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有屁快放!

  他們其實聽不太懂唐容錦所說的某些詞彙,但現在顯然沒有人敢多問。兩人還在暗中較著勁,誰也沒有給誰好臉色。此時分隔八丈遠,低著頭站在原地挨訓。

  「你,」唐容錦揚起下巴點了點長陵,「坐回位置上別亂動。」

  長陵期期艾艾苦著臉坐回了他的石凳上,瑟縮著身子沉默不語。

  唐容錦盯了他半晌,才轉頭對不遠處的鄒締道:「說吧,從頭開始說。」

  「跟這種虛偽的人有什麼好說的。」長陵低聲嘟噥著,鄒締當做沒聽到一般,朝唐容錦點了點頭。

  隨即,他走到了長陵的身前,高大的身影遮蔽住了部分日光,為他的身前投出大片陰影。長陵皺著眉抬頭,正對上了鄒締那一雙含情脈脈的雙眸。

  他渾身不受控制地一抖,低低咒罵著什麼,「你腦子壞了嗎?這是什麼噁心的眼神?」

  鄒締瞬間橫眉豎目,抬手重重地擊在長陵的後腦勺上,「老子剛醞釀好的情緒,全被你罵沒了!」

  在唐容錦那銳利眸子的凝視下,長陵只得狠命壓下心中的怒火,抬起手暴躁地摩挲著剛剛被拍打的後腦,咬著牙不說話。

  「嘿你也太會裝了吧,」鄒締有些驚詫地低頭望了望自己的手掌,「我剛可沒使勁!」

  「有屁快放!磨磨唧唧地打擾你爺爺我補覺!」

  這次鄒締倒是反常的沒有生氣,反而瞬間靜默了下來。長時間的沉默讓長陵都感到了一絲不對勁,他摸著後腦勺的手頓了頓,有些詫異的抬頭。

  鄒締神色複雜,在同一時刻躲避開了長陵探究的視線。他微微一嘆,轉身在自己的石凳上坐下。

  「我只有你與長野兩個孩子。」

  長陵聞言有些呆滯,「什麼......」

  「老二確是貴妃所出,只是我從未碰過她,更是無半分情意。說來也是我對不住她,娶她不過是為了制衡左相的權勢。」

  「每次與她同房我都會命人燃一支異香,那香有讓人意亂情迷之效,以至於她認為我與她早有了夫妻之實。至於老二是她與誰的孩子,我也並不想追究。在他們苟合的那一刻,恐怕她亦知曉了我並未碰過她的事實。」

  唐容錦眉梢一挑,這瓜這麼勁爆呢?

  長陵亦是渾身一震,有些難以置信。

  「至於老四的母親容妃,想必你也聽說過不少傳言。她確實是早些年與秦府世子私奔的恪寧郡主,兩人大吵一架後她只得回來投奔我,那時卻發現有了身孕。」

  「十五年了!我不僅要看他們二人天天在我跟前秀恩愛,還苦哈哈的幫他們帶了這麼多年的孩子!」

  「此事老四自是知曉,你若不信可以親自去問他。」

  長陵緊咬著牙,沒有出聲。

  「至於你別的兄弟姐妹們,那來歷更多了。你從小追在人家屁股後面跑的花妹妹,是你容娘娘的契約獸。」望著長陵有些崩潰的表情,鄒締幸災樂禍一笑,「她本體是食人花獸,會吃人的呦~」

  「你閉嘴!」長陵臉色異常難看,「我憑什麼相信你?!」

  雖是年少不懂事,可是少年總是對幼時的第一個夢中情人印象深刻。從前做過啼笑皆非的事情在以後漫長的歲月中還可以反覆拿出來品味年少,可現在......

  他第一個心悅之人,不是人就算了!還是那樣貌醜陋慣會偽裝,以捉弄他人為樂而風評極差的食人花獸???

  他不能接受!!!

  鄒締似笑非笑,臉上怎麼看都像是帶著些隱藏不住的嘲笑意味。「你現在就可以進宮求證,實在不行讓你容娘娘把它的本體召出來。」

  「不必了。」長陵咬牙切齒,「這些你都能解釋,我也沒興趣去了解真偽。」

  「那我娘親是怎麼回事?我親眼見你囚禁她,親眼望著她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宮門,親眼望著她的屍體......」長陵有了些許的哽咽,像頭受傷的小獸般嘶吼,「這些你怎麼解釋?!」

  鄒締笑容凝在了臉上,他微微一嘆,緩緩開口。「你娘心脈先天不全,只是以往被無數靈丹仙草滋養,所以已與常人無異。」

  「後來我被迫登基,朝野內外反對者無數。無數先前被暫時鎮壓的異心者蠢蠢欲動,我與你娘親表面站在權利的制高點,實則如履薄冰,踏錯一步便萬劫不復。」

  「你娘親有了你大哥,可惜在生產時卻是異常艱辛,耗盡元氣。你大哥腿部有疾,你娘殫精竭慮,許是在那是便落下了病根。」

  鄒締有些不敢面對長陵此時的表情,微微別開了臉。「後來她的身子便愈發羸弱起來,她早已不適合生育。只是後來卻突然查出喜脈,我才知從前的避子藥都被她倒去澆花了。」

  一個身為帝王的男人就這樣委委屈屈的在自家兒子面前哭了起來,「她說她自知自己身體不行了,怕我們爺倆孤單,想要再留下個血脈。」

  「她可真傻,我卻更蠢!」

  「我哪裡在乎什麼血脈!她不明白,沒有她的存在,我才是真正的孤單......」

  鄒締接過唐容錦遞來的帕子,胡亂擦著臉上的淚水,「我與瑤兒布了近十年的棋局,正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可是她的身體已然垮了。」

  「她想走,想要犧牲自己,我怎麼肯!我只能將她囚於鳳鸞宮,我遍尋整個御風大陸,找了幾千上萬名治癒師與煉丹師,卻無一人能救她。」

  長陵眸光震動,狠狠低下了頭。

  「她還是走了,」鄒締喃喃自語,「再回來時只剩了一個空殼。」

  極輕的最後一個音節落下,院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鄒締一臉頹然,努力平復著情緒。長陵從剛才便一直低垂著頭,此時更是快將臉埋入胸口,讓人難以窺探他的神色。

  正當唐容錦想要說些什麼來打破這不知還要持續多久的寂靜時,長陵卻「噌」的一聲從石凳上站起,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回了屋。

  「咣當——」

  巨大的關門聲讓鄒締微微回神,隨即有些苦澀地望著唐容錦。「他是不是還生我的氣,不肯原諒我......」

  ......

  (溫情情節到此為止啦,下一站摘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