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祥宮。
因為這個新生命的意外到來,終於讓岳稚垣和姚紈懿這兩個高傲不肯先低頭的人重歸於好。
「聽說你這段時間又是教小宮女識字,又是曬書的,小日子很是愜意啊。」
岳稚垣的聲音里透露著濃濃的醋味。
姚紈懿抿嘴一笑:「陛下將臣妾禁足在昭祥宮裡,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岳稚垣被她看破了心思,也就不再掙扎了,低低地說道:「朕心裡總是念著你的。」
「臣妾知道。」姚紈懿將小臉湊到他的跟前,一雙鹿眼直直地盯著他,「臣妾心裡也是念著陛下的。」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哪裡會念著朕。」
姚紈懿拉著他的大手撫上小腹:「以後就是臣妾母子一起陪著您了。「
岳稚垣看著她巧笑嫣然的樣子,多日來埋在心裡的陰雲散去了大半。
遠青在殿外看著兩人親密溫存,笑著問道:「陛下,娘娘,可要傳晚膳了?」
「傳吧。」
岳稚垣牽著姚紈懿在桌邊坐下,親手為她盛了一碗雞湯,不料剛放下,她就皺著眉頭別過臉去:「快放遠些。」
他連忙照做。
「可是覺得不適?」
「聞著這雞湯的味道,就覺得胃裡翻江倒海。」
「趕緊把這些撤了。」
岳稚垣只能陪著姚紈懿一道一道菜小心品嘗,若是她能吃下去一口都好。
「這才多久就如此鬧騰,這接下來的幾個月你可要吃苦了。」
「懷孕生子都要經歷這一遭地,陛下不用擔心。」
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喝著清粥,他亦是陪著。
食不言,寢不語,是他們從小的習慣。
用過膳之後,兩人在窗前的貴妃榻上坐下,他用手按了按額頭,沉聲說道:「太后那邊……你沒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陛下準備好了,自然會告訴臣妾的。」
「你已經知道她不是朕的親生母親了,還有一樁秘密,是關於霍知意的。」
「熙嬪?」
「她是林太后和霍卿所生。」
姚紈懿難掩驚詫,她竟然有膽子混淆皇室血脈?
「陛下接下來打算怎麼做?為她稱病關在雨花宮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像她如此貪戀權勢的人是受不住這種日子的。」
姚紈懿點頭,這件事不需要她插手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朕想聽聽你的高見。」
姚紈懿噗嗤一笑,「高見?陛下開口就把臣妾抬這麼高,怕不是什么小事兒呢。」
「是臨安侯世子。」
「是這次主理皖南命案的臨安侯世子?」
「不錯,他來求朕賜婚。」
姚紈懿聽著有些耳熟,思忖片刻就想起來:「陛下之前不是為他和沐府嫡女賜婚了嗎?」
「不錯,是沐府嫡女沐一婉。」岳稚垣嘆了口氣,「可是現在他先要求娶的是其姐沐一婷。」
「沐一婷?那不就是……」
「廢帝賢妃沐氏,育有一女。」
姚紈懿立刻就明白了岳稚垣的糾結之處。
「這次世子在皖南險些被刺,恰好遇見了探親返家的沐氏母女,為避開不軌之人的耳目,一路上是裝作了夫妻行事……」
姚紈懿身為女子,心思更為細膩一些,原本還以為臨安侯世子是懷了報恩的想法,現在聽來更像是早已對沐氏情根深種了。
「他說他對沐氏之心,如朕對紈紈一般,此生所愛,難以割捨……」
姚紈懿看著他,毫無徵兆地開始掉淚。
「怎麼哭了?」岳稚垣溫柔地為她擦拭,卻被姚紈懿的小手抓住。
「臣妾此刻才知道,從前與陛下錯過了多少日子……」
「紈紈……」
「不要讓臨安侯世子與沐大小姐抱憾終身,陛下……」
若說白日裡讓沐遠滔和林宴許送沐氏母女去白馬寺只是緩兵之計,直到這一刻,岳稚垣才真的下定決心成全這兩人。
「那就這麼做吧。」
擁著姚紈懿在懷,岳稚垣想著,還有不到九個月的時間,他就要成為一名父親了,岳稚圯、溫和頌,還有冀州王氏,他都要儘快解決了才好。
他是九五之尊,大夏的皇帝,當然要給自己珍愛的女人和孩子幸福和安定才好。
昭祥宮診出喜脈的消息很快就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後宮,各宮主子反應倒是值得深思。
承玉宮一反常態地沒有什麼大動靜,德妃不過是懶洋洋地拿著撥浪鼓哄著搖籃里的小公主:「沒用的東西,慌什麼。」
懷上不算本事,能生下來才作數,要說她最不怕誰誕下皇子,當然是這位看似尊貴的大涼公主了。
反倒是在祺舒宮翻閱著後宮帳冊的賢妃在旁人沒注意的地方漸漸失了神。
「到底還是懷上了啊……」
「娘娘,這是剛做好的杏仁酪,您嘗嘗?」
賢妃只是示意她放在一邊就好。
侍女看出了她心情不好,關切地問道:「娘娘怎麼了?」
「無事。」
「可是為了昭祥宮的事兒?」侍女寬慰道,「就算她懷了皇嗣,也不會動搖娘娘的地位,您可是堂堂內閣學士之女,一品賢妃,如今又得了陛下的聖旨代理後宮,寧坤宮之位自然非您莫屬。」
她確實想要那個位置,但卻不是為了一國之母的尊榮,而是想要名正言順地站在他的身邊罷了。
上一次,她輸給了祁蔓,這一次,又多了一個姚紈懿。
其實只要他回頭,都能看見她在默默等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