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益達也是個微博大V,粉絲上千萬的那種。
他這一發聲,各路企業家和名人也幫忙進行了轉發。
原來惠農貸不是網貸平台,這是很多網民的第一反應。
年化利率才6%,換算成日息也不過才萬分之一點六四。
借唄已經算是良心貸款了,日息也要萬分之一點五到萬分之六。
另外,很多用戶點開張益達發的視頻連結,播放起了視頻。
一張雄雞地圖亮起了無數小紅點,背景介紹聲音響起:
「三年時間,從祖國最北端漠河,再到最南端三沙;從最東端撫遠,再到最西端烏恰。
22家省公司,215家縣級分支機構,惠農人的足跡遍布祖國大江南北……」
介紹完惠農貸這些年的成績後,又開始展示惠農貸員工每天的工作。
「我叫娜仁圖雅,今天要去往一戶牧民家裡進行貸前調查……」
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一位穿著惠農貸工服的蒙古姑娘騎在馬上,笑著面對鏡頭介紹起了自己每天的工作日常。
除了騎馬去給牧民辦貸款業務的,還有坐船前往島上給漁民發放貸款的,開車穿越沙漠、雪地的……
看得出來,基層業務經理的工作環境都很艱苦,不少都在祖國的邊境地區。
「我叫吳用,今年五十五歲,以務農為生……」
視頻中出現了一位衣著樸素,操著一口湘省方言的老農。
面對鏡頭,他簡短講述了自己的貸款故事。
三年前,這位老農剛剛逃出困了自己十六年的黑工窩點,靠乞討和打零工跋涉千里回到已經闊別三十年的故鄉。
那時的老吳真是應了自己的姓氏,一無所有。
回到家鄉的老吳發現,家已經沒了,父母沒了,房子沒了,地沒了,就連戶口都已經被註銷了。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不同的是,村裡的孩子們沒有笑問他從哪來——他們都把衣衫襤褸的老吳當作了要飯的。
認識他的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而不認識他的人紛紛都覺得:「這個人恐怕活不下去了。」
鄉親鄰居可憐他,給他一間荒棄的老屋和一些生活用品。
老吳撿了一些沒人要的荒地,準備自力更生,先「活下去」。
但買化肥種子的開銷成了一個難題,他向左鄰右舍借過錢。
錢不多,就五千塊錢,但是沒有人願意借給他。
一個在外漂泊三十年的孤老頭子,誰敢借錢給他,萬一還不上呢?或者哪天蹬腿了呢?
面對鏡頭,老吳苦笑道:「後來我聽說農村信用社可以貸款,也專門去問過。
人家說根本不行,我什麼都沒有,沒有抵押的東西,沒有擔保,甚至連個家都沒有。
而且我借的也太少,人家也不願意費這個勁。
後來惠農貸的鐘經理找到我,說她們單位願意貸款給我。
而且也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什麼都不需要,全憑信用。
她來過我家很多次,問過我很多問題,最後把5000塊錢貸給了我。
她對我說,這不是幫,是支持。
你不用覺得欠我人情。你是靠自己,靠你的信用。」
說到這,老吳老淚縱橫,真情流露道:
「說真的,活了快六十年,都是人家說你沒有這個沒有那個,真的很少有人跟我講,你有什麼。
我當時就決定了,我就算去賣血也一定要把它還了。」
採訪最後,老吳燦爛的笑道:「未來的話,趁現在還幹得動,再多種幾畝地,存點錢,找個老伴!」
背景配音最後說道:「當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在你的身上,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你該怎麼辦?
余華在《活著》中給出的答案是:活下去。
這個答案中總有一種無力感,而老吳的故事告訴我們:僅僅是活下去是不夠的,你還要活得好,活得更好。
追求更好的生活,是每一個人得生而擁有的權利。
但像老吳這樣的窮人,他們能保持住對生活的希望已是竭盡全力。
他們不怕吃苦,不怕付出,但他們又是如此的脆弱。
以至於普通人眼裡的一丁點障礙都會成為他們這個群體所難越過的汪洋大海。
這個群體面臨的生活種種壓力下帶來的焦慮,是許多五環內的人士體會不到的。
可是他們還要面臨許多人為的「困難」和「資格限制」,比如說貸款。
惠農貸所希望的,就是讓他們也有追求更好生活的資格和希望,哪怕只有一點點。」
視頻的花絮中,還穿插著很多惠農人的公益行動。
給孤寡老人送油送米,捐贈希望小學,大學生信貸員兼職鄉村教師……
「助力鄉村扶貧,惠農人一直在路上。」
這是視頻最後幾個大字。
無數用戶被這條視頻感動哭了,紛紛來張益達和惠農貸官微下道歉。
「對不起,沒想到你們是這樣的貸款公司。」
「惠農貸還招不招人,這是我嚮往已久的生活,能實現人生價值。」
「我鍵盤俠在此折鍵,宣布退出江湖,以後再也不亂噴人了。」
……
惠農貸的員工也沒料到這條公司宣傳視頻會這麼火爆,在請示包不凡後,乾脆把公司記錄拍攝下的各種貸款故事,在各大長視頻網站剪輯成了紀錄片,開始連載。
紀錄片裡有各種各樣的農村貸款故事,主人公曾經的際遇簡直是絕大多數中國人所不能想像的。
在我們國家成了GDP第二大國已經七年的當下,還有這樣的人和故事。
這和京滬鵬羊的繁華社會,形成了兩個摺疊的世界。
這也是很多網民感興趣的地方,特別是城市90後,簡直是長見識了。
張益達知曉這一情況後,只是笑笑沒說話。
拼哆哆為什麼這麼火?
就是因為中國網民超9億,但有7成人月收入不到5000元。
消費升級,跟這7成人無關。
經過塔寨村事件,惠農貸算是在全國網民面前露了個臉。
以後誰敢借錢不還,恐怕都得掂量一下了。
「幾百個武警帶槍催收,就問你怕不怕?」
這是最近網友新出的段子,沒有嘲諷之意,純屬娛樂。
不過惠農貸股東里的中國扶貧基金會,還是被網民注意到了。
怪說不得這麼豪橫,原來有半官方機構參股。
塔寨村的案子分為了三件。
第一件是襲警,妨礙執法;第二件是涉嫌1326萬的巨額騙貸;第三件是毆打惠農貸員工。
經過突擊審問,案情漸漸被查清了。
最終的定義是:以林伯言、林季仁為首的黑惡勢力團伙糾集社會閒雜人員,通過詐騙手段,騙取了惠農貸巨額貸款,給惠農貸公司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
在此過程中,多次聚眾毆打惠農貸前來協商解決問題的員工,造成多人輕傷。
並且以暴力、威脅方法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依法執行公務,造成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三人重傷,十餘人輕傷。
根據《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第二條,犯故意傷害罪,致人重傷的,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另外,打傷警察涉嫌觸犯了《刑法》中的妨害公務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罰金;
暴力襲擊正在依法執行職務的人民警察的,從重處罰。
給銀行或者其他金融機構造成特別重大損失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惠農貸有小貸牌照,放貸資金來源於銀行,屬於其他金融機構。
1326萬也屬於特別重大損失,所以頂格量刑是7年。
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沒有成立,這條罪名和妨害公務罪有些相近,但也有區別。
前者是干擾和破壞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或人民團體正常的工作、生產、營業和教學、科研秩序。
要是村民把村委會給砸了,估計這條罪名就落實了。
另外還有一個聚眾鬥毆罪。
《刑法》第二百九十二條:聚眾鬥毆的,對首要分子和其他積極參加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另外,多次聚眾鬥毆的;聚眾鬥毆人數多,規模大,社會影響惡劣的;持械聚眾鬥毆的。
對首要分子和其他積極參加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三罪並罰,林伯言、林季仁二人被判處了頂格的27年有期徒刑;
其他參與了打人的鬼火少年也個個10年打底。
其他村民只是看熱鬧沒有動手的,在調查清楚情況,拘留幾天放了出去。
其他參與了動手打人的,比如說鬚髮皆白的那位大爺,就是他一棍子打在了大隊長手臂上。
又是一棍子敲得大隊長頭破血流。
據說年輕時候是個打石頭的,身體倍兒棒。
這位大爺被鬼火少年為了戴罪立功給檢舉了出來,也給判了五年。
除了老大爺和鬼火少年以外,還有一二十個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動手打人的村民被同夥出賣,也給判了幾年。
塔寨村這次損失慘重,全村被判刑的就有四五十人。
另外,法官還要求506戶農戶退還惠農貸被騙的1326萬貸款。
否則,將以騙貸罪向他們提起公訴。
這也是當地政府不想鬧大,都判了四五十人了,再判五百人,那也不現實。
其他村民在惠農貸的案件上也不是主謀,所以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村民這下子知道厲害了,砸鍋賣鐵也要把欠惠農貸的錢還上。
惠農貸的錢分散到每家頭上並不多,每家兩萬多而已。
林伯言那65萬也好說,雖然他又被罰款了一部分,但也還掏得起這筆錢。
林季仁這邊則有50萬給了贛省的丈母娘。他丈母娘死活不願意拿出這筆錢,說結婚證都扯了,怎麼可能退彩禮?
最後還是政府出面,拿出了「退贓」、「判刑」各種話術才把錢給要了回來。
當然,林季仁的婚事也黃了。其實不退彩禮應該也黃了。
因為如今社會,不可能有女人等你27年!
聽說兩個主謀跟自己差不多同齡,張益達也是一陣唏噓。
老老實實擼其他高炮平台不好嗎?那些平台自己屁股下就是屎,也不敢報警。
或者說不毆打惠農貸的員工,好好協商一下,事情不可能走到今天。
張益達起初不想鬧大的,因為也怕釀成什麼群體性事件。
要是死上幾個村民,那輿論風向又不好說了。
事情演變成今天,只能說咎由自取,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