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正氣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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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伯掙扎爬起來,雖然年事已高,卻還是勇敢地護在柳菀貞身前,喘著粗氣。

  周老二眼神就像要吃人,抬步走進門,卻見柳菀貞拉開慶伯,上前兩步,淡淡道:「退出去!」

  「你說什麼?」

  「你非官非吏,不請自入,那是擅闖民宅。」柳菀貞依然是淡然道:「請你出去!」

  周老二冷笑道:「我私闖民宅?你都僱人潛入我院裡縱火,老子還不能進你的門?」

  此刻靖安街眾多商戶都是湊過來看熱鬧,柳家布莊外面,黑壓壓一大片,人頭攢動。

  周老二身後跟著五六名瑞祥布莊的夥計,一個個都是凶神惡煞般。

  「你有什麼證據?」柳菀貞依然鎮定。

  「你要證據?」周老二冷哼一聲,回身道:「老曹,你過來!」

  人群中上前一人,面色尷尬,道:「周二爺,叫我做什麼?」

  周老二轉身走出門,大聲道:「諸位街坊鄰居都在,那就正好讓大家做個見證。方才瑞祥布莊發大火,布庫被燒,你們也都是知道的。現場也可以看出,是有人翻牆潛入倉庫縱火。」

  「周二爺,縱火不是小事,那是要進監牢的。」人群中一名老成持重的老者道:「如果沒有證據,可不能輕易扣在任何人的頭上。」

  這老者倒是個厚道人。

  「說的有道理。」周老二道:「所以我才要讓大家見證。」

  他抬手指向曹掌柜,朗聲道:「曹掌柜就是目擊證人!」

  曹掌柜頓時有些慌,見得周老二目光犀利,正死死盯著自己,只能道:「亥時末,我看到一個男子從柳家布莊出來,不久之後,周二爺的布倉就著了火。」

  「大家都聽到了。」周老二大聲道:「那個男人就是縱火犯。」

  周圍一陣嘈雜。

  「柳菀貞,你承不承認今晚有男人從你鋪子裡出來?」周老二回身指著柳菀貞,氣焰逼人。

  柳菀貞微蹙眉頭。

  她實在不想將魏長樂牽扯進來,但如果當眾撒謊,只怕麻煩更大。

  「有沒有人進出,與你何干?」柳菀貞只能道:「就算真的有人從我鋪子裡出去,難道就憑這一點,便可證明是他縱火?」

  周老二冷笑道:「那你說清楚,那個男人是誰?他現在在哪裡?」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我明白了。」周老二怪笑一聲,「打從第一天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守規矩的人。我打聽到,你是被夫家休了,跑到神都避難。一個女人若不是犯了大錯,夫家怎會休棄?」

  「你.....你住口!」丫鬟紫嫣咬牙道:「不許你胡說八道,我家小姐.....!」

  柳菀貞卻抬起手,阻止紫嫣繼續說下去。

  「你在河東肯定是不守婦道,所以才被逐出夫家。」周老二大聲道:「到了神都,水性楊花的性子不改,私底下還和男人勾搭。那個男人必然是你的姘頭,你指使他半夜縱火,是不是這樣?」

  先前那老者立刻道:「周二爺,你這話就過了。你們兩家就算有嫌隙,但說話也不能如此刻薄傷人.....!」

  「姓趙的,你滾一邊去,這有你什麼事?」周老二翻了個白眼,罵道:「總不會你這老東西也看上了這騷婆娘,所以才出口幫腔。就你的身板,她就跟你好了,你當真能.....!」

  話聲未落,卻從屋內直直飛出一隻茶杯,速度奇快,眾人還沒看清楚,就聽一聲脆響,那茶杯重重砸在周老二的面門。

  茶杯瞬間碎裂,而周老二的鼻樑也被砸斷,噴出鮮血。

  四周眾商戶都是大驚失色,紛紛後退。

  「二爺.....!」

  瑞祥布莊的夥計們紛紛上前。

  柳菀貞也是吃了一驚,回頭看過去,只見魏長樂正慢悠悠走過來。

  她秀眉蹙起。

  魏長樂從她身邊走過,只是微微一笑,輕聲道:「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不知為何,看到魏長樂的笑容,柳菀貞卻是瞬間感覺到踏實。

  別人眼中,魏長樂或許只是個平常的年輕人。

  但柳菀貞有過在龍背山懸空寺的經歷,知曉魏長樂有著與他年紀和外貌完全不相符的成熟和狠厲。

  「就是他.....!」周勝看到魏長樂,立馬指過來,「曹掌柜,你看看,是不是這男的?」

  曹掌柜今晚本想討好周家,主動提供了線索,不成想自己卻被捲入進來。

  經商的人,多條朋友多條路,最忌諱與人結怨。

  但他自作聰明,卻已經與柳家布莊結下了嫌隙。

  「當時天黑,也.....也看不大清楚。」曹掌柜一臉尷尬,只能道:「好像.....好像是他.....!」

  「是我!」魏長樂看著曹掌柜,含笑道:「你看到有人從柳家布莊出去,那人就是我。」

  周老二捂著鼻子,驚怒交加,大聲道:「你們都看到了?就是他燒了我的布倉。你們看到他打人了,他就是土匪,一定要拉他去見官。周勝,將他抓起來.....!」

  「等一下!」人群中傳來聲音,眾人循聲看去,只見幾個人從人群中擠上前,當先一人光禿禿的腦袋很是顯眼。

  「喬爺?」周老二扭頭看過去,眼睛亮起來,「喬爺,趕緊過來幫忙,這柳家布莊藏匿匪寇,他不燒了我的布倉,我家老大被燒成重傷,如今在醫館,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周二爺,我在旁邊半天了,也都聽明白了。」那光頭卻正是向魏平安討過債的喬嵩,晃悠著上前來,「事情我也大概清楚了。」

  四周許多人見喬嵩出來,都是直皺眉頭。

  如果說周氏兄弟是靖安這條街的街霸,那喬嵩這夥人絕對算得上是東市的市霸。

  畢竟是干賭坊錢莊生意的,能碰這兩行,不但要靠山,自身也都是混江湖刀口舔血的角色。

  大家都知道,這周氏兄弟與喬嵩平日關係不錯,雖然談不上親如兄弟,卻也是互相照應著。

  相比較周氏兄弟,喬嵩這夥人與柳家布莊自然談不上有任何交情。

  一個周老二就很難應付,如今添上喬嵩這夥人,柳家布莊今日肯定是討不了好。

  「喬爺,你威望高,大伙兒都欽佩你。」周老二有了助力,更是振奮,「既然你都知道大概,那就請你出來評評理。」

  喬嵩向四周拱拱手,眾人不敢怠慢,紛紛拱手還禮。

  「平日得大夥抬愛,都給我幾分面子,喬某人很感激。」喬嵩大聲道:「本來今天這事與我無關,但大家知道我是個熱心腸,街坊鄰居有什麼麻煩,我這人都會摻和一下,儘量把事情解決掉。」

  「那是那是。」

  「今日既然撞上了,我就壯著膽子評個理。」喬嵩笑道:「卻不知大家覺得合不合適?」

  柳菀貞俏臉上一片凝重。

  雖然她來神都時間也不長,卻也對東市的情況多少了解一些。

  這喬嵩突然冒出來,還要出來摻和,那肯定是偏向周家。

  如果說先前還有人敢壯著膽子說幾句公道話,那麼喬嵩一旦站在周家那邊,在場的人肯定不敢得罪喬嵩,便在不可能有人說話。

  「當然合適。」周老二大聲道:「喬爺為人仗義,處事公正,你若不合適,那就沒人合適了。」

  「周二爺,這樣說來,我要是評出理來,你也會服氣?」

  「換別人我說不準,但如果是喬爺,我一千一萬個服氣!」周老二捂著鼻子,大聲道。

  喬嵩微微一笑,這才道:「周老二,今晚之事,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這話一出口,不但周老二一呆,在場其他人也都是懵住,就連柳菀貞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老二一臉茫然,「喬爺,你.....你說什麼?」

  「我說你這人不地道。」喬嵩淡淡道:「你院子著了火,周老大被燒成重傷,我們都很同情。但你直接將縱火之罪扣在柳家布莊頭上,那就是誣陷好人了。」

  「喬爺,你.....你是不是喝酒了?」

  「去你娘的放臭屁。」喬嵩罵道:「老子就算喝酒,也比你清醒。老曹只是看到這位小兄弟從柳家布莊出去,他可見到這小兄弟翻牆潛入你家院內?」

  曹掌柜忙道:「沒有,我只看到這位小哥出門,其他的都不知道了。」

  「你看到他出門?」喬嵩冷笑道:「老曹,你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你說看到小兄弟離開,那為什麼他還在這鋪子裡?一把年紀,胡說八道。」

  曹掌柜額頭冒汗,乾笑兩聲,道:「是是是,我老糊塗了,是眼花看錯了。」

  「就算小兄弟真的出去了,難道就是跑到你院子裡縱火?」喬嵩冷著臉,「這要說來,半夜出門撒泡尿,是不是也有縱火的嫌疑?周老二,你要說小兄弟縱火,那就拿出鐵證,否則就是血口噴人。」

  「喬嵩,你.....你.....!」周老二實在沒料到喬嵩會為柳家布莊幫腔,實在想不通內中蹊蹺,但胸口卻是一陣憋悶,眼前有些發黑。

  「這小兄弟如果尋常百姓還好,他要是官身或者為朝廷當差,你就是構陷忠臣,那是大罪。」喬嵩板著臉,正氣凜然:「還有,你堵在人家門口,污衊一個婦道人家私通男子,有沒有證據?沒有證據,你這就是毀人清譽,道德敗壞,人人唾棄。」

  「說得好!」

  人群中有人喝彩。

  這些商戶對周氏兄弟本就心存怨恨,但都不敢得罪,如今喬嵩一番話罵的直白無比,卻是讓大家一泄心中怒氣,只覺痛快無比。

  「我要是你,現在就該向柳東家和小兄弟賠禮道歉。」喬嵩正色道:「江湖漢子講義氣,你如果不道歉,可別怪我和你翻臉。」

  「誰要翻臉啊?」忽聽得一個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閃開,都擠在這裡做什麼?左驍衛巡街,阻攔者鞭笞,還不都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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