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後，王靜波單獨找到張益達，表示想跟他聊聊。
張益達沒多想，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在益民貸董事長辦公室里，張益達邊喝茶，邊同王靜波交流了起來。
「張總，你對網際網路金融接下來的發展怎麼看啊？」
一聽這話，張益達嗅出了一絲不一樣的意味。
「監管趨嚴，大批不合規機構將出局。」
張益達的回答可謂滴水不漏，但王靜波並不想聽這些場面話。
她嘆了口氣，「是啊，我看現在這市場很不對勁。
到處都是網際網路金融的負面，關於網際網路金融創新這些則很少報導了。」
王靜波一邊說，一邊觀察張益達的神情，想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張益達是不會讓她如願的，表情平靜，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
王靜波暗恨，但是她又不能問張益達益民貸和益民網金能不能堅持下去，甚至再把市值帶到新高度。
問這種問題，作為大股東和董事長的張益達，回答是什麼樣的，猜都猜得到。
「翻了年後，張總好像沒怎麼套現了？」
王靜波真正想問的是這個，她很想知道張益達今年為什麼不套現了，是覺得市值低了有反彈機會，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這個問題讓張益達很是為難啊，總不能說自己套現得差不多了，再套下去，怕是得天天打官司。
張益達笑著說：「去年我看股價比較高，市場也比較好，就適當套現了一部分。
今年的話，你也看到現在這行情了，一套現，股價鐵定雪崩。」
張益達的解釋，和王靜波猜想的差不多。
她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後悔去年太貪，沒有及時套現走人。
哪怕只套現一小部分股票，今年也不會這麼被動。
歌斐資產拿來投資益民網金和益民貸的是一支五年封閉期的私募證券投資基金。
眼下虧損雖然大，只要後期股價能漲上去，客戶那邊都能交代。
就怕不僅漲不上去，反倒越跌越厲害，那可就慘了。
近三億美元資金要是大幅虧損，無疑是砸自家的招牌，以後誰還敢找他們歌斐資產做資產管理。
「益民貸出海計劃進行得怎麼樣啦？」
眼看無法從張益達嘴裡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王靜波又開始詢問起了業務。
「正在跟印尼OJK申請金融牌照，印度那邊，則在和該國央行申請LC貸款公司牌照，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和泰國也都在申請相關的金融牌照。
再接下來，非洲、東歐和拉美地區也都會慢慢進入。」
益民貸出海要比益民網金慢少很多，這是由創立時間和體量決定了的。
不過益民網金在前面探路，有很多成功經驗可以供益民貸吸收和學習。
王靜波點頭，出海不再是一個陌生的詞語。
近幾年網際網路公司出海最成功的，莫過於眾合集團旗下的Musical.ly。
聽張益達講起益民貸出海的種種布局，王靜波本想割肉清倉的心思又慢慢變了。
她覺得，很有必要再等等。
現在清倉，虧損1億多美金已成定局。等下去，說不定會有什麼轉機。
王靜波那點小心思，張益達差不多也猜測出來了。
可他沒理由也沒道理把人家往外趕，畢竟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
萬一益民貸的全球放貸計劃成功了呢？
當然了，國內市場競爭愈發激烈、監管越來越嚴格基本已成了定局。
從長遠來看，股價可能還要繼續下跌。
……
紐約州紐約市麥迪遜大道275號34層。
羅森律師事務所內。
一個光頭中年白人坐在寬大舒適的老闆椅上，品嘗著香醇的現磨咖啡。
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他前上級新澤西地區法院法官斯坦利·布羅特曼打來了，勞倫斯·羅森曾擔任過他的書記員，兩人有些交情。
接起電話，羅森就和老上級寒暄起來了：「嗨，布羅特曼～」
「羅森，你的律所最近是不是接了一樁案子，集體訴訟一家叫益民貸的中國上市公司？」
提起這事，羅森非常得意地笑起來了，「你怎麼知道啊？這可是筆好買賣，中概股公司最怕打官司了，大部分都會選擇和氣生財。
就算和解的話，幾百萬美元也輕輕鬆鬆到手，這可比接其他什麼案子輕鬆多了。」
布羅特曼覺得自己的這個老朋友在「訟棍」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要不是替一位大人物傳話，他才懶得理羅森。
「你死到臨頭了知不知道？」
羅森愕然，問道：「不就是一家中概股公司嗎？這種官司我打了好幾個了。」
「你調查過益民貸這家公司嗎？他們董事長叫張益達，是中國首富。」
羅森笑道：「中國首富怎麼了？這是美國，既然到美國上市，就要遵守美國的法律。」
布羅特曼又說：「那你知不知道益民貸背後站著的是誰？是美銀美林、高盛和摩根史坦利。」
「我肯定知道啦，接這個案子的時候，我就進行了相關調查。」
布羅特曼覺得這位前同事簡直沒救了，典型的要錢不要命。
雖然在紐約有自己的一個小律所，是執行合伙人，在紐約也算有些地位，但憑藉這就敢無視四大投行，以後還要不要混了。
「羅森，放棄這個案子吧，你招惹不起那些人的。」
羅森笑道：「布羅特曼，我就這麼跟你說吧，自打羅森律所選擇專攻證券集體訴訟業務後，遲早會和華爾街的傢伙發生矛盾。
來勸我的人，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去年，羅森律師事務所被ISS證券集體訴訟服務部門評為證券集體訴訟解決方案數量第一名。
自2013年以來，這個排名，我們每年都排在前三。
老朋友，謝謝你的善意提醒了，我沒你想像中那麼弱小。
好了，就這樣吧！改天約你一起打高爾夫。」
聽著電話里的忙音，布羅特曼臉上有些掛不住，本以為手到擒來的事，結果搞砸了。
掛斷電話後，羅森輕蔑一笑，一切不給錢的說客行為都是耍流氓。
只要錢到位，狀告四大投行的案子他照接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