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契約

  夜殊微勾了勾唇,現如今竟還有力氣罵出聲來,看來情況也沒有他預想的那麼差。

  他垂首輕輕理了理她的髮絲,聲音低沉而帶了絲蠱惑,「可能會很疼,一定要堅持住。」

  唐容錦點了點頭,沒應聲。

  夜殊朝小紅望了一眼,隨即狠狠禁錮住了唐容錦的身體,那力道似要將她融入骨髓。

  小紅沉著眸點了點頭,頓時離地而起,化作一抹金紅色的流光自唐容錦的眉心處注入。

  瞬間,撕心裂肺而難以忍受的強烈痛感再度襲來。因夜殊力量的加入,此時小紅的力量達到了鼎盛,於黑色的力量再次在她的體內交鋒。

  這疼痛,較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夜殊感受著懷中劇烈顫抖的身體,眼底血絲遍布。他沙啞著嗓音,低頭輕聲道:「痛就咬我,我的血有鎮壓的作用。」

  豈料,唐容錦聞言卻是微微別開了頭。

  厚重的生命之力源源不斷傳入唐容錦的體內。靈池中小樹的樹葉在劇烈的搖晃後片片凋零,枝幹也漸漸乾枯下來。

  夜殊見她這動作,好似預料到般微微一嘆。一道短卻極深的傷口頓時於手腕之上顯現,他輕抬著唐容錦的下頜,將那汩汩鮮血強硬地餵入她的口中。

  瑩綠色的光芒幾乎要將整片潭水渲染,夜殊現在無比慶幸唐容錦先前於他靈池中種植上了這片森林。

  兩股力量於體內交纏打鬥,隨即愈演愈烈。

  小紅再沒有了退路,縱使感受著自家主人身上的痛楚,卻依舊沒有停手。他將夜殊給予的力量融合完全,隨即朝著那黑色的力量狂撲而去。

  清澈的潭水漸漸變為了一片血色。無數鮮血爭先恐後自唐容錦的各處滲出,以極快的速度遍布潭水。

  夜殊垂眸望著懷中的血人,臉上是難掩的心疼。他將人輕輕靠放在身後寒石之上,隨即迅速劃破了自己的雙腕。

  極速流出的血液受到牽引,竟緩緩環繞在兩人的身旁。夜殊的眸子亮了亮,臉色卻肉眼可見的慘白下來。

  以血養血,是那雙倍反噬的禁術!

  體內的戰鬥來到了決勝階段,小紅用盡了全力,朝著那團黑色的力量直衝而去。

  那黑蛋之力亦是不再留手,同樣攢著力朝著金紅光芒而去。

  正當這時,夜殊手指微勾,原本靜靜立在地上的蛋竟瞬間滾落到了潭水之中!

  體內的黑色力量猛然一頓,便在剎那間落了下風。

  小紅抓住機會,一頓猛攻,體內的經脈與骨骼不可避免地被毀得一片狼藉。

  小紅咬了咬牙,將全身力量縮於一處。沉重的威壓內斂壓縮,在下一瞬發動了最後的攻勢。

  兩股力量直直相撞,身下的潭水幾乎要沸騰起來!

  「啊——!」

  靈魂在這一刻似被千刀萬剮,隨即被狠狠蹂躪撕碎。唐容錦終痛喊出聲,明亮奪目的金紅色鳳凰印記重新於額間亮起,唐容錦倒在夜殊的懷中,輕輕閉上了雙眸。

  ......

  鳥鳴漸起,溫暖的日光自窗牖縫隙透入。唐容錦動了動依舊乏力的身體,緩緩睜開了雙眼。

  入目的,是稍顯熟悉的穹頂。

  夜殊手臂一伸,按住了身前亂動的身體,將其再次帶進懷中。

  他冰涼的唇在她的額上烙下一吻,聲音疲憊而沙啞,「別動,再睡會兒。」

  唐容錦大睜著眸,望著面前放大版的俊臉,心中安定。那臉上倦容難隱,疲憊盡顯。她抬手輕輕描繪那完美而果斷的線條,手指輕柔拂過,卻帶來絲絲瘙癢。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瞬間握住,隨即重新帶入被褥之中。

  夜殊終於睜開了雙眸,那雙暗金色的眸子中隱著幾分笑意。「剛剛清醒就這麼不安分。」

  「我睡了多久?」

  「一日罷了。」

  唐容錦點了點頭,隨即將手臂再次探出,想支撐著上半身就此坐起。

  奈何,全身卻軟弱無力,便是連這般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

  唐容錦跌落回夜殊的懷中,面色驚異。

  「我這是怎麼了?」

  「後遺症。」

  夜殊將她不安分的手壓下,貼著她的臉頰道:「你失血太多,全身經脈與骨骼被毀得差不多了。小紅重新將本命契約連接,那本命之力重新為你塑造了經脈,卻到底是傷了根本。」

  「此後三日,你便在這床上老老實實養著吧。」

  唐容錦聞言,眉眼瞬間耷拉下來,卻是咬牙切齒出聲道:

  「那混蛋呢!我一定要給它砸了煎來吃!」

  說起那黑蛋,夜殊的臉上倒是多了幾分古怪之色。

  「他與小紅爭搶本名契約後落敗,現如今應當是與你建立了普通的契約,你試試能不能感受得到?」

  唐容錦一愣,隨即盡力調動了身體內滯澀無比的力量,果然感應到了一股新的、卻無比微弱的氣息。

  「還真是!這混蛋竟還真成了我的契約獸!」

  夜殊撫了撫她的髮絲,道:「那日之後,那黑色的蛋殼雖碎了個完全,卻依舊保持著蛋的形態,好似並未到它降世的時間。」

  「那蛋依舊被我放置在寒潭處,待你好一些了,我便帶你去看看。」

  唐容錦點了點頭,將臉貼到了他的胸膛上。聽著那沉悶而平穩的心跳,她的聲音喑啞滯澀。

  「你用禁術了,對嗎?」

  夜殊身體微微一僵,沒有言語。

  望著他臉上至今未散的疲憊,唐容錦抿著唇,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她能感受得到,體內的血液染上了來自於他的力量。她亦能聽得到他靈池內那片將要枯萎的森林的哀嚎,感覺得到他體內逐漸無波無瀾的力量。

  出事的是自己,現如今他的情況卻與自己相差無幾。

  「放心吧,我沒事。」

  夜殊摟著她換了個姿勢,眸光深深映入了她的眼底。「托這蛋的福,讓我們難得清閒幾天,我覺得也不虧。」

  唐容錦被氣笑了,「你安慰自己的理由也太奇特了吧!」

  「這是安慰你的理由。」夜殊將腦袋湊近,髮絲落入唐容錦的脖頸間,引得一陣癢意。

  「我很歡喜,可以抱著夫人睡上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