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昱變得溫柔,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
左右看了看,林夢雅大略的看了一眼,他們臨時棲身的屋子。
從外面看,就知道裡面是個不小的莊子。
如今他們所在的,不過是一個,看似最尋常的小院子,但是布置得卻是別樣清雅。
房子的外觀是做成了一間草屋的樣式,可進到裡面,才發現卻是極為堅固而精緻。
連一個院子,都如此的耗費心機。只怕這莊子的主人,怕是也是個麻煩的人。
侯月天也不知道從哪裡惹來的這一場風波,好在對方能客客氣氣的把他們請過來,想必也不會多做為難。
以她的經驗來看,這人應該不是想要取侯月天性命。
「還是先看看吧,侯月天也應該回來了。畢竟清狐那傢伙可不會由著他們亂來,你說,這個地方,夠用麼?」
果然,林夢雅絕對不是一個會束手就擒的人。
其實是因為,龍天昱這幾天總是想著,要如何擺脫一些人的追蹤。
雖然林夢雅不知道,好好的為何要做這麼一出。
但既然是自家夫君要擔心的問題,她當然是要獻計獻策的了。
「差不多了,我們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請到這裡,想必,那些人也是一樣,隨著我們來了。」
龍天昱原以為,除了父皇的人之外,能盯上林夢雅的人並不多。
但是,這幾天錢華給他傳來了不少的消息。
燭龍會的人,這幾天有些蠢蠢欲動,怕是,想要對林夢雅下手了。
他倒不是怕了他們,只是雅兒的身體,終究是有些受不住。
「侯月天說,到了水路上,便沒有人能追上我們。你老師交給你的解毒丹,要一天天的吃,不能耽擱。我知道你沒什麼胃口,但是該吃的東西,多少,還要要用一些,知道麼?」
屋內,龍天昱給林夢雅蓋上了一行毯子,溫柔的叮囑著。
這些話她早就聽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一一的應下來,心頭,卻是忽然間升起了幾分疑惑來。
「你不是,要背著我去做什麼事情吧?」
小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龍天昱的眸光微動,卻是輕鬆的把她的小手,給安置在了毯子的下面。
「你在這裡,我能去哪呢?別多想了,你也累了,睡吧。」
林夢雅還想說些什麼,只是龍天昱最是清楚她的作息習慣的。
話音剛落,她就捂著嘴,打了個呵欠。
「要是你去做什麼,都不能瞞我知道麼?」
似是不放心的又強調了一遍,還沒等看到龍天昱肯定的回答,林夢雅的雙眼,就輕輕的合上了。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龍天昱的心頭,卻是有著千般不舍。
「放心,我即刻就回來。」
低下頭,吻了吻她雪白的額間。
轉身走出屋子的他,臉上任何的溫柔,都化作了冷靜的陰沉。
「貴客,我家老爺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剛才去回稟消息的家丁,此時卻是恭恭敬敬的垂首站在龍天昱的面前。
後者只是略略的點了點頭,便在他的引領下,往莊子的內院走去。
在他們離開之後,那些清一色衣衫的家丁們,則是嚴嚴實實的,把小院子看護了個周全。
若是林夢雅看到此情此景,她一定會立刻明白過來。
這一切,不過是龍天昱他們,為了瞞過她,聯手做的個局罷了。
從院子匆匆的走到了莊子裡,龍天昱腳步沉穩,臉色也是極為嚴肅。
才剛到莊子的會客廳里,就看到本應該在外面的清狐跟侯月天二人,竟然已經端坐在內了。
此刻,放在他們手邊的熱茶,早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香氣,怕是,他們在這裡,已經等了不短的時間。
待得龍天昱進來,他們也明白,林夢雅現在已經被安置妥當。
至少,不管他們做何事,都不會驚擾到她就是了。
「侯少,那位小姐住在我這裡就好。沒有人會威脅她的安危,三日後,我會按照您的吩咐,把她送上船。」
雖然是這個莊子裡的主人,但那穿著深紫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卻是十分恭敬的,對侯月天拱手說道。
點了點頭,侯月天哪裡還有半分,失魂落魄的樣子。
龍天昱才剛落座,那位莊主,就識相的退出了會客廳。
「怎樣?丫頭可有懷疑?」
清狐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身上也是少見的穿了一身銀白色的勁裝。
修長的身段,卻別有一番威迫之感。
兩隻眸子裡,似閃著幾分陰冷的流光。
此時的他,倒是有幾分,江湖第一殺手的冰冷。
「嗯,她沒起疑心,此刻已經睡下了。藥是他老師調製的,並不會對她的身體,有什麼大礙。」
龍天昱一把扯下了身上的外袍,露出了一身玄色貼身勁裝來。
手上的長劍閃著清冷的銀輝,眼神深邃如同堅冰,就像是數年前,他曾仗劍,在敵軍的陣營里,殺個三進三出那般的孤傲。
「這就好,侯先生,此事是我們的家務事。你一路上對我兄妹二人照顧頗多,此事,怕就不麻煩你了。」
清狐與龍天昱一白一黑,平常,唯有對林夢雅才顯現出來的活人的氣息,此時已然盡數的斂去。
與其說是活人,更不如說,這是兩柄即將要出鞘的絕世兇器。
唯有血腥與死亡,才能與之共舞。
侯月天坐在椅子上,臉色也如同他們一般的沉著。
只是那雙緊握的手,卻是泄露了他心中,萬般的糾結。
「二位,侯某並非怕死,只是我也有未完成的心愿罷了。清歌姑娘,我自會親自照料。不過,若你們二位未曾回來,我自是不會見她,不會讓她,為你們擔心。」
侯月天是個真真正正的君子,他雖然對林夢雅有意,但卻也清楚,他們二人這一去,怕是要拼命去了。
他可以跟龍天昱吵架,也可以跟他們聯手做戲,暫時讓林夢雅安心。
卻獨獨,不會做出乘人之危這種事情。
「多謝。」
良久,龍天昱才抱拳,對侯月天說出了這倆個字來。
燭龍會的人,哪裡會那麼容易,就被打發了。
雖然這個莊子,算是侯月天朋友的家產。但若想要它當個殼子,使出金蟬脫殼之計來,怕也是妄想。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跟清狐,把燭龍會的手段,給消滅殆盡。
若是不能根除,也至少能夠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吸引所有的目光,才能讓林夢雅變得更加的安全。
只是,他跟清狐都清楚,這一場,怕是不好相與。
「客氣,二位請吧。你們所要的東西,馬匹,都已經備好了。此時,所有人都以為,我跟蘇兄在外面,你跟清歌姑娘在這府里。萬望小心,我們,等你們的消息。」
侯月天也拱手說道,三人也沒有繼續浪費時間。
交代清楚之後,便匆匆的各行其是去了。
侯月天準備的馬匹,都是些速度快,身形又不會過於高大的馬匹。
翻身上去,清狐卻是撫摸著自己腰間的那把長劍,眼神似是有些懷念,又似是有些諷刺,複雜的很。
「你可想清楚了,此一去。務必要把那些人斬殺乾淨,不然,就會連累你這些年來的安排。」
龍天昱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淡然的問出了口。
三個人里,他只覺得,唯有他,為了林夢雅做任何事情都是應該的。
其他人,哪怕是與雅兒情同兄妹的清狐,都是不必如此的。
黑眸之中,醞釀出幾分疑惑來。
要說清狐對林夢雅的心思,他從前能明白,現在,卻是有些不明白了。
「我也並不都是為了丫頭吧,這麼多年來,我也是忍受夠了。倒是你,既然知道你那父親的打算,你又當如何,把她留在身邊呢?」
龍天昱神色微凝,如果說,之前他對那位宮中主宰,無論如何,還是存了一份孺慕之思的話。
這幾個月來的事情,可是將他心中,那殘餘不多的地方,一點點的,消磨殆盡了。
父皇,終究看重的,還是他那來之不易的皇位。
而父皇,也以為用那金燦燦的權利,便可以牢牢的拴住自己,讓他能夠為之所用。
現在,他算是徹底的看了個清楚明白,自然,也就不會再對父皇,存留一星半點的幻想了。
「她是我唯一的妻子,永遠都是,任何人,都不能打她的主意。」
萬里江山,於他不過是不重要的風景。
那份嵌入他心中的溫柔,才是他這輩子,都要追尋的目標。
抽動韁繩,馬兒疾馳。
龍天昱面色如沉水,若誰膽敢傷她一指,他必將會親自,將其斬於劍下。
清狐與龍天昱絕塵而去,而一直隱於陰影之中的侯月天,卻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面色之中,唯有無奈與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
隨手一揮,那些隱藏在身後的絕頂高手們,則是默契的,隨著龍天昱跟清狐的身影而去了。
有他們在,除非是燭龍會傾巢而出,否則,怕是沒有人,能夠傷得了他們二人。
何況,那些人的身上,還帶著療傷聖藥。
怕是剩下一口氣,都會救回來的,何況,他們二人的武功本就高絕。
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為何這些事情,偏得是他來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