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了轉死寂的眼珠,說道:「來了。」
他的聲音像是古老的磬鐘,渾厚又有深度。
「師父,我將她帶來了。」白芍捅了捅白夭,示意她說句話。
白夭立刻會意,恭敬躬身道:「晚輩白夭,見過天道行者。」
「嗯。」天道行者板著臉,緩緩站了起來,白芍立刻過去攙扶她。
他走近了白夭,在她的面前站定,他的身高比白夭還矮了一個頭,但就是帶著一種令人難以直面的壓力。
良久,他開口問道:「你可會八卦五行四象?」
「師父,她雙目失明,雙耳失聰,聽不見您說話。」白芍溫柔解釋道。
「哦?」天道行者眼睛微睜,他伸出枯槁的雙手,抱住了白夭的頭。
白夭心尖一顫,好像有什麼力量順著他的手傳入她的腦海中,下一秒,她的眼睛就看見一絲朦朧的光亮。
緊接著,她的視野開始逐漸清晰,耳旁也伴隨著燭火閃爍的聲響。
眼前的老人白髮蒼顏,雙瞳失色,臉頰的肉有些下垂,像極了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
這是什麼神奇的力量,竟然將她這毛病給治好了?天道行者收回了手,白夭摸著自己的雙眼和耳朵,她是真的好了!
她不由臉色一喜,朝天道行者一拜,「多謝前輩出手相助,白夭不勝感激。」
「不必謝我,我問你,你可會奇門遁甲的哪一類?」天道行者負手而立,不怒自威。
「全都不會。」白夭汗顏,低著頭,這不是她擅長的領域啊。
她心思一轉,難道天道行者找她,其實是想找南宮棋?畢竟南宮棋也是幹這行的。
「全都不會?」天道行者聲音都有些變了,他抬起手撥弄指尖,他確實算出他有一縷緣分在這孩子的身上,可是她什麼都不會,難道這縷緣分,並不是要讓他收她為弟子?
天道行者思索了一會兒,「罷了,你且留下來吧,白芍,她就由你來安排。」
「是,師父。」白芍將天道行者扶到了他的蒲團上,繼續坐著冥想。
看他的背影,就像是一座雕像。
白夭抬眸,看了一眼白芍,暗嘆這姑奶奶的年輕,保養得太好了,也可能是這天宮人傑地靈,她五百多歲了,看起來還是這麼年輕。
「我們出去吧。」白芍小聲說道,拉著白夭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房外,白芍帶白夭前往另一個閒置的小院。
「我們這邊規矩很多,每天寅時就要起來冥想,就在剛才那房間裡面,到了卯時,就要去練習一直到午時,才能吃上飯。」白芍大致給白夭說了一天的行程,他們每天都是這樣度過的。
聽起來就很枯燥。白夭心道,但是真正喜歡的人,是不會覺得枯燥的,反而樂在其中,就像她喜歡煉丹一樣。
「基本就是這樣,我說明白了嗎?」白芍問道。
「明白。」白夭點頭道,實際上,她更想將這些時間用於煉丹。她覺得,什麼時候他可以把南宮棋帶出來見見天道行者,他才是最適合來拜師的那個。
「對了,後天就是我們天宮的開放日,會有很多修煉者到來求經問道,也有很多人會想來拜師學藝,所以到時候師父可能會讓你加入他們的行列,從山腳下一步步走上來,若真能抵達,他說不定就收你為弟子了。」白芍微微一笑,師父特意挑了這個時間讓她去找白夭,大概就是為了後天的開放日。
「從山腳下一步步走上來?」白夭挑眉,她朝著遠處望去,這座山可不是一般的高,從下面走上來,腿都得廢掉。
「我們這座天山足足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層台階,想讓師父給那些修煉者指點迷津,就必須要徒步行走過這些台階,不然連見師父的資格都沒有。」白芍提醒道。
這麼多。白夭心中不斷咋舌,要是體力不好的,可能連十分之一都爬不到。
「好了,我也不說太多,你早點休息,這裡就是你的住所,明日寅時,記得一定不要遲到,不然師父會生氣的。」白芍推著白夭進入了前面的房間。
白夭走進了房間,環顧四周,十分樸素,甚至可以用簡陋來形容。
這房間有五十多平,但是只有一張床,一個蒲團,一個茶桌與一張椅子。
白夭抿唇,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她大概還有三個時辰多的時間。
她掏出了牽星爐與藥材,開始煉丹。
在煉丹的過程中,白夭發現她控制得似乎更精準了,尤其是在她突破到殘地境級別之後,整個給她的境界感覺都不一樣了。
這段時間她的修為突飛猛進,但是煉丹卻稍有荒廢,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她要好好琢磨上一段時間。
屋內飄起了藥香,白夭沉浸在煉丹中,心境都打開了許多。
三個時辰後,白夭收起了煉丹爐,走出房間,望著夜色,現在還是深夜,天上的繁星仿佛抬手就能觸碰。
星辰之力源源不斷地飄入她的體內,讓她更加精神了不少。
她來到了剛才的大廳中,這裡只有天道行者一人,看來她還來早了。
她安靜地在其中一個蒲團坐下,不過她這邊都是怎麼冥想的。
天道行者沒有說話,白夭也安靜地坐著,閉上雙眼,心中默念散氣訣,讓整個心完全靜下來。
但是這時候,天道行者卻說道:「冥想,要發自內心,不要藉助什麼口訣,那不是真正的靜。」
白夭心尖一顫,立刻停止了散氣訣,說道:「是我錯了。」
這天道行者讓她感覺有些心慌慌,她在心裡念散氣訣也會被他聽到。不由得,她拘謹了許多,怕一個坐不好,還會被人家嫌。
天道行者不再說話,白夭也不再念散氣訣,她試圖擯除雜念,卻發現,好像總有什麼在阻止著她平靜下來。
門外蟋蟀的叫聲,或者是她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關於風靈珠的事,或者是某些丹藥上的事,總有能讓她平靜不下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