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4章 不曾熱愛森外的光,只想一覺睡到天荒

  「萬般命,既由不得你們人,也由不得我們龍。【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龍祖淡淡笑道。

  楚月默然,尋思著這高高在上的龍祖,慣會開冷笑話。

  話說霽月圖騰,宛若幻燈片在她與龍祖的元神當中。

  九萬年前,神算師說一聲告辭,就像是完成了使命般,離開了百鬼之森。

  失去了神脈的小狐狸,身受重創,元氣大傷,徹底淪為了鬼森的囚徒。

  神脈離體的副作用,便是忘卻摯愛之人。

  世上再無天神,只有從天黑等到黎明的狐狸。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就喜歡看著遠方。

  時而期冀,時而黯然。

  中毒太多,執念太深,導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作狐狸模樣。

  他還以為那是因為母親的詛咒。

  九萬年的時光,一日一日的熬過。

  他沉寂如潭。

  他是孤獨的神。

  他不曾熱愛森外的光,只想一覺睡到天荒。

  但他就算到了百鬼之森,所謂的母親天凰夫人依舊會想方設法的折磨他的心智。

  後來,他在鬼森立下誓言,想成為百鬼之主。

  他要走出鬼森,在外戰出赫赫威名。

  他心狠手辣,殺伐果斷。

  從此聖域夜帝尊,名揚四海。

  只不過偶爾變作的狐狸模樣,會讓他虛弱一段時間。

  有一回,白護法費盡心思,翻山越嶺,找到祛除狐狸之毒的解藥。

  但拿著解藥,假裝服下,卻在四下無人時丟入了火爐。

  白護法見他又一次變作狐狸,還把那煉丹的老醫師給咒罵了半年之久,每日叨擾著「賣假藥的老東西,活該到現在都沒有個媳婦。」

  只是每每罵完,夜帝尊看他的眼神總會帶著幾許難言的殺氣,讓他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

  數年前,途經諸侯國,夜墨寒鬼使神差去了神武長安。

  衰敗的國,沒落的城,依舊有繁花似錦之相。

  他獨自一人在懸崖半壁,懶洋洋的閉目休憩。

  殊不知,懸崖邊沿銷血蝕骨藤,既有情火之毒,也有讓人意識模糊神智混亂如墮幻境之效。

  醒來,已無意識和記憶。

  不知何時,掉下來了一人。

  是個身段柔軟的女子。

  如同夢中的倩影。

  九萬年的清白,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沒了。

  偏生事後毒性發作成了狐狸模樣。

  滾燙髮紅的小狐狸似喝了假酒,搖搖晃晃摔到懸崖底下。

  在水裡趴了好多天,才被白護法找到。

  撈走,帶回帝域,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熟練到讓人有幾分心疼。

  誰讓自家殺伐天下的帝尊,是他娘的一隻不省心的狐狸呢?

  ……

  霽月星圖,光火消失。

  骨鏈,落回了楚月的掌心。

  她將骨鏈戴了回去,看著眼前的龍祖,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道不出來。

  「葉首領,世上,再無神了。」

  龍祖笑望著她,滾燙的熱淚卻從眼眶中流出。

  得知龍無寒陳年去世時,他雲淡風輕。

  但這一刻,徹底清楚自己的使命沒有完成,便是痛不欲生。

  神光誕脈。

  神脈獻祭彼岸花,便意味著神族徹底的隕落。

  光復神族的使命征程,終將毀在他的手中。

  到頭來,他不僅失去了兒子,還失去了神光。

  「抱歉。」

  楚月略微低眉,淺聲道。

  銀河星辰的宇宙當中,她不再神采飛揚的張狂,多了一份真誠的謙卑。

  九萬年,一個輪迴。

  命運永在循環。

  是造化,是涅槃,是生與死的較量。

  錦繡乾坤,她在大雪中救了陳年。

  若無陳年當初作為載體容器保護神光,便不會有夜墨寒,亦不會有神脈獻祭,她葉楚月更不會重新觸碰看到這世上的雪和花。

  而她,竟成了那龍族太子。

  說來,真是唏噓不已。

  「本座窮其一生,不惜所有護下的神光,獻祭給了你。」

  龍祖笑了笑,「該說抱歉的不是,是本座的無能。你為他擋天劫,孤身赴死,為家國大義用血肉之軀擋住虛空,你配得上神光,你也值得被他如斯對待。葉姑娘,他願意信任你,本座亦選擇相信你,相信神光的選擇。龍吟族,有很多的老臣在尋找太子,等你龍族血脈覺醒之日,龍吟族,封天軍,將隨時任你差遣。但這條路,很難,你非龍族,且龍晶紫瞳的龍族氣息不僅薄弱,還因鬣鼠的玷污,導致阻礙重重,或許不被人理解,或許稍有不慎就要背負千古罵名,你當真願意嗎?」

  「既想要風光,那就得受罪。」

  楚月笑道:「反過來,只有受了罪,才能風光,坐享其成,是痴人夢中事。」

  「好!」

  龍祖大笑一聲,說道:「天下惟庸人無咎無譽,既要在萬人之上,就要穿過風浪迎青雲萬丈!」

  「還有雲霄酒嗎?」楚月問。

  「本座這裡,有的就是雲霄酒。」

  龍祖紅光滿面,眼眶濕潤,驕傲自豪地道:「吾兒無寒,最愛喝本座釀的雲霄酒。他曾凌雲壯志,豪邁有言,喝了雲霄酒,必上九重天,給他三萬年,能讓神族重現,神光庇佑洪荒。」

  是啊。

  就是這麼一個鴻鵠之志的人,放棄了夢想和道路,只想留在母親嫣夫人的身邊。

  遇到楚月和小寶後,他曾咬牙,想著再努力去出人頭地。

  奈何人生的悲苦壓彎了他的脊樑。

  連活著都是難事,何苦去掙扎做英雄?

  龍祖笑著一揮手,滿星河都是密密麻麻的雲霄酒。

  楚月抬眸,一眼望不到盡頭。

  父親對兒子的愛,都藏在親自釀的雲霄酒里。

  楚月接過一壇雲霄酒。

  第一壇,倒入迢迢銀河,敬那已亡人。

  龍祖跟著倒了一壺酒,回想起龍無寒年幼時的風采,笑容不由溢出。

  「來,龍兄,喝酒。」楚月捧起第二壇,張揚笑道。

  「咳,葉姑娘,輩分亂了。」龍祖風中凌亂,好心提醒。

  「兢兢業業九萬年,亂這一次又何妨?」

  楚月痛飲一探究,笑時眉目漾著星河燦爛的光。

  也罷,也罷。

  龍祖由她去,由她任性這一回,活了這麼多年的他也跟著胡鬧了一回,喝了個酣暢淋漓。

  楚月喝到第七壇,望向龍祖,問道:「若我和小寶未曾出現在龍吟島嶼,你可會任由虞尊殘害純龍?」

  龍祖聰明絕頂,算無遺策,但她曾決心要安全護送純龍回到故鄉。

  「不會。」

  龍祖緩緩一笑,溫聲開口。

  那一刻,身著紅裙手握酒罈的女子放下了最後一絲執意,恣意大笑,大口喝著雲霄酒,仿若置身九重青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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