黑眼圈也忒重了吧?縱使這大戰在即,也要注重下身體啊!待會兒我給你配個安神的湯劑,你一定要記得喝啊!」
白應忱不著痕跡地瞪了唐流風一眼,轉而沒事人一樣笑眯眯道:「好啊,小錦兒果然貼心!」
唐容錦目光在兩人中流連半晌,終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來到了白陸身前,坐到了他一旁的木凳之上。
「您這幾天感覺怎麼樣,可有哪裡不適?」
白陸思忖著搖了搖頭,卻重重一嘆,面帶苦澀。「身體經過你的醫治倒是已無大礙,甚至先前的陳年老傷都已經治癒。只是......」
他捏著茶杯的手指在不斷縮緊,有些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只是我的丹田內再無能量波動,我甚至已經無法在我的身體中感受到任何精神系能量......我......」白陸囁嚅著,面部肌肉緊繃,茶杯碎滿了手掌,「我成了個廢人。」
「我再也無法動用精神系力量了,我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我堂堂白島的島主,竟成了一個廢人!」
「父親......」白應忱蹙著眉,臉上的悲傷一閃而過。他大步上前,緊緊按住了白陸躁動的身體,輕輕安撫著他,「不是廢人......您只是做回了普通人,只要身體康健,一切都還有希望。」
白陸激動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只是依舊抿著唇不言不語。唐容錦將手中的藥瓶遞了過去,緩緩開口,「那毒傷了您的根本,丹田被其腐蝕出了一個不小的洞,一身力量都隨之散了去......」
「如今我雖將您身上的舊傷治癒,將丹田補全,只是那流逝的力量卻無法尋回。這瓶中裝的是聚靈丹,可以快速幫您再次聚集能量,重新修煉。」
白陸輕輕閉上了眼睛,渾身顫慄。唐容錦輕嘆一聲,將丹藥放在了他身前的桌上。
還不待她再開口,便見面前的白陸睜開了雙眼,望著她道:「費心了,凌老頭有你這麼個心細體貼的孫女是他的福分,我也時常羨慕他吶......」
他將丹藥細緻收好,面上的失意於瞬間散了個乾淨,好似剛剛那激動情緒的外露不過是一場幻覺。他轉頭望了白應忱一眼,白應忱瞬間會意,抬手設立了一道屏蔽外界的結界。
唐容錦微微挑了挑眉,望向白陸。
白陸抬眸望著唐容錦三人,聲音染上了疲憊,「半柱香前我派出的暗探傳回消息,慕容世家的所有族人已經徹底被死氣同化,成為了暗城的一員......」
「眾隱世勢力紛紛站隊,只是暗城卻在之前早有準備,或威逼或利誘逼他們就範,因此此時站在我們這一邊的隱世勢力並不算太多......」
白應忱臉色難看,「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暗城與我御風大陸終有一戰,他們為何還要投誠於暗城?!」
白陸垂著眸,依舊是平穩而稍顯虛弱的聲音,「暗城這次的進攻讓我們猝不及防,我們都沒有想到他們會這般隨意地開啟這場大戰。」
「御風大陸內雖勢力集中,現如今卻並未有過多的商議與聯繫,如同一盤散沙。我御風大陸現如今並未形成統一戰線,若是那些隱世勢力不答應暗城的拉攏,只怕無人會去解救他們,只會落得個被滅門的下場。」
「為了活命,也為了保住自己家族這幾百年間的努力,他們會這樣選擇倒也不讓人感到意外。」
「可是......」
白應忱有些激動,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白陸揮手打斷。「如今局勢初定,說什麼都晚了。縱使他們有再多苦衷,可是自他們選擇暗城的那一剎那,便決定了他們不再值得我們的善意,他們只能是我們的敵人!」
白應忱低著頭沉默,垂在雙側的手掌卻在一寸寸縮緊。屋內頓時靜了下來,滿是風雨前的凝重與壓抑。
「小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