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一道小小的身影站起來、飛上去、再被打飛落地。
不停重複著，地面上的坑又增加了很多，並不影響她再一次站起來。
砰！
又是一次落地，葉歸嵐一個翻身，自坑裡站了起來，身體晃悠了一下。
她喘息了幾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拼盡全力，她現在可以摸到懸崖一半的距離了。
上次吊尾巴那招已經不管用了，發現她抱住尾巴之後，生滅會用最大的勁兒將她甩下來。
它似乎不喜歡自己耍這些小聰明。
葉歸嵐微微仰頭看著坐在上面的生滅，這傢伙雖然到現在仍舊是一聲不吭，但已經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她若是不能憑藉自己的身軀走到那裡，那就別上來了。
葉歸嵐忍不住呲牙，探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天知道為了要多爬一段距離，她挨了多少次尾巴抽。
能躲則躲，不能躲就扛著，就這樣她一路爬了上去，到了一半的距離。還有一半的距離，這麼堅持下去，她爬到上面，血也得吐一路。
吐就吐吧，吐點血算什麼。
吐了就能爬上去，也值得。
靈氣在腳底涌動，葉歸嵐深吸一口氣，身形如風，瞬間撲到了懸崖之下。
啪啪啪！
她猶如一條壁虎，在陡峭的懸崖垂直峭壁上攀登，生滅聽到動靜，細長的光之尾迅速掃來。
兇猛無比的力量朝著葉歸嵐的身體襲來，她身形遊走在尾巴的攻擊之下，靈活得如一隻泥鰍。
尾巴抽打的速度越來越快，力量越來越強。
而葉歸嵐，在不知不覺的對戰之中，自身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從先前的一次被抽打落地，到之後的十幾次，幾十次，再到現在的她甚至可以跟上這越來越快的速度。
少女黑眸沉穩冷靜，速度的提升已經不是一星半點，她沒有發覺，自己對周圍的敏銳程度也提升了不少。
甚至是預判，也已經朝前邁了一大步。
轟！
葉歸嵐哈哈一笑，又往上面攀爬了一段距離，「怎麼樣，被我躲過了吧！」
少女歡快的聲音自下方傳來，細長的尾巴加速襲來，被葉歸嵐的提前預判再一次閃過。
「哈哈哈哈！」
在少女清亮的笑聲中，尾巴再次襲來，這一次速度竟然更快！
砰！
上一秒還在笑的葉歸嵐下一秒被狠狠的抽向地面，呲牙咧嘴站起來的時候，聽到了高處傳來的一聲，哼。
這傢伙……
葉歸嵐無奈搖頭，稍作休息，再做嘗試。
哪怕每一次只能前進一小步，哪怕每一次都只是細微的長進，哪怕每一次的結果仍舊是摔下來。
但每一小步每一個細微之處的疊加，都是最後成功的基石。
獸境之內的葉歸嵐努力拼搏，外面的宋冉冉卻是有些不耐煩了。
葉歸嵐的心神直接進入獸境，身體就坐在地上，背靠著後面的粗壯樹幹，像是睡著了一般。
宋冉冉一開始乖乖地坐在一邊陪著，也不敢輕易動葉歸嵐。小蘿莉安靜乖巧，時不時地看看葉歸嵐。
鴉則是坐在距離再遠一點的地方，宋冉冉看著葉歸嵐，他則是看著宋冉冉。
期間，小蘿莉如刀子般的眼神襲來，警告他不要再看自己，鴉數次避開，但總是壓抑不住內心渴望。
「小歸嵐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出來嘛~」
宋冉冉坐在旁邊，有些無聊地用手指在地上畫圈圈，察覺到鴉的目光再一次掃來，她刷的一下子站起身。
鴉沒想到她能走過來，慌得猛然後退，一個不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有完沒完，再看我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宋冉冉說完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懊惱，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葉歸嵐，方才的話……小歸嵐應該聽不到吧？
「我、我、我、我……」
鴉的臉迅速紅了，更為緊張得蹦不出完整話來，宋冉冉緩緩握拳，方才的怒火仿若被她一下子平息了下去。
鴉敏銳地感覺到她的情緒轉變，很是驚訝，「你、你、你……」
「你喜歡我？」
小蘿莉開口，鴉露在面具外面的臉紅了個徹底。
好看的圓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小蘿莉的手探出，直接將鴉臉頰上的一般面具突然揭掉。
那張獸化的畸形臉就這麼直接暴露，驚慌得想要去奪面具，宋冉冉一聲冷笑。
「我不喜歡殘……你，聽清楚了嗎？」
鴉愣了一下，他發現了，宋冉冉沒有再喊他殘次品，本該是絕情的話，卻讓鴉乾淨透明的眼裡盛滿喜悅。
宋冉冉也愣了，他是不是有毛病？！
經歷過非人之痛的宋冉冉，在遇到葉歸嵐之前就已經是扭曲的性格，若不是葉歸嵐的出現，她還會在痛苦的深淵裡沉淪。
她不會懂得，這份喜歡是多麼的卑微，多麼的不求回報。
她只會覺得眼前的鴉，腦子壞掉了。
「如果不是小歸嵐，我早就把你弄死了！」
宋冉冉氣急敗壞地開口，腳狠狠地在地上一踩，那雙瞬間獸化的眼瞳盯著鴉，裡面的殺意沒有任何隱藏。
小蘿莉深吸一口氣，努力再努力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轉身回到了葉歸嵐身邊坐下，再也不看鴉這裡一眼。
夜空寂靜，鴉落寞地坐在那裡，眼神不受控制地又要去看宋冉冉，他忽然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低下頭，撿起落在地上的半張面具，重新戴了起來。
宋冉冉聽到後面的巴掌聲，微微皺眉，哼了一聲，目光落在葉歸嵐身上，小手抬起又害怕觸碰般地縮了回去。
小蘿莉抱著膝蓋蜷縮在葉歸嵐身邊，隔著最近的距離。
仿佛，這是她唯一可以取暖的地方。
獸境之內，少女再一次攀爬上了懸崖之下。
嗖嗖嗖！
砰砰砰！
碎石不停滾落，伴隨著揚起的一大片沙霧。
葉歸嵐的身形在裡面穿梭其中，現如今，她已經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還有最後一截距離，她便可以上去了。
身後聲音襲來，葉歸嵐皺眉，身子一個翻轉側身，細長的尾巴擦著她的臉直接轟在峭壁之上。
葉歸嵐腳下動作，沒走兩步，密集的攻擊便已襲來。
一步兩步，一步兩步。
不停前進後退反覆在這塊峭壁上摩擦。
生滅，可以啊，學聰明了！
葉歸嵐氣得咬牙切齒，它改變了進攻策略，讓她進退兩難，若是不能硬著頭皮挨上幾下子，她只能在這裡永遠摩擦下去。
它是故意的，想讓她挨抽，直說不就行了，用得著這樣！
少女冷哼，狠狠咬牙，腳下發力，直接往前衝去。
啪！
力量，狠狠抽打在了她的後背之上！
啪！
也僅是幾秒之後，落到了她的後腰之上！
葉歸嵐忍著劇痛，頭鐵地直接前行，看準了前面的距離，腳下發力更猛。
啪啪啪！
連結不停的抽打力量落到她身體的每一處，一口血，直接嘔了出來。
「小歸嵐！」
外面，身體同步地溢出鮮血，嚇壞了在一旁的宋冉冉。
葉歸嵐嘴角有鮮血溢出，莫名的血痕也開始出現在露在外面的皮膚之上，越來越觸目驚心。
「小歸嵐，出來吧~出來好不好~」
宋冉冉慌張不已，她一雙眼來來回回地看，但仍舊沒有探手去碰，「小歸嵐，小歸嵐！」
獸境的懸崖之上，少女的身軀趴在峭壁之下，承受著如雨點砸來的密集力量。
口中儘是鮮血滋味，她已經分不清疼還是不疼了。
渾身上下的感覺除了麻木和灼燒之外，再沒有其他感覺。
就算是這樣，她仍然牢牢的站在峭壁上，沒有一絲要放手的意思。
啪！
這一次，抽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葉歸嵐疼得直接飆淚，清楚地看見血痕幾秒內浮現而出。
似乎是進入了全新的階段，這個階段就是用無情的力量鞭笞，直到受不住為止，直到自己鬆手為止。
「不會鬆手的！你打好了！」
少女低吼著，一邊吼一邊繼續向上，氣胸翻湧，血哽在喉頭堵得難受。
更別提一下比一下狠的力量，若這是她的肉身，只怕骨頭是要碎了。
艱難的向前，艱難的靠近，就是不放手。
終於，在懸崖的邊上，滿是血痕的手，探了上來。
手指狠狠用力，扣住了懸崖邊上的位置。
而始終抽打的細長光尾，突然停止了攻擊，默默回到了巨大的光團之內。
再沒有攻擊，再沒有阻攔，什麼都沒有了。
那在劇烈顫抖的手掌一個用力，血痕布滿的胳膊出現，接著，是那張狼狽不堪的小臉。
她的一隻眼睛被抽得無法睜開，幾道血口在她的臉頰上綻放，不停地有血留下來。
她上半身在懸崖平台之上，但下半身，怎麼樣也無法上來。
後背儘是傷痕，雙腿也無一例外，腳踝整個已經腫了起來，更別提已經根本無力支撐身體的膝蓋。
她靠著手臂，撐在了懸崖邊上，睜開的眼睛盯著坐在那的巨大光團。
「生滅！我來了！」
巨大的光團沒有動，那條光之尾再次出現，葉歸嵐見到的瞬間，下意識的要躲開，可是身體再也無法躲開了。
「喂！你不可以這樣的，我已經上來了……！」
葉歸嵐以為她馬上就要再被抽下去，連忙開口，手臂忍不住更加用力，開什麼玩笑，都到了這份兒上再被抽下去，她真的要被氣死了。
光之尾迎面而來，葉歸嵐深吸一口氣，只能連忙眯起眼睛，預想而來的墜落沒有，反倒是她的下半身一個輕盈，被拉了上來。
光之尾纏住她的雙腿，將她整個人帶到了懸崖上的平地之上。
葉歸嵐躺在那裡，還有些沒緩過來，這是……認可她了？
忍不住回頭，巨大的光團背對著她，還是坐在那裡。
葉歸嵐揚起嘴角，嘿嘿一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真正長舒一口氣。
「讓我休息會，休息完了……我們再繼續。」
躺在那的葉歸嵐喃喃低語，整個人很快沒了聲音，生滅的腦袋自光團探出來，看著躺在那的葉歸嵐，獸眸微微眯起。
她竟然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