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異變陡生
冰天雪女這話一說，王瑞就清楚這次談判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了。
不考慮長年在湖底沉睡的銀龍王，帝皇瑞獸才是整座星斗森林的真正話事人。雪帝直接指責王瑞，無異於直接指責星斗，把整座星斗森林的面子放在腳下踩——不論她本身有沒有這個意思。
就算王瑞自己可以不在乎她的指責，也不代表他能坐視星斗大森林被另一個勢力冒犯。
更何況沒人會對別人橫加在自己頭上的指責感到愉快。
他冷漠地掃了雪帝一眼。
高潔的冰天雪女與純潔的積雪同色，冰藍色的眼眸中卻空無一物，好像看著帝天，又好像沒有。
雪帝並不了解星斗，不清楚具體的情況，才敢直接問出這樣的問題。
在雪帝看來，三眼金猊修為僅僅萬年，實力不足，自然應該只是一個高貴的修煉加速道具，地位也許尊崇，但絕不會有什麼實際的權力——如果不是王瑞努力了一萬五千年，那麼三眼金猊的現狀確實應該是這樣的。
所以在她看來，星斗森林中一切的「荒謬舉措」，大約都是星斗的凶獸們為了安撫瑞獸這個修煉加速器才同意的吧。
她想幹什麼？要極北壓星斗一頭，還是單純的問責？
一瞬間王瑞想了很多。
說到底還是他對冰天雪女的了解還是不足，在環境因素的加持下，星斗的情報系統其實很難滲透進極北，他對雪帝的了解更多來自於原著……原著中成為霍掛魂靈的雪帝和原本的冰天雪女大約還是有些區別的。
他考慮了多種可能，也實在沒想到冰天雪女性格居然這麼的……直接。
連帝天的面子都不給，甚至連客套都沒有，王瑞關於合作的事還都沒提，雪帝就直接把帝天的雷區踩炸了。
在極北的雪帝就這麼自信？
原著里似乎確實有雪帝在極北的環境加成下敢和帝天硬碰硬的描述，但現在的帝天……也不是原著的帝天。
而且修為和種族的差距其實也不是那麼好跨越的。
金眼黑龍王的臉色陰沉得好像能夠滴出水來，暴虐而恐怖的黑暗元素在他身邊翻湧，陰影活了過來，恍若幽暗的眼睛在深淵中睜開，帶著殺意看向冰天雪女。
但帝天的語氣仍然十分平和：「我給你三息時間，收回你剛才說的話。」
星斗如何，斷沒有她一個極北魂獸評判的道理。
瑞獸這些年的功績是無法被埋沒的，否則他也不會在銀龍王還在湖底沉睡的情況下就隱隱站隊了。
就算退一萬步講，在老父親的面前污衊他的崽……
王瑞及時抬爪，鉤住了帝天的頭髮——現在還不是和雪女徹底翻臉的時候。
帝天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麼，但他的態度已經夠明確了——三眼金猊才是負責發言的那個。
金色的大獅子上前一步，臉上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也沒給雪帝留面子，語氣直接嘲諷拉滿，開始陰陽怪氣：「雪女，你說我出賣魂獸，心繫人類……是指我在萬年時間讓星斗大森林的範圍向外擴張了一倍，帶回資源，讓星斗的魂獸實力都上了一層樓？還是指我在萬年時間裡聯合不同的魂獸聚居地，保護了那些小型聚居地的魂獸沒被人類徹底滅絕？」
雪女的目光再次投向王瑞，她似乎有些驚訝，不曾想到帝天居然能允許瑞獸直接同她對話。這時她的眼睛終於不像剛才那樣空無一物了，而是帶上了一種實質性的厭惡。
這反而讓王瑞有些不解。
「伱用同胞的性命收買人類。」雪女冷冷的說道，她的聲音中甚至帶著實質性的憎恨，身邊冰寒的能量和帝天周圍的黑暗之力碰撞，寸步不肯相讓，「你出賣同胞，讓他們成為人類的魂環，以此為報酬讓人類為你工作。你們讓那些比爬蟲還要卑劣噁心的東西進入森林，你允許他們在魂獸的世界裡建立起人類的城市！你甚至還讓魂獸學習人類那一套骯髒的制度——你來問我為何指責你？」
她的聲音尖利起來了，「魂獸的實力明明已經足夠為我們死去的同胞報仇雪恨，你卻和人類混跡在一起，星斗的凶獸居然還陪你胡鬧？可笑，可笑至極！」
好的，雪帝的質問並不是出於兩大魂獸聚居地的立場不同，她只一個單純的，厭惡人類的主戰派罷了。
王瑞眯起眼睛，審視著雪帝，她真的很憤怒，並且困惑，無法理解星斗森林的選擇。
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若是對獸宗的實際情況不夠了解，會產生這樣的錯誤認知也是可能的。
但冰天雪女對人類的厭惡與排斥又來自何處？
極北之地是魂獸聚居地中受人類打擾最少的，而且冰天雪女為天生地養的元素生物，誕生之初擁有人形，又統領雪女一族，普通雪女的誕生和人類的關係又相當緊密……按理來說，雪帝不應該如此排斥人類的。
連邪帝都能和獸宗合作，而雪帝卻如此抗拒人類，這不正常。
這裡必然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內情。
「因為利益。」帝天冷聲說道，身為凶獸之首，他本來也是贊同幫雪帝一把的，但如果冰天雪女太過頑固，那還是給極北之地換一個明智的魂獸之主比較好，「和人類共存能夠加快魂獸開智，加速修煉，提升實力，那我們為什麼不和人類共存？守著過去的仇恨去死嗎？」
「但加速修煉就是把同胞推向絕路。」冰天雪女尖銳地指出，「十萬年之後，所有的魂獸都要面對天劫，又有幾個能順利成為凶獸？加速修煉，讓他們更快地面臨天劫，不過是壓縮他們的壽命罷了。更何況魂獸是純粹的自然之子，你們學習人類，千萬年之後魂獸還是魂獸嗎？星斗要把魂獸變成和人類一樣卑劣的種族嗎？我是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在極北發生的！我也不會允許你們這些被人類腐蝕的魂獸逗留在我的土地上！」
這聽起來又有點像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了。
王瑞深深地看了雪帝一眼，通過她的態度，他越發確定雪帝身上有某些沒在原著中提及的隱秘了。
聯想到極北之地古老的與冰神有關的傳說、龍城底下冰窟中那絲同神祇有關的極寒氣息，以及冰天雪女身上那能夠干擾命運之眼窺探的神秘力量……再加上雪帝對人類幾乎算得上是沒有來由的厭惡，卻又似乎很沒骨氣地決定轉生重修成為人類。
人類有什麼特殊之處？
他們可以成神！
就像是貓抓住了毛線球的線頭，須臾之間，迷霧散去，那些瑣碎的線索一下子都串聯起來了。
但還沒等王瑞說些什麼，他忽然感受到了來自虛無中來自命運的莫名擾動。
就好像有人在撥動命運——但王瑞在和雪帝對話，這世間另一個擁有命運之眼的存在還遠沒成長到能夠接觸命運之力的程度。
是誰？！這世間還有誰能觸動命運？！
而那個方向是霍雨晴正在和冰帝進行融合的方向！
王瑞背上的毛都炸了起來，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睛睜開，血色的瞳孔中透出了極為危險的玄奧氣息。
命運之眼中，天邊代表命運的飄渺光霧波動起來，形成了一個漩渦，而漩渦中心，似乎隱隱有一隻同樣的豎眼在遠遠地窺探這個世界！
不，不是神界。
越是緊張的情況下，王瑞反而越冷靜。
他見過神界窺視下界的樣子，那隻遙遠的眼睛直接透過命運望著這個世界，它比神界還要遠得多，而且不帶惡意——它是悲傷的。
會是誰？
王瑞一邊飛速地思考著，排除一個又一個選項，同時順著自己和霍雨晴之間命運上的聯繫，確認著女孩的狀態——很安穩，雖然看不到具體情況，但融合很順利。
……也沒有那麼順利。
在王瑞那雙金色的眼睛看到的真實世界中，遠方的天空中，一道璀璨的碧綠光柱突然沖天而起，將天邊化為一片無盡碧綠之色。
冰碧帝皇蠍的幻影一閃而逝。
「冰兒！！！！！！！」
悽厲的尖嘯聲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