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還是安靜點看著,她,何時讓人失望過?」
跟關心則亂的蕭奕訢不同,百里睿更了解林夢雅的性格,這丫頭不會就這樣,被人欺負而絲毫不還擊。
雖然不知道為何,百里先生會對林夢雅這樣信任,可現在的情況,蕭奕訢也只能暫時,壓下了心頭的不安。
跟著百里睿他們一起,充當一個沉默的看客。
指責的聲音,從小小聲的嘀咕,到後來的毫不掩飾,林夢雅的眉心,卻漸漸的冷凝了溫度。
如果,她是一個心思柔軟的人,那麼現在,她應該已經慌張無助了吧。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林夢雅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們。嘴角,不知為何,彎起了幾分涼薄的弧度。
如果龍天昱在這裡的話,他一定會覺得眼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倆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龍天昱的那副樣子,林夢雅卻是已經學了個十成十。
氣氛,越發的激烈了起來。
不過,大部分人的視線,還是集中在蕭齊氏的身上。
倉惶無助的女人,絲毫沒有獲得應有的同情,反而,變成了那些人更加狂躁的助燃劑。
不知是誰先伸出來的手,只見一雙粗壯的手,竟然往她緊摟在懷中的孩子伸了出去。
那雙手用力的拽了拽孩子抱著的小花被,但是因為蕭齊氏的用力緊抱,並未得逞。
可這種行為,就像是一種傳染病一般,瞬間,得到了不少人的模仿。
圍繞在她身邊的人們,都伸出了自己的手。
可是,那雙手並非是為了幫她安撫受驚的嬰孩。反而,是想要用力的,把她懷中的孩子給奪下來。
蕭齊氏驚恐的抱著自己的孩子,但是,她的維護,卻引起了更加強烈的反彈。
在一片推搡之中,蕭齊氏不管如何的用力,可扒在孩子身上的手,卻是越來越多了。
毫無人性的拉鋸戰,讓蕭齊氏的眼淚,成為了最為慘烈的註解。
林夢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並未阻止,只是靜默的坐在石頭上,看著彷徨無助的蕭齊氏。
「你不去救她麼?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抬起頭來,吳王氏突然間疑惑的看向了林夢雅。
她的眼淚,似乎還剛凝結在眼角。只是,這樣冷靜沉著的吳王氏,倒是讓林夢雅,有些小小的意外。
「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只能救病,救不了命。」
林夢雅回過神來,輕悠悠的吐出了這句話。
一絲詫異,快速的閃過了吳王氏的眼眸。
不過,立刻就被吳王氏深埋在眼底了。林夢雅裝作沒有看到,收回了視線,垂下了一雙眸子。
這鬧劇,也該是時候進入高潮了吧?
紅色,還繡著芍藥花的小花被,裡面裹著的,還是一個嶄新可愛的無辜嬰孩。
可是此時,小小的包裹,竟然,被人高高的舉過了頭頂。
蕭齊氏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還是拼了命的,想要奪回自己的孩子。
但是,那雙高舉著嬰孩的雙手,卻絲毫,沒有憐惜這一個可憐的母親。
用力的把小花被慣在了地上,蕭齊氏一聲悽厲的叫喊後,人,也瞬間昏厥了過去。
一灘紅色的,像是血水樣的東西,瞬間,從小花被裡,蜿蜒著流成了一條,冶艷的紅線。
剛剛還激烈推搡譴責的人,卻因為這猩紅色的液體,而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眼神里,帶著猝不及防的茫然,還帶著幾分意想不到的震驚。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竟然無比默契的,沉默了下來。
林夢雅在心頭無聲的冷笑,誰又能想到,這一場近乎殘忍的鬧劇,高潮的部分,竟然,是如此的沉默與詭異。
「這...這是...」
那個把小花被慣在地上的人,顯然也只是一時的激憤,才會做出這麼過激的行為。
林夢雅把視線投放在她的身上,那是一個,平常不怎麼說話,也不怎麼愛跟別人接觸的女子。
此時此刻,她正心虛的搓著手,可臉上,那明晃晃的悔恨,卻更加多了一分虛假。
「這下子,你們滿意了?」
林夢雅起身,輕描淡寫的質問,卻能直擊人心。
蓮步輕移,走到了被猩紅色染紅了的小花被的身邊,伸出手來,把小花被裡,包裹著的東西,顯露在了眾人的面前。
臆想中,滿臉是血的嬰孩沒有,反而,是一個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冬瓜。
那冬瓜的大小,正好是一個嬰孩的尺寸。
猩紅色的血水,也是林夢雅吩咐人,提前塞在冬瓜里的小機關。
看到是冬瓜以後,所有人,似乎都鬆了一口氣。
「你們最喜歡跟我說的話,就是稚子無辜。那蕭齊氏的孩子呢?難道,她的孩子就該死麼?」
雖然孩子沒事,但是剛才的這一切,卻是真實發生過的。
要不是林夢雅提前做好了準備,那麼現在破裂的,就是那個嬰孩的腦袋了。
「我們也是無心的...是因為蕭齊氏要逃跑,所以我們才...」
藉口變得軟弱無力了起來,林夢雅冰冷的眼神,掃過了那一群,還試圖強詞奪理的人。
「逃跑?她犯了什麼罪?你們有沒有確鑿的證據?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她到底是犯了那一條的王法,官府都沒治她的罪,你又憑什麼說她有罪?」
林夢雅環視了一周,激憤過後,所有人的情緒,也不再那麼的激動。
所以,她的問責,更多的,敲擊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可是,她殘害吳王氏,是有人親眼看到的。王妃娘娘,您不能這樣,包庇她吧?」
林夢雅視線冷冷的掃過了那個女人,嘴角涼薄的冷笑,越發的讓人心裡,散發出寒意來。
「親眼所見?那我倒是想要問問,她是親眼所見,蕭齊氏把銀針插在了吳王氏的頭上麼?既然是親眼所見,為何當時不制止,反而到了現在,才這樣惺惺作態,鼓動你們,來殘殺一個孩子!」
林夢雅聲聲責問,讓那些人的問題,也變得空洞可笑了起來。
吳王氏忽然間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雙水眸中,滿含著失望與痛苦。
「既然如此,王妃娘娘,您是不打算嚴懲兇手了是麼?好,我賤命一條不足惜。回請王妃娘娘,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就讓我們母子,黃泉路上做個伴吧!」
吳王氏聲聲泣血,字字錐心。
聽到別人的耳朵里,真像是林夢雅,想要逼死他們母子一樣。
可林夢雅卻似笑非笑的,看著悲憤異常的吳王氏,那一雙眼睛,卻像是已經洞察了人心。
「有句話說的好,虎毒不食子。你倒真是想得開,自己想去死不說,還要搭上一個孩子的姓名。但是,我可並未說過,不會嚴懲兇手。就像是你說的那樣,兇手,我必定不會放過。」
林夢雅的話,讓所有人都聽得一愣。
吳王氏已經一口咬定了是蕭齊氏,而且,她抱著孩子企圖衝出營地,也成了佐證。
可看到林夢雅的態度,也並不是要懲罰蕭齊氏,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別的隱情不成麼?
聞言,吳王氏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絲的忌憚。
不過,聽到林夢雅說要嚴懲兇手後,還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些許的得意。
但是,得意還未曾持續多久,林夢雅的話,就讓她愣在了當場。
「吳王氏,你企圖謀害蕭齊氏,又頂替別人的身份,妄圖矇混過關,混淆視聽。你,可知罪!」
這話,瞬間讓所有人都炸開了鍋。
吳王氏更是驚訝萬分的看著林夢雅,好像,她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出來。
「王妃娘娘,即便您為了給蕭齊氏脫罪,也不應該這樣污衊我吧!再說,我們可是你帶到這裡來的。我並非是頂替了誰的身份,請你,不要亂說!」
吳王氏十分生氣,看向林夢雅的眼神里,也多了幾分的戒備與不屑。
但是林夢雅並未因為她的否認,而變得氣急敗壞。
反而,是蹲下身來,輕輕的拍了拍蕭齊氏的臉。
「蕭嫂子,起來了。」
輕喚聲中,蕭齊氏悠悠醒轉。
不過,那雙已經哭紅了的眼睛,在看到林夢雅後,很顯然瑟縮了一下。
後來,也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不好意思的,看向了林夢雅。
「夢雅妹子,我——」
林夢雅衝著她溫和的笑了笑,最後,替她揉了揉頭頂的穴位,也扶起了她癱軟的身體。
「很不錯,就連我都差點當真了呢。不過,真是抱歉,讓你把假的,當成了真的。」
林夢雅柔聲安撫著蕭齊氏,為了今天的這場戲,她可是跟蕭齊氏商量了許久。
沒想到,許是因為一著急,蕭齊氏真的把冬瓜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是造不得假的。
倒是圍觀群眾們,一臉的懵x,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你說你是吳王氏,你是那孩子的母親,但是,在危險來臨之時,你卻從未維護過那孩子。」
轉過身來,林夢雅冷漠的注視著面前的女人。
其實從那天,吳王氏發病開始,她就已經感覺出了,這一對母子的異常之處。
「你發病的時候,差一點就摔死了那孩子,我問你,有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