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what if
「出來之前，我和狐王學過一手。」王瑞輕鬆地說道。
狐王是一隻剛到二十萬年沒多久的凶獸，一條擁有九條尾巴的美麗銀狐。不過非常可惜，是條公狐狸，也不太符合人類對於狐狸精的刻板幻想。
狐王的全名是九心九尾夢狐王，早年他撞見了本體宗，被王瑞撈了一把才沒成為魂環和魂骨，因此對瑞獸還算是忠心。
但他被人類騙了個狠的，所以極度厭惡人類，也是星斗凶獸中最堅決的主戰派。
狐王的天賦技能就是幻術和讀心，無副作用的讀心太吃天賦了，王瑞實在學不會，但幻術還是比較簡單的……歸根結底，幻術的構築也是一種運用精神力的方法而已，主屬性是精神的三眼金猊學起來簡直輕輕鬆鬆。
「這是我新發出來的一種……秘術？或者說技能？總之結合了狐王的看家本領和我自己掌握的命運之力創造出的一種幻術。」王瑞興致勃勃地介紹道。
隨著他的話，紅髮少年光滑的額心浮現出一隻血紅色的豎眼。
白沉香一下對上了那隻豎眼的視線。
一瞬間她只覺得那隻眼睛中藏著某種蒼老又浩大的東西，那種力量玄奧又深邃，令人莫名地感到敬畏。可仔細看去，那隻血色的眼睛中卻又盛著屬於王瑞的情緒，躍躍欲試的，又帶著幾分驕傲。
「……就是設定某個條件後，構築出一個無限逼近『真實命運』的幻境。因為運用了命運之力，所以幻境是按照命運的走向進行的，而沉浸在幻境中的人，也幾乎無法察覺幻境的破綻，會做出最接近於現實的反應。」
白沉香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那隻血紅色的豎眼上挪開，「這不就是預測未來嗎？」
「當然不是了。」王瑞苦笑，「把這樣的幻境當做真實的未來是會害死人的，畢竟我的能力有限，只能推演一定範圍內的命運，現實世界中，來自我推算範圍以外的『意外』仍會出現。而智慧生物的反應也不能完全準確預測，因為總會有人挑戰命運。」
「命運是在不斷變動的，也許把每個人的命運想像成一條擁有無數分支，在不斷改道的河流，我能看到船大致向哪個方向走，卻沒法確定它具體會駛過哪條支流。我構築的幻境只是最有可能的一條支流罷了。」
帝皇瑞獸可以通過詛咒或者祝福，來影響小船通向不同的方向，也同樣不能保證它究竟會走哪一條航線。
「沒聽懂。」白沉香理直氣壯地啾道，「所以你可以通過一種神奇的幻境測試馬小桃的反應，來確定她的人品，那我們還廢什麼話，快開始。」
王瑞：……
他苦悶地翻了個白眼，「跟你這只不懂命運之力的燕子沒話說，你不能理解這個技能的偉大之處，我打算把它命名為『what if大法』或者『假如某條件開啟平行世界全沉浸體驗之術』。」
「幻術不錯，但我看伱還是別起名了。」伊萊克斯在王瑞的識海里銳評道。
王瑞像是被霜打了一樣不吱聲了。
絲絲縷縷的金光從他指尖，冒出緩慢的相互糾纏，交叉的地方形成一個個金色的節點。像是交纏的神經纖維，又像是揉成一團的蛛網，隱隱透出一種攝人心魄的玄奧意味來。
白沉香看著那光團中細密的金色絲線，很快就感受到了一陣眩暈，她的大腦仿佛被過量的信息沖刷過一樣，好像接收了很多信息，又什麼都沒能留下，只剩一片空白。
她帶著敬畏看了王瑞一眼，這就是命運之力嗎？
只見王瑞手一抬，那團金色的光球就這樣升起，晃晃悠悠地沉入馬小桃的眉心，後者立刻沉浸入幻境去了。
王瑞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他的眉毛微微蹙起，長而均勻地吐了一口氣。
除非天賦在，所有的幻境其實都是大量信息構成的，尤其是王瑞編織的這個幻境用到了命運之力，還要克制著不撐爆馬小桃的腦子……就算他有有形有質的精神力，也不是很輕鬆。
對於白沉香來說，無論她最後能否前往虛無縹緲的神界，見到她愛的人，帝皇瑞獸永遠是她的恩人。
比起星斗森林的凶獸們，從人類變為魂獸的白沉香更加欽佩王瑞。
她作為人類活了很久，幾乎可以說是遍嘗人情冷暖，她清楚沒有任何事是理所當然，所以她才更能夠徹底理解王瑞所做的一切究竟有多麼珍貴。
幫一把馬小桃只是她自己的一個念想，甚至提出的時候她都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王瑞就這麼同意了。
當年，她跟唐門和史萊克都鬧得很不愉快。
沒人知道馬紅俊火神神考沒有成功，只繼承了鳳凰神這內情，所有人都覺得是白沉香背叛了馬紅俊才被留在人間。
是啊，世人當然有鐵證了。
七怪飛升前的某次聚會，馬紅俊的某個兄弟調侃過：「胖子，你要是不能把白沉香帶上去，她跟別人跑了可怎麼辦啊？兄弟支持你去神界再找一個女神啊。」
胖子當時又賭咒又發火說香香不會這麼做，肯定會把香香帶上去……但他說什麼都沒用了。
白沉香還記得事後馬紅俊伏低做小地跟她道歉，說他兄弟只是喝多了，只是開玩笑，他自己絕對沒有那個心思。
是啊，封號斗羅能喝多，能失控地說出那麼輕慢的話，到底還是她白沉香始終沒能融入七怪的小圈子罷了，她終究是外人，得不到相應的尊重罷了。
但當時白沉香覺得無所謂，當時她還覺得胖子對自己極為重視，而自己也確實不如其它六怪天才，被輕視也是平常，只要胖子在乎自己就行。
實際上愛人對自己的愛和尊重什麼也算不上，當世人準備把污水倒過來的時候，他們是不會看那些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馬紅俊那兄弟的話傳出來倒是變成她白沉香出軌了才沒被帶上神界，火神會在神界找個新的相好了。
而史萊克學院更直截了當地接回了馬紅俊在索托城留下的唯一一個女兒，養在弗雷德膝下，只說那是史萊克院長的徒孫。
而白家……白家和唐門武堂做得更絕。他們要求白沉香去把那個女孩兒搶回來，然後認做自己的女兒。那不就相當於馬紅俊小老婆的女兒，當然就是她這個『嫡母』的女兒了！
……這番爭奪，歸根結底只是為了讓自家擁有一個穩定傳承的鳳凰武魂罷了。
雙方爭了很久，最終各退一步，自己成為了那個女孩的老師。
可是武魂是尖尾雨燕的白沉香，又能教給那姑娘什麼呢？
那女孩是個好孩子，但她們相處的時間不都不長。
那姑娘過得不怎麼樣，她的親生母親去世了，白沉香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麼死的，但恐怕也不會是多麼自然的死因。
更何況胖子那邪火鳳凰的邪火問題放在男人身上，算不得什麼——大部分人都會說他只是風流一點，性玉旺盛一點，但若是放在女孩兒身上，卻是致命的。
聽說那女孩兒的孩子最後連自己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唯一令人欣慰的只有那個姑娘刻苦修煉，最後實力非常不錯，強硬地讓自己的孩子奪了回來，讓他跟著自己姓馬吧。
白沉香同情她，可是當年她自己過得也不怎麼樣，什麼都做不到。
如今她突然見到了因為武魂原因失控的馬小桃，不知怎的也生起了對她的關懷。
也許是害怕和除了自己以外，唯一和胖子有聯繫的馬小桃因為武魂反噬而死。她希望想這世上不止她一個人和馬紅俊有關聯。
又可能是想要彌補一萬年前自己的無能為力，在漫長的時間之後以另一個方式幫助當年她沒能幫的人。
白沉香也說不上來。
但當她望著帝皇瑞獸那雙鎏金般的眼睛時，又覺得原因不再重要了，她有個好上司，上司會幫助自己解決心結，而不會過問緣由。
不論王瑞是不是本來就打算幫馬小桃一把，白沉香都清楚，沒有任何事情是理所當然的。
……
馬小桃覺得自己很久很久都沒有這麼舒服地睡過一覺了。
過去她正常修煉的時候，每天晚上都在打坐冥想中度過。而前一段時間，徐三石離開後，沒人幫她鎮壓武魂中的邪氣，她每時每刻都要忍受著那種狂躁與暴虐的情緒在胸口中翻湧。
瘋狂的、始終躁動著的火焰流淌在她的血管中，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心跳，那些狂暴的烈火似乎也和血液一起，被泵到四肢百骸。
而如今，那流淌在血管中的岩漿和烈火，卻安靜了下來，就像溫熱熨帖的泉水一樣安靜地在血脈中流淌。
這份難得的舒適讓馬小桃不禁想要呻吟出聲。
然而在一片黑暗中，身體的其它感官也在緩緩地恢復功能——一股刺鼻的氣味縈繞在鼻端。
馬小桃認得那股味道，那是樹木、泥土、還有敵人的血肉被鳳凰火焰焚燒過的氣味。
一絲模糊而不祥的預感突然拂過馬小桃的靈魂，讓她禁不住顫抖了一下。
她睜開雙眼。
人體被焚燒後遺留下來的骷髏那空洞的眼窩怔怔地注視著她。
3k！！！生死時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