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低頭笑了笑,「那當然不是,只是許久不見,如今再一次見到你,心裡平衡了許多。」
「平衡?」
武王鬆開了手,掀起衣擺毫無形象地坐到了他的對面,凝著顧觀瀾滿身的傷道:「曾經我不過是暗城中連十二判官位都摸不到的人,你有著與我一樣平平無奇的資質,卻備受城主青睞。只是你卻不知好歹,三番四次拒絕城主的安排,著實可惡!」
武王面露寒光,上下打量著他,露出了幾分滿意的神色,「現在終於淪為棄子,我卻憑藉城主大人賜予的力量登上這武王之位,怎能不叫我心中暢快?!」
顧觀瀾神色淡淡,聞言便是連眼皮都沒有掀起,「所以今日忌魁派你來此,是需要我這個棄子幫他做些什麼呢?」
武王眸中划過一絲精芒,雙手支在桌上,將下巴懶懶的放在上面,並未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那大名鼎鼎的唐域主貌似對你不錯,像她那般聰明的人,會猜不出你與暗城的聯繫?」
「本以為今日是來為你收屍的,竟想不到她不但沒動你,還給你治了這一身傷......」武王站起身,狀似隨意地拍了拍顧觀瀾的肩膀,「看來她這是真心把你當作自己人了啊,如今我倒是能理解城主為何如此看重你了,果然是有點手段。」
武王廢話了這麼長時間,直至此時,顧觀瀾那張毫無波瀾的臉才瞬間陰沉了下來。他動了動自己有些僵硬的身體,轉身直視著武王含著玩味笑意的眼眸,一字一句道:「你們別想動她。」
武王卻並不在意他這鋒芒畢露的警告,反而笑得更加張揚。他最後似提醒似威脅般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影漸漸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你可不要忘記,你為的可不單單是你自己......」
顧觀瀾身子一僵,臉色瞬間慘白了下來。
......
「如今島主生命垂危,我白島又正逢劫難,當真是禍不單行啊!」
「可不是嗎......曾經只道島主還康健,這偌大的攤子一時間還輪不到少主的頭上。只是意外眨眼就來,偏偏我們這位少主享樂慣了,又是個好男風的主,以後如何能帶領我白島走出低谷啊!」
「閉嘴!」
大長老巡視的動作一頓,聞言怒氣沖沖而來,對著面前低聲咬舌根幾人吼道:「我白島正值危難時刻,島主更是生死不明,你們怎麼能在這時候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逼迫島主與少主讓位?!」
這沖天的怒吼聲層層盪出,清晰地迴蕩在白島之中。咬舌根的三人面色全無,有些惶恐而震驚地望著面前突然暴喝出聲的大長老,一時間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原本死氣沉沉的白島因大長老的這番話語而瞬間煥出了生機,白島的四處開始響起了低沉的私語聲,隨著議論聲愈演愈烈,那三人的臉色越愈發慘白。
大長老略顯渾濁的眸子中划過暗芒,他環顧四周,臉上是恰到好處的不滿,朝著白島眾人喊道:「噤聲!如今島主病情險惡需要靜養,不可在島內大聲喧譁,更不要讓我再聽到如今日這般大逆不道的言論!」
「是。」島內眾人掩下了臉上的神色,低頭齊齊應聲。
大長老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而略帶深意地凝了三人片刻,望著三人越來越低的頭顱,他輕輕笑了笑,轉身離去。
眼見著大長老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附近的眾弟子們才敢慢慢緩出口氣。三人中為首的男子緊了緊拳,抬頭道:「我覺得我說得也不無道理啊!我白島作為三大隱世家族之一,現如今卻被暗城與慕容世家聯手欺負到這般田地,實在是有損我們白島的聲望。」
「這時候便要當著全大陸的面漂漂亮亮地反擊回去,正是需要島主領頭的時候!只是現如今島主的毒已然滲入骨髓,只怕是藥石難醫,不如趁早讓位,早日重返我白島榮光!」
眾弟子們早已從四處聚集過來,此時聽他這番話語,最前方的少女沉了沉眸子,清喝道:「白焗!白島主勤勤懇懇為白島操勞了這麼多年,對我們已是如親生孩子一般疼愛,你怎麼能在此時說出如此沒良心的話來?!」
白焗聞言,卻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我白島向來是擁立最強者為島主,更何況白島內血脈純正,除外來弟子外皆是正統血脈。現任白島主對我們的好確實不假,卻也更應當在此時退位讓賢,不至於讓我白島繼續衰落下去!」
「還有我們的少主......」白焗輕輕扯了扯嘴角,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少主的天賦的確無人能比,只是他從小便體弱多病,又在島主的庇護下養出了一個愛玩的性子,甚至還去喜歡一個男人......」
「閉嘴!」少女氣得發抖,哆嗦著手臂狠狠指著面前的白焗,氣得那如玉的臉龐都微微變了色,「我白島不過才遭遇了這般小小的劫難,便有你這樣的異心人出來挑撥離間,妄想壞我白島安寧,你到底是何居心?!」
白焗嗤笑一聲,「小小的劫難?」
他環顧四周,望著眾多灰頭土臉的弟子們,入目的一切皆是灰黑色的廢墟,再無平日中的生機盎然。「你看這四周的一切,還有我們的兄弟姐妹們......」
白焗手指自虛空中一一划過,面容悲戚,甚至逼紅了自己的眼睛,「你們還不明白嗎?!若不是這一次赤牙領域的域主及時趕到,我們白島都要逼近滅門了!這次有人相助,那麼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少女抿著唇沒有說話,表情卻依舊不服氣。背後的眾弟子們一時間紛紛靜默下來,四處唯有白焗激動的喘氣聲。
在距離眾人不遠處的斷壁後,白應忱面色鐵青地望著這一切,他死死拉住了唐流風想要往外衝出的身體,強迫自己壓下心中燃得猛烈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