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狐忽然間愣了片刻,旋即臉色,變得有些複雜。
轉過頭去,清狐捂住了嘴,倆肩不斷的聳動著。
「喂,你笑什麼啊!」
終於,林夢雅惡狠狠的瞪著那傢伙,人家不都說撒嬌女人最好命的麼?怎麼偏偏到了她這裡,就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沒事喏,包子我已經給你打包裝好了。此地不宜久留,那人雖然識趣,但我可不太放心。」
清狐從懷中掏出一個還泛著溫熱的紙包來,林夢雅立刻接了過去,從裡面翻出鮮嫩的湯包,小心翼翼的咬了那麼一小口。
「這個人不簡單,我們還是儘量繞著走吧。對了,你布置在京都的人,可曾帶回我父兄的消息了麼?」
眯起了眼睛,林夢雅似乎是很享受著湯包的口感。
不過,她現在的味覺也退化了一些,雖然不是味同爵蠟,但是吃東西,也多是為了果腹,也嘗不出什麼太過美味的感覺了。
「他們跟我們一樣,已經平安的出了京都。現在也已經在路上了,不用擔心,以你父親跟兄長的武功和心智,沒有人能為難他們。倒是龍天昱,他應該已經發現了你的不辭而別。我覺得,你還是考慮一下,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嘴裡的動作不過停了那麼一瞬間,隨後林夢雅又恢復如常,大口大口的吃著手裡的包子。
「不用了,咱們上路吧。」
清狐看著這丫頭倔強的背影,輕輕的搖了搖頭。
其實林夢雅最掛念的,怕是除了林家的父子之外,就只有那個傢伙了吧。
只是,明明心裡思念刻骨,卻為了某些理由,不得不痛苦的隱瞞著。
「好吧,我們走。」
向來不會拒絕林夢雅的清狐,推著她離開了市集。
畫舫從陽城的碼頭出發,順流而下。
因為有了補充,所以船上的人,幾乎十天半個月的不用下船去採購。
而林夢雅,除了每天上午,被清狐推著在甲板上曬曬太陽之外,就是窩在自己的船艙里,看著清狐從各地,搜羅來的書籍。
沿途各地的零食美味,也流水般的送到了林夢雅的面前。
只不過,她向來都是淺嘗輒止。胃口小的,老是讓清狐,眉頭緊皺。
好在有百里睿的解毒丹在,人倒是也沒瘦的跟骨架似的。
「這書有趣得緊,你幹嘛看我,要是覺得無聊,就看看書嘛。」
船艙內,越發安靜的林夢雅,總是讓清狐心頭有些微微的不安。
可林夢雅又一切如常,甚至於連惡化的勢頭好像也漸漸的延緩了下來。他的心頭,卻堆積著濃重的不安。
「沒事,三天之後,咱們就要上岸去了。穿過大晉的三個州府,然後再乘船。再有個把月,也就可以到東夏國的案口了。」
他們的行程安排得很緊,這也是為了林夢雅的身體考慮。
看著那個眼中的不安,都似乎有些抑制不住的傢伙,林夢雅忽然間笑了。
放下了手中的書,清澈的瞳仁,就這樣看著清狐。
「別害怕,我可以的。」這話,也不知道是安慰清狐,還是在暗示著自己。
平靜的表面下,誰又知道,隱藏著多少的擔憂與恐懼。
清狐深深的看了林夢雅一眼,欲言又止,開口囑咐了她幾句後,又轉身離開了船艙。
林夢雅靠在床上,靜靜的閉目養神。
陽光從窗欞透入,照在她的臉上,那副安靜柔美的樣子,卻是脆弱得,讓人心驚膽戰。
「首領,事情都已經辦妥,請首領放心。」
回稟的屬下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可清狐的眼神,卻是片刻都捨不得,離開林夢雅的那個方向。
「知道了,下去吧。」
像是做出了什麼重要的決定,清狐閉合了雙眼,不過再睜開之時,誰也看不出,他的情緒來了。
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要讓丫頭,活下去。
雖說是下了船,改換了馬車。
可當她看到面前的那一輛,四匹馬駕的超豪華馬車後,還是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晉國在這種事情上,雖然沒有極為嚴苛的禮儀規範。
但是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四駕馬車,絕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夠乘坐得起的。
就算是之前在京都裡面,那些豪門大戶,頂多也就是三駕馬車,還得是皇室的關係戶,才能乘坐。
如今這傢伙可好,直接給她弄了一個奢華堪比一路諸侯的座駕。
說好的低調呢?這就是明目張胆的炫富啊!
「馬車總歸不能想是畫舫一樣,能夠讓你睡得舒坦。不過還算是湊合,他們趕車倒也當心,絕不會磕著碰著你的。」
忙前忙後的清狐,還以為是林夢雅再擔心舒適度的問題。
絲毫沒有想到,其實他的準備,才是造成林夢雅困擾的源頭。
嘴角勉強的勾起了一抹笑,說起來,清狐也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她總不好狗咬呂洞賓吧?
「好是好不過死狐狸,我覺得,咱們乘坐一輛比較小一點的馬車就好了。這個馬車,實在是有些,太過高調了。」
從認識清狐的那一天開始,這死傢伙就好像是弄懂過低調的真正含義似的。
先前,雙層的畫舫都夠誇張的話,若是真的乘坐了這個。她敢保證,還沒等跑出多遠,龍天昱就會收到消息,說是有人膽敢逾矩,然後,他們的行蹤就會被暴露。
清狐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笑得勉強的她。
最後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命令人換了一匹雙駕的馬車來。
乖巧的鑽進了這輛馬車,林夢雅卻是暫時的,鬆了一口氣。
以她對龍天昱的了解,那傢伙一定知道,清狐跟自己出門的話,定然是不會委屈自己的。
所以,他應該是在派人打聽,哪裡有又豪華又舒適的交通工具售賣。
抱著膝頭,林夢雅坐在鋪著貂裘的馬車裡。這幾天她的心總是跳的厲害,但願家裡的那些人,不要有任何事情才好。
陸路上的行進速度,不比水路的慢。
趕路總是無聊的,不得已,林夢雅又恢復成了吃了睡,睡了吃的圈養生活。可還沒走幾天,林夢雅就發現,清狐這幾天的眉頭,可是越皺越緊了。
她詢問過幾次,那傢伙也總是不說。問得急了,就打個岔,把問題岔開。
今天,她就看到清狐老是不停的往後面看去。
而且他也鮮少的沒有跟她一起坐在馬車裡,反而是騎在馬上,神色凝重的不停張望。
「有古怪。」
暗地嘀咕著,林夢雅狐疑的看了一眼清狐後,林夢雅把手中的書,放在了小案之上。
從車窗里探出頭來,往後看了看。
除了一些過往的馬車之外,也沒有什麼異常。
這傢伙,到底在弄什麼玄虛?
「噯,你到底怎麼了?」
行走了一上午,中午好不容易逮到一點休息的時間,林夢雅立刻把清狐揪住,低聲問道。
誰知道,清狐這一次倒是沒有隱瞞。只是又看了看後面,才在她的耳邊,竊竊私語。
「我懷疑,這幾天有人再跟著我們。之前在船上我就發現了,原以為是湊巧。可沒想到,如今咱們換了陸路,那些人還綴在後面。我派人去打探過,正是一班人。而且,為首的就是咱們那天,在陽城看到的那個人。」
聽清狐提起陽城,林夢雅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一張,儒雅溫和的面孔來。
這人雖然有些奇怪,可給她的感覺卻是不壞的。而且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敵人,呢麼當初在花街的時候,他有足夠的時間,會對自己不利。
只是出門在外,除了清狐之外,她一概信不得的。這傢伙雖然有點不靠譜,可警覺度卻是一頂一的。
不由得暗中用胳膊肘,捅了清狐一下。
「要不要,我們分頭行動。就跟以前一樣,我偷偷的溜走,然後咱們再前面匯合?」
「不行,你想都不要想!必須留在我的身邊,除非我死了!」
話才剛剛說出口,就換來了清狐絲毫沒有商量餘地的拒絕。
她還想說些什麼,那傢伙卻立刻扭頭走了。偏偏現在的她,幾乎是個廢人了,只要他不願意,她就別想抓到。
「你給我等著!」
憤憤的放下了一句狠話,林夢雅不得已,又坐回了自己的馬車裡。
說實話,她倒是有些好奇。清狐雖然一向對她有些保護過度,但是卻不終於,變成這種杯弓蛇影的狼狽相。
這傢伙,到底在隱瞞著什麼呢?
自從發現有人跟蹤他們之後,清狐選擇的道路格外的小心。
只是,不管他選擇什麼樣的路,後面的那群人,都如同跗骨之蛆。不遠不近的綴在他們的身後,這讓清狐,有些抓狂。
「實在不行,我就去結果了他們!敢跟在老子的屁股後面,我看是活的不耐煩了!」
處於暴走狀態的清狐,簡直是老虎的後丘碰不得,林夢雅也坐在輪椅里,看著後面不遠處的一幫傢伙們。
奇了怪了,要說他們對自己一伙人有所企圖吧,可又只是跟蹤。
若是說沒什麼企圖,可卻是粘人得緊。不管他們如何疲於奔命,最後,都能被人家給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