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是說,您早就看破了他?」
玉安也安定了下來,想來也是,他都能看出來的破綻,郡主這樣仔細謹慎之人,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
「要他真的是皇上布下的棋子,又怎麼可能會這樣冒然的來找我?」
以左丘辰的實力,倒也不是不能把人安排到朱啟運的身邊。
可惜的是,朱家涇來的太過莽撞了。
落在她的眼裡,倒好像是有些故意的。
林夢雅可不相信,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分明,就是朱家涇故意到她的面前,說這麼幾句廢話來的。
可這些話,別說是她了,就連玉安都看出了漏洞來。朱家涇不會以為,她會傻到上鉤吧?
「郡主,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玉安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帶著幾分擔憂。
輕輕的搖了搖頭,林夢雅其實並不怕朱家會玩弄什麼心機手段。
相反,這樣風平浪靜的,反而讓她更覺得不安。
「從我來這裡開始,處處都布滿著陰謀,你以為我們是來做什麼的?」
從拐角的地方走出來,林夢雅看到朱家涇已經回到了朱啟運的身邊。
依舊是那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但是落在林夢雅的眼中,卻別有一番體會了。
「這朱家涇,好像真的跟朱啟運不合似的。」
玉安看人其實也是極為毒辣的,但是,朱家選中的人既然是他的話,即便是真的跟朱啟運有不合,也不應該這麼表面。
所以,現在,唯有一個理由,能解釋他現在的模樣。
「都是裝出來的,不只是給我們看,也是給那些人看的。」
演戲?林夢雅玩味的勾起了嘴角,這演技未免有些太過拙劣了吧。
別說她身邊一個個的,都是堪比奧斯卡影帝的實力派。
就算是稍微聰明一點的,也應該其中,這其中定有蹊蹺吧。
而且,朱家涇好像是已經看到了她。
不停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那眼神里,分明就是讓她,立刻出手制裁朱啟運的意思。
真是的,這種簡單的圈套,也想讓她上套?
可轉念一想,林夢雅又覺得,主動送上門去,又有何不可的呢?
噙著一絲笑容,林夢雅難得的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白衣如雪,妍麗的容貌,在男性為主的會場裡,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參見郡主。」
一個個的大臣們,全部都站起身來,給她行禮問安。
恰到好處的回應,既不會失了禮數,也不會讓人覺得她高傲冷漠。
其中,有幾個曾經見過長公主芳容的老臣,更是顯得有些激動。
恍惚中,仿佛當初那個明艷動人,美麗聰穎的長公主,又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緩步行來,林夢雅不曾把目光,放在任何人身上。
但是每個人,又好像是跟她的目光相遇過似的。
直到走到了朱家所在的位置,不出林夢雅意外的,收到了一聲輕哼。
「哼,是真是假,現在還不知道,就來討人的歡心!」
這話,不管是林夢雅,還是周圍的人,都有些不高興了起來。
轉頭看去,朱啟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倒是朱家涇,反而有些愣怔的,看著林夢雅。
「這位是——」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一般的郡主郡王,在本官的面前,也裝不得什麼主子樣。何況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冒牌貨。」
朱啟運語氣冰冷,可說出來的話,卻瞬間,讓周圍的人,炸開了鍋。
安樂郡主回歸的這件事,可是皇上跟慎郡王親自認定的。
怎麼到了朱大人這裡,反而成了假冒的呢?
林夢雅並不驚慌,玉安也搬了一把椅子。她坐在了椅子上,目光饒有興致的,看向了朱啟運。
「大人這話,我倒是有些聽不懂了。」
看著她似笑未笑,半點不慌張,朱啟運也絲毫,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視線環顧,倒像是嘲笑周圍這些,忙不迭來拍馬屁的人似的。
「你要說聽不懂,也沒什麼。不過,先皇的妹妹,曾經是百草閣大長老的關門弟子。此事,人盡皆知。當初大長老出走,下落不明。據傳信物,都在長公主的手上。既然長公主已經不幸仙逝了,那信物,也自該都在長公主的後人手上吧。你若說你是長公主後裔,那信物,是不是應該展示給眾位看看。」
朱啟運的一番話雖然冠冕堂皇,可惜啊,目的性暴露得太早。
無非是衝著她手裡的東西來的,當初,她寧死也不肯把青箏譜透露出來。
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認定青箏譜已經毀了。
朱啟運這麼說,是篤定了她,拿不出青箏譜來了。
林夢雅突然笑了,傾國傾城的面容上,笑容更是如同朝華般美好。
許多青年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可誰也不知道,這笑容下面,隱藏了多少的危險。
「是與不是,自有公斷。即便我不是郡主,這位大人,又何必咄咄相逼,說的這麼難聽呢?看來臨天國陛下還真是英明,不然的話,何以大人這種朝廷重臣,都有時間,對這種小孩子家家的事情,了解得這麼清楚。可見,臨天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所以,重臣們都不用再擔著千斤重擔了。」
林夢雅嬌笑著說道,朱啟運不客氣,她更加的刁鑽刻薄。
說句不好聽的,是不是安樂郡主,只是人家皇族內部的事情。
她即便是認了郡主這個身份,也關係不到朝廷大事。
可朱啟運這樣咄咄相逼,上綱上線的,也就顯得小氣了。
「你這女子倒是牙尖嘴利,本官不與你爭辯。但是,你惡意傷我兒在先。又恐嚇我侄兒在後,你便是郡主又能如何?難道,真的欺我臨天國無人了麼?」
重頭戲,來了。
林夢雅做出了一副深思的樣子,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仿佛對朱啟運的指控,一點也不知道。
「朱大人,我家郡主敬你是朝中重臣,不曾與你有任何的過節。朱大人卻如此詆毀我家郡主,難道,不怕陛下怪罪麼?」
貼身的玉安自動護主,雖然是個內侍,又年輕那麼多。
但是,對上朱啟運,卻是一點也不懼怕。
「小小內侍,也敢這樣對本官說話!」
朱啟運勃然大怒,他當然知道,這個傢伙,就是小皇帝身邊的那幾個小畜生。
竟然敢這樣頂撞自己,剛想一巴掌把他拍走,可玉安的身體卻自動的向後退了一步。
大掌落空,朱啟運對玉安,怒目相視。
「說話,就好好的說話。動手動腳的多粗魯,朱大人,玉安是御前的人,我想你一定知道。陛下身邊的人,朱大人說打就打,說罵就罵。難道說,朱大人真的覺得,自己可以比肩陛下了麼?」
林夢雅前面的話,還算是柔和。
可後面,卻是話鋒一轉,言辭犀利了起來。
她也站起了身來,一邊護著玉安,一邊瞪著胡啟雲。
明明是比人家矮半頭的女孩子,可氣場絲毫不輸對方。
因為她的絲毫不讓,竟然,要隱隱的壓過朱啟運的氣勢。
「臣,不敢。」
不管朱啟運有多厲害,在大庭廣眾之下。
他既然敢動手打御前之人,又被林夢雅這樣點出來了,那自然,是不能再造次的。
不管怎麼說,朱家的地位,也沒有利害到能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地步。
林夢雅看著這老傢伙不甘心的退步,可心裡,卻沒有半分,想要放過他的意思。
「不敢?你們朱家人,還真是熱情好客,不拘小節。在城外,我可是親眼看到,你家那位公子,跟慎郡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我倒是想要問問朱大人,慎郡王乃是皇帝的親生弟弟。你朱家的公子,難道,覺得自己,尊貴,如同皇上麼?」
誰也沒有想到,林夢雅竟然搶先發難。
而且,還是抓住了朱啟運跋扈的短處。
要知道,當初在城外,龍天昱他們教訓朱家公子是不假。
但是朱家公子,跟左丘羽勾肩搭背,沒大沒小的,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朱啟運沒想到,林夢雅會先反咬自己一口。
準備好的說辭沒用上,只好臉色鐵青的否認。
「那...只是小兒在跟慎郡王開玩笑而已,小兒從小就跟慎郡王一起長大,感情融洽。所以一時輕狂,也是有的,可——」
「開玩笑?皇帝是天子,乃是九五之尊,豈容你們開玩笑?感情融洽,哦,你們朱家的人,還真是別具一格。感情融洽,就可以拿皇帝開涮。感情融洽,就可以調戲有夫之婦。那明天你高興了,跟皇上的感情融洽了。那金鑾殿上的龍椅,你是不是也可以做得了!」
林夢雅字字緊迫,絲毫不給朱啟運解釋的機會。
她口齒伶俐,又拿捏到了朱啟運的錯處。
這一句句話,就像是一塊塊石板,壓住了朱啟運的氣勢。
本來,朱啟運死了兒子,正是大勢的一方。
可不知怎的,就被這小小女子,調轉了乾坤。
「可我的兒子,竟然被你們虐打致死,你們...你們還我兒子的命來!」
朱啟運提起兒子,就勢老淚縱橫,顫抖的雙手,仿佛十分的傷心欲絕。
「虐打致死?朱大人,令公子是何時一命嗚呼的?為何舊都里,人人都不知道呢?」