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益達又等候了一會兒，龐巴迪的人來了。
來的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妙齡女郎，妝容精緻，穿著一身得體的高級女士時裝。
不得不說，龐巴迪這次有些失策。
他們以為張益達還沒結婚，派個美女銷售來，生意可能更好談一些，何況還是在家裡。
但他們沒料到趙爾雅也在張益達家裡，她一看見那女的就不舒服，感覺風塵氣息太濃厚了。
特別是一口一個「張先生」，喊得那叫一個膩歪。
不過歸不爽，趙爾雅也沒表現在臉上，只是不想說話而已。
「你覺得環球快車8000怎麼樣？比波尼馬的環球6000還要高一個等級。」
張益達看向趙爾雅，詢問起了對方的意見。
「我覺得一般吧！大部分國內富豪都是買的灣流。」
趙爾雅的話讓龐巴迪的女銷售差點都要炸了，她裝作毫不在意的說道：「灣流的確是一家很不錯的飛機製造商，但我們龐巴迪也不差。
特別是這款環球快車8000，其最大航程能達到14631千米，它基本上就能在全球超過70%左右的國家之間實現直飛。
假如乘坐環球快車8000從京城或魔都出發，除了南美洲的國家之外，地球上其他國家都可以直達。」
張益達一聽，眼睛都亮了，這個還不錯啊！全世界70%的國家可以直達，聽起來好牛逼的樣子。
女銷售觀張益達的反應，就知道後者有所動心。
她察覺出了趙爾雅對自己始終有股子敵意，真是莫名其妙，難道長得好看也有錯呢？
不過為了訂單，她還是腆著臉去討好了起了趙爾雅，「要是擁有了環球快車8000，趙小姐和張先生出去環球旅行的時候，也很方便，可以節省很多中途停留的時間，直達目的地。」
趙爾雅今天抽空也了解了一下私人飛機方面的知識，她故意針對道：「航程的提高，會犧牲飛行過程的舒適環境吧？」
「這點，我們有考慮。」
女銷售也不是肚子裡沒貨的，她開始解釋道：「環球8000所有的機艙內座都採用透氣式材料，就如床鋪的面料一樣舒適。
內飾設計師強調整個艙內的四周環境，力圖為乘客營造出一個溫馨的感覺。
為了滿足乘客在長途飛行中的實際需要，我們還把客艙劃分為了3個寬敞的區域：
奢華私密的特等客艙、寬敞的會議室兼飯廳、食物及行李存儲區域。
特等客艙位於飛機尾部最安靜的區域，那是一個令人愉悅的私人套間，提供像家一樣舒適的臥室，裡面還有完整的淋浴設備。
會議室很寬敞，家具的設置和空間的構造也使得乘客能夠隨意擺放筆記本電腦與紙張文件。
比起其他超遠程公務機，環球8000的食物儲存區非常寬敞，可以儲存各種不同的食物，同時也有足夠的空間存放其它雜物。
這些優勢為多人長途飛行提供了極大的便利，也令高端客戶的飛行擺脫了僵硬的交通工具氛圍。
此外，每個區域都有6個舷窗，它們以最佳的方式與座位相結合。
更大的舷窗設計使得機主在任何座位上都能夠接觸到自然光，視野的寬闊性和角度也得到很好的改善……」
女銷售開始講述環球8000的細節設計和各種優勢。
張益達聽著也感覺不錯，一時間在龐巴迪環球8000和灣流G650ER之間拿不定主意。
「說得再好，但是你們有個致命缺陷，那就是最大起飛重量超過了10萬磅。」
趙爾雅的話讓女銷售臉色有些不自然，硬著頭皮道：「這一點，很多同行也沒解決啊！」
「錯了，灣流G650ER就解決了。」
張益達聽得一頭霧水，這起飛重量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趙爾雅繼續說道：「最大起飛重量超過10萬磅，無法在全球最繁忙的公務機機場——位於紐約市畔的新澤西Teterboro機場起降。
很多企業在選購公務機時，都明確表示不會考慮無法在Teterboro機場起降的機型。」
趙爾雅看向張益達，說道：「你旗下很多公司都在紐約上市，以後肯定免不了要往紐約跑。
要是購買環球8000的話，以後就不能降落在紐約旁邊，只能從其他臨近機場乘車前往紐約，非常的不方便。」
張益達不懂這裡面的門道，扭頭看向女銷售，問：「有這回事嗎？」
女銷售只能坦白，欺騙張益達她還不敢。
女銷售帶著一句「回去等消息」走了。
走出驪宮那古色生香的大門，她不甘心地回頭看了一眼。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憑什麼她能住幾億的豪宅，坐幾億的私人飛機，而自己卻只能在富人面前陪笑。
張益達隨後又接見了達索等幾家飛機廠商派過來的銷售，但機型都不是那麼令他滿意。
跟灣流G650ER和環球8000相比，都太平庸了。
至于波音的銷售，直接沒有同意見面。
無他，波音飛機問題有些多，張益達還想多活幾年。
「哎，你說，要不要學石油土豪，買架大型客機，自己改造一下算了。」
「啊？」
趙爾雅有些驚訝，連連搖頭，「還是別吧！太高調了，聽說買飛機加改造要好幾億美元。
還沒聽說國內有哪個富豪買客機改造成公務機！」
「有！」
趙爾雅好奇問道：「誰啊？」
「劉鑾雄，」張益達笑道：「這位爺在2009年豪擲1.5億美元，訂購了一架波音787作為專機。」
「公務機說到底還是小了一些，想在飛機上面裝個豪華臥室、浴室、遊戲廳和豪華影院、酒吧都不行。」
趙爾雅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張益達，並說道：「算了吧！太豪奢了。
你目前還在創業階段，上市的公司市值加起來也不過100億美元出頭。
其他的公司，大部分都還在艱苦創業階段，連盈虧平衡都沒達到。
這個時候，你去買一架幾億美元的客機，再花幾億美元改造一下。
投資人和網上的口水還不把你淹死！」
「是啊，」張益達點點頭，「人言可畏！」
趙爾雅說道：「你目前的身價，買一架幾千萬美元、幾億人民幣的飛機還是沒有問題的。
真叫你拿10億美元買一架飛機，你拿得出來嗎？」
「拿不出來啊！」
張益達裝作很可憐的樣子說道：「買架幾千萬美金的公務機都得質押股權貸款。
以後人家是房奴、車奴，我就是機奴了。
你說慘不慘，每個月面對高額的還貸數字，我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帥氣與壓力。
算了，我還是讓瑞民理財把我的借款需求做成一個新型產品吧，就叫「飛機貸」。」
趙爾雅噗呲笑了出來，「你怎麼不讓銳向做一個眾籌產品呢？
10塊錢就可以參與價值4個億的私人飛機抽獎，4000萬人參與，你就有買飛機的錢了。
然後人家就發現，最後大獎得主是你。」
「你這個好主意啊！10塊錢也不多，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趙爾雅懶得理越說越離譜的張益達，想了想還是勸道：「要不我們還是別買飛機了吧！
你質押了那麼多股票，萬一股價大跌，爆倉了怎麼辦？」
張益達擺擺手，「你別操這個心了，益民網金和益民財富漲勢好得很，搞得我都想減持一波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張益達內心深處也在思考。
這應該算是中國互金行業最後的餘暉了吧！得想個辦法，儘快把貸款還掉。
不然真爆倉了，搞得灰頭土臉的。
益民網金質押貸款超過20億美元，質押率超過42%；益民財富質押貸款超過5億美元，質押率更高，達到了49%點多。
這25億美元也不是拿去揮霍了，其中5億美元花在了收購藍洞，以及投資OYO和注資抖視上面。
其他20億美元則是交給薪火家族辦公室在做各種資產配置，用錢生錢。
張益達這些年，除了從各家公司領到的微薄薪水，最大的收入來源就是多格芙德網絡科技和出售股份。
多格芙德網絡科技如今所有的資金都拿去支援達雅傳媒的發展了，基本上沒再給張益達提供分紅。
而股權出售方面，張益達至今賣過四筆股份。
第一筆是賣了銳向1%股份給黑衫資本，換取了稅後的200萬美元，拿去孵化了益民系列公司；
第二筆是上市前賣了益民網金9%股份給高盛，換取了稅後1.6億美元，贊助了父親5億人民幣。
創辦拼哆哆和抖視的時候，兩家公司各自注資了2億，把錢也花了個七七八八；
第三筆是上市前賣了益民財富15%股份給摩根史坦利，換取了稅後2.31億美元。
抖視A輪融資的時候，張益達個人跟投了2億美元，所以還剩下3100萬美元。
第四筆則是益民財富IPO的時候套現了5760萬美元。
美國上市公司股票交易是需要向美國稅務局繳納資本利得稅的，持股超過一年最高稅率在20%，低於一年的話最高在39.6%。
然後這些錢拿回中國，還要向國內繳納個人所得稅。
普通員工最慘，公司好不容易上市，算上行權價，以及兩國政府的稅率，最終可能只能拿到名義上股權價值的兩成到三成。
因為行權價差不多把所持股票價值腰斬了一次，甚至更多。
行權價能在五折以內，那絕對是良心公司。
兩國政府收稅，股票價值再腰斬一次。
所以說，媒體宣傳IPO上市誕生多少個千萬富翁、億萬富翁，實際上都要打個兩折三折的。
持有益民財富股權的公司是張益達註冊在開曼的離岸公司，這部分錢如果不拿回國內，也就只需要向美國政府繳納一次稅。
另外，美國那邊也可以操作，比如說在美國稅率低的州註冊公司，拿美國綠卡，或者搞慈善捐贈，搞家族信託……都可以避稅。
但張益達沒有那麼做，老老實實向兩國政府繳了稅，拿回了3000萬美元出頭一點的合法收入。
最後一盤點，目前手上可以任意支配的現金還有7500萬美元，差不多剛好夠買一架公務機。
「那好吧！你自己拿主意。」
趙爾雅知道自己商業能力比不上張益達，也不會去給他指手畫腳。
「那就買灣流G650ER吧，我這就給范韶光回消息。」
「行！」趙爾雅點頭，反正只要不是買那個女銷售的龐巴迪，她都同意。
張益達嘆氣，自己最後一點私房錢都掏空了，一夜又回到解放前。
他發現自己是真的存不住錢，一有錢就在往外投資，或者買這買那的。
現在個人還背著25億美元的債務，還擔保了惠民出行5.5億美元的債務。
富翁不像，負翁倒是真的！
不過這些投資也好，債務也好，都是一些合理的財務手段。
不貸款，錢全部存銀行，估計沒一個億萬富翁敢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